“噗嗤！”宋毓然听着墙角儿，忍俊不禁，却被玄明拧了胳膊一下，“哎哟......”
玄明却不是在与她生气，她向前方扬了扬下巴，宋毓然向前望去，却见许多平民乌泱泱向着这条街涌过来。
“贵人们，施舍些银钱给我们这些可怜人呐！”
“我们活不下去了！”
这些平民纠缠着街上的客人们，霎时间令场面混乱不已，人仰马翻。
十几个混在其中、布衣打扮的男子，眼中闪过精光，有意向金惜如与谢卿儿靠过去。
他们引着人群将两女与同行之人冲散，然后上去捂住两人的口，架起来便走。
几人挤出人群，正欲向僻静处遁逃，断后的几人却被追赶上来的轩辕珏与姜允斌撂倒了。
前面擒着金惜如与谢卿儿的男子见状也不顾同伴，直接施展轻功，带着两女飞身而起。
然而他们刚刚飞上去，却被两个半路杀出的身影生生逼回了地面。
此时，原本被放倒的男子也爬起来，十几个男子又聚到一起，身后是轩辕珏与姜允斌，身前则是将他们逼退的玄明与宋毓然。
“你们不要妄动，让这两家的人给我们兄弟凑十万两银子，否则我们就将她们杀了！”
假装绑人索财？玄明看向两女，谢卿儿吓得花容失色，金惜如虽然也看来十分害怕，但玄明见过她真正害怕时的样子，如此镇定，显然是装得。
这些男子是金惜如的手下，绑她是为了洗脱嫌疑，毕竟今日帛会，是金惜如邀请谢卿儿来的。
金惜如却未料到，会被这四个人堵在这里，当即向那些男子使了个眼色。
男子见状，从袖中抽出利刃，向着这四人便攻了去。四人各展所能，将那些男子生生拖住了。
然而玄明无意中转头，见明晃晃的刀子刺向轩辕珏，将他的肩头衣衫划破，她脑中嗡地一声，燃起了嗜血的冲动，当即便抬手迎向她面前的两人，徒手拧断了一人的脖颈，又夺下一把刀，毫不犹豫划向另一人的咽喉。
她解决了两人，又穿行于众男子中间，手起刀落，没有丝毫犹豫。
未几，轩辕珏与姜允斌便停了手，眼睁睁看着她将敌人屠杀殆尽。这一刻，两人已然感受不到玄明身上有任何温度。
最后剩下了两个人被这尊杀神骇破了胆，果断将金惜如扔到了一边，将刀架在谢卿儿颈间，“退后！否则这便杀了她！”
“二弟！”玄明握紧手中的尖刀，向前踏了一步，宋毓然忙上前拉住她，“冷静！冷静啊！”
玄明霍然转头，冷冷盯着宋毓然，在她的安抚下，眼中终于重现光泽。她回眸扫视满地的尸体，向后踉跄了一步，面色有些惨白。
轩辕珏与姜允斌见状，相视一眼，面色犹疑起来。玄明抬眸，却见两人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有些陌生，这种目光令她霎时间失去了面对这一切的勇气。
趁四人失神，那两人架起谢卿儿便飞遁而去。
就在他们即将消失在楼阁之间时，玄明脑中恢复了清明，她转身背对轩辕珏与姜允斌，在宋毓然的遮挡下，眼中红光一闪，在谢卿儿身上打下了追踪标记。
宋毓然见轩辕珏与姜允斌脸上满是震惊，只好上前解释道：“令二位受惊了，今夜正赶上刁民滋事，我们兄弟二人不得已杀了人，若是府衙问罪，还望二位能做个见证！”
姜允斌看向不远处已然疾步离开、消失在人群中的玄明，欲言又止。
轩辕珏垂了垂眼眸，点头道：“宋长公子放心，歹人持有凶器，二位是为了百姓安危才伤人性命，我与允斌定会向府衙澄明！”
“如此，便多谢了！”宋毓然深深看了二人一眼，便转身离去。
········
帛会的混乱，没有扰了恩街深处的安宁。
金家的家祠中，金俊琦为那林立的牌位拭去了浮尘，又添了些灯油，便转身准备回房歇下。
此时，后院却传来了些动静，金俊琦走到庭院中，诧异道：“这么早，惜泉与多尔麒便从帛会回来了吗？”
她并未多想，转身回房。一抬眸，却见月色空明，照得庭院一片银白，“今晚的月色，倒真是应了帛会那成双成对的景儿。”说着，她的思绪似乎也被带回多年前那一场帛会，初见那人时的场景。
“是金三小姐吧？”
一个男子中气不足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金俊琦转身，却见一位锦衣中年男子正立在院中看着她，身边是金俊辞陪同。
经年不见，金俊琦却一眼认出这个仅仅一面之缘却误了她终生的男子，她垂眸敛衽道：“臣女拜见圣上！”
她的语气平静得出奇，仿若此人只是圣皇，与她无关。
“多年不见，你似乎并未改变。”圣皇笑笑，“然而朕却已是风烛残年了。”
金俊琦摇摇头，“圣上心系天下，也需保重龙体才是！”
金俊辞见两人如故友相见，相谈和谐，便转身退出了庭院。
圣皇走上去，蹙着眉看向她，“你，可怨朕耽误了你的终身？”
“曾经也是怨过的，”金俊琦将圣皇请到石桌前落座，“只是现下，臣女反而看开了，至少此生没有糊里糊涂地嫁了人，丢了心中的执念。”
“若当时是你先......”
金俊琦忽而打断圣皇，面色哀戚道：“若是我先入宫，也许我金家不会沦落至此，我的梦儿不会死去！”
圣皇闻言，眼中闪着自责，“原以为擒拿狐妖是为人间除害，不想却伤害了金家。”
“圣皇怎会明白，她代替梦儿活在这个世上，给了我们这些金家人多少慰藉和守护？”金俊琦悲从中来，泪水滑落，“臣女记得，圣后入宫前也是个率真的女子，如今她与她的一双子女也成了不择手段之人，臣女心中悲愤的同时，也庆幸自己没有入宫，没有变成那等冷血之人，还能感受这世间珍贵的人情！”她站起身来，郑重地对着圣皇行了一礼，“时辰不早，圣上早些回宫，好自珍重！”
既然被下了逐客令，圣皇只得起身，深深望了金俊琦一眼，转身离去。这一眼，便是此生最后的诀别。
而这一面，也坚定了他心中的念头——易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