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赌债

说的罗老爷子也没心顺头了,跪在魏楚欣脚下,哭求了起来,“三姐是好人,三姐最是心善了,不还上钱这帮人断然是要人命的,三姐帮帮我吧。”

看的魏楚欣叹了口气,让石榴和梳儿扶罗老爷子起来。

“三姐儿不答应我就不起来。”老爷子跪在地上抹眼泪。

石榴看着又是心软又是来气,只拽着老爷子袖子道:“你快起来吧,这么大岁数了,跪在地上不起来,是想逼我们姑娘不成么,若是有这样的章程,何苦一次次没皮扒脸的屡教不改,要说就那么好赌,一千两一万两的输,输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保命?愿意跪你就这么一直跪着,别起来,不跪都不行!”

梳儿将石榴推走,温声笑着劝罗老爷子道:“老爹先起来说话,您这样大的岁数了,跪在我们姑娘面前,这平白不是要折我们姑娘寿么。”

魏楚欣也道:“老爹先起来说话吧。”

罗老爷子才被石榴给数落了一顿,这给了台阶下,他便是顺势站了起来,拿袖子抹了眼泪,跟个孩子似的,眼望望的看着魏楚欣。

魏楚欣看着这老爷子,是哭笑不得,无奈的勾了勾唇角,问他道:“可知道当日你画了押的契子在谁手上?”

罗老爷子听了,点头如捣蒜一般的说知道。

……

由老爷子在前带路,车马随从一径往保定桥这面走。

石榴坐在外头,直不耐烦的道:“老爹这到底是要领我们姑娘去哪里,有些话我们姑娘不好意思说,我可好意思说,若真如你所说的那般,你是被人拐骗了,欠下两千两银子,我们姑娘看在三少爷的面子上也就帮你还了,若是你说谎,欠下两万两,谁也帮不了你,谁也不是开银号的,我们姑娘也正缺钱呢!”

“姑娘就信我一回吧,现今也就只有这么个人能给我作证了,当日里她好心劝我不要赌这一场,我还只以为是她同赌场的老板是相识,她要当这和事佬,不想我赢赌场的钱呢……嗐!”说的老爷子直跺脚,拿手搓着脸道:“真是悔死人了,要是有卖后悔药的就好了,我买它二斤来吃!”

石榴听着,就又禁不住接话道:“老爹还真是阔呢,若不是遇见我们姑娘,你连衣服都输光了,就是真有卖的,你拿什么来买,还卖二斤,这话是怎么说出来的呢,也不嫌臊的慌。”

老爷子被说的脸上燥红燥红的,连连应声道:“姑娘这话说的是,说的是……”

魏楚欣在里面隔着车帘子掐石榴的后背,“没大没小,怎么讲话呢。”

“疼!疼啊,姑娘!”石榴鲤鱼打挺的直起了腰,不让魏楚欣再碰着她。

这便在保定桥头一间阔宅子门口停了下,罗老爷子在下面招呼魏楚欣道:“到了,就是这里了,这里就是红姐的宅子了,三姐儿下车吧。”

等车帘一被撩开,魏楚欣当即是怔了那么一下。

这不是玉红的宅子么,原来老爷子要找的作证之人正是玉红。

既然都到门口了,也没有不去的道理,何况老爷子的事,再怎样也得有玉红作证才能翻案,不若她还真拿两万两银子替老爷子还债么?

现如今就是有那样的心,也没那样的财力,也正如石榴所说的,她自己还在筹备着钱呢。

一时让门房进去传话。

平日里这个时辰玉红都是不在家的,偏生也是赶巧,今日是玉红身子不适,便没出门。

如果可能,玉红自是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同魏楚欣见面吧。

“才丫鬟来传话,说有贵客来访,惊喜得我昏昏沉沉的脑袋都清醒了,三姑娘快请上座,快上好茶来呢。”这里玉红穿鞋下地,亲自起身下榻过来招呼魏楚欣。

魏楚欣眼见着玉红一改平时穿着,只披着件家常的素色月裙,松松的挽着发髻,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光洁的额头上隐隐的透着虚汗,略过了那些讨人厌的寒暄话语,有些关慰的问玉红道:“看红玉姑娘脸色有些不好,莫不是生病了,用不用看一看?”

“嗐!”玉红下意识的拿帕子掩了掩额头,咬了咬嘴唇,笑着说道:“我是什么样身份的人,怎能劳动了三姑娘,这京城里的人有谁不知,魏家三姑娘是太后身边的御用郎中,我又岂敢让三姑娘看诊呢。”

“红姨娘这说的哪里话……”这话魏楚欣几乎是脱口就说了出来了,只话到一半,也反应了过来,就咽回了下半句,转移话题,提起了罗老爷子的事。

现在的玉红已经变成了红玉,换了名字,也就脱胎换骨了。

魏楚欣想,那年在庄子里发生的事情,谁都不要再提了,两人是陌生人,此前从没有过交集。

现在的红玉希望如此……如果此前魏三鹏这个败类人.渣从来没有出现过该有多好。

“原是这件小事,那罗老爹人在哪里呢,叫他进来说话。”玉红是何等聪明圆滑的人,只魏楚欣稍稍一提此事,她便马上会意了过来,笑着让人去请站在外面不敢轻易进来的罗老爷子。

眼见着老爷子扭捏捏捏,又是怕鞋脏连在地面上蹭了几下鞋,又是抚了抚袖子,摸了摸衣襟,才敢抬腿,往门槛里迈,石榴站在门口就忍不住道:“这又不是相媳妇老爹你这是整哪出,就是打扮得再干净,里头的红玉姑娘还能看上你不成么?”

罗老爷子嘿嘿的笑着,“姑娘这说的什么话,我都快入土的人了,能想那事么。我只不过是想着京里这红姐由是个人物,怕是这样的宅子,禁不得我这个腌臜人进进出出的糟践呢。”

罗老爷子进了屋,就只站在门口,魏楚欣开口让他往里走他都不肯,非得是玉红摆摆手,朝他笑说道:“站在门口做什么,老爹进来坐吧。”他才敢进来。

“老爹的事情,三姑娘对我提了,原是那赌场弄错了数,老爹只输了两千两。这事报官未免也麻烦,又正巧我同那掌柜也相熟,等明得了闲儿,替老爹往场子里跑一趟,这事便是了了。”

听的罗老爷子眉开眼笑,玉红话音还没落,他就拍起了手来,连连感谢。

玉红道:“丑话说在前头,自来是久赌必输,老爹你这年岁也不小了,再不可赌钱了。俗语说:他乡遇故知,咱们都是靖州人,现下聚在京城里也由是不易,今儿我便做个多事的人,等明儿到场子,我倒要特意与掌柜提提,若老爹再去那场子赌一次牌,非是要潜人撵你出去再交到官府上治你个屡教不改之罪。这原也是为老爹好,老爹也别说是我们不给你体面。”

老爷子躬身赔笑着道:“了解,太了解了,红姐这份好意,小人领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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