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上午,方信来到了陈良县,这里水路甚多,宛然蛛网,见此,方信就找到了一家船家,这船也不大,就可容三五个人,问着:“船家,去飞里园,一人一马,多少钱?”
那船家看见了青衫,就非常恭敬:“这位相公,去飞里园,大概黄昏时就可以到了,一共一百文。”
一百文是贵了,但是还要算上马,方信想了想,说着:“也罢,就乘你的船了。”
这船家就搭了木板,先让马过上,又请了方信上船,就开始摇了起来,船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穿行在了小河之中。
方信的目光落在两岸,这时阳光灿烂,天上白云倒映在水中,水面粼粼,左面是一处小林,而右岸上,土地开阔平坦,田野交错,不时看见农家。
方信成为秀才后,才可读一些地理类的知识,知道陈良县地处帝国的西南,大江灌溉着肥沃的平原,开发出大量的良田,是有名的粮仓产地之一。
站在船的高处,就可见到田地一块块,不时有农人出没,构成美丽的图案,不由心旷神怡,一派和平盛世之景。
不时看见一些鸭子和鹅,靠近河流的耕牛不时发出低鸣,方信也就取出一卷书来,又默默看着,以增加学问。
到了中午,船家却打上一条新鲜的鱼来,煮了奉上,同时还有一些粗米饭。方信也就用了点,下午,继续行船,也是无话。
直到一处河流,河道狭小,边上满是竹林,船家说着:“相公。到了。这就是飞里园了,相公可上去。”
方信就随手取了一百十文钱,给了,也就牵着马上了岸。
这方,都是竹林,此时夕阳挂上了树梢,晚霞映红了一片,当金色阳光穿过竹林时。那偶然有的鸟叫,只会带来更深的幽静感,方信穿过了竹间小径,感觉被一片翠绿幽美所包围了,竹叶在风地吹拂下微微颤动着,发出“沙沙沙”的响声。
这可真是一个好地方,才出了竹林,就遇到了一个人。这人先是拿起竹棍,等见到了穿着青衫,还牵着马匹的方信,心下就疑了起来,上前说着:“这位相公何以从这里出来。这里是何老爷的田地竹林,等闲人是不许进来。”
“我正要找何老爷,这是飞里园吧,是的就没有错,你且带路。”方信说着。
这人将信将疑。带着路来。没有多少时间,就到了一处侧门。方信就报上了名字,让这人进去传报去了。
片刻之后,人声就来,却是一个中年男子同样穿着青衫出来,人来没有到,就笑的说着:“今日一早,就有喜鹊落枝,还不知是何事,却原来是故友之子,我的侄子,你快快进来,让我看看。”
方信一瞥之间,觉得此人豪爽之中,又有着儒雅之气,笑意不带虚假,当下就多了一份好感,直直上前,拜倒在地:“小侄拜见叔父。”
“快快起来,让我好生看看!”何举人却连忙扶住,好生端详着,只见十五少年,英俊潇洒,神态从容,丰神飘逸,这一身青衫,竟然难以掩盖住那种出尘之资,顿时大喜,说着:“还真有当年你父之风。”
说着,就拉走进去,方信很不习惯这种拉手而行,但是这在这时,这是表示亲密地举动,也只有受了,入门进去,就是一个花园,占地阔大,几有别有洞天之感。
一行人到了一处小厅,自檀木小几左右坐下,下人自然奉上几种果点,又上了新茶,其色碧绿,方信喝了一口,就是一动,心想,这种茶艺,真是不错,这帝国处于颠峰之时,想必茶道也昌,何时跟着大师学些,回去就算不能换得积分,也可多一分雅艺在身。
何举人喝了一口茶,见他神色恭谨而不卑,坐在那里,自然有一种别人难以模拟地风姿,这种风姿似是洒然,又似无羁,还像从容,其实少年相貌不过略显英俊,但是此种深入骨髓,却几有天人之姿。里已有几分喜欢,但虽是秀才,却未知内蕴才学如何,思量试他,遂与他说些文章故事,方信其它方面不明白,但是要说引经据典,却天下几无胜于他者,当下随口答着,却字简意深,对答如流。
当然,通过谈话,方信也才知道,这个举人何叔父,名翔,却本是县中书香世族,十九岁中了秀才,二十二岁就中了举人,次年二十三岁时曾考进士,未中,他本是豪爽洒脱之人,当下回乡,就不复再考,县令曾有意让他出仕,也被推辞了。
这十数年来,在园读书养性,不但家业日大,而且学问也日精。
过了半个时辰,何翔越看越是喜欢,以净手(上厕所)为名,就吩咐下去,晚上开宴,用上最好的规格,并且开在内院,吩咐自己的二个女儿都出席。
回来之后,又说到了诗词,就问着:“贤侄才学文章,我已知了,难怪十五中得秀才,就是现在中举,也是可得,不过,你平时可曾写些诗词来?”
方信略一思考,却说着:“如今非汉唐,本朝太祖定鼎大楚,以文章为贵,小侄平时却也不多吟,中了秀才之后,才知诗词还是文人风流所在,所以揣摩了一些。”
“好好,可有佳作?”
“佳作不敢,唯路上行途,灵感之下,得一诗一词而已!”方信谦虚的说着。
“快取笔墨来!”何翔连忙吩咐的说。
如问其它,这些都是可学可行,唯诗词尽显才气和笔力,因此方信自然是抄袭了,虽然知道这个世界没有宋,此唐也非那唐,自然没有宋时风流人物,而且平时读书人之间,也常有诗词来往,也没有见到上许作品,不过考虑到穿越者的存在,怕撞上了车,因此特地选了一首不算太热门的诗词写就。
白色宣纸之上,磨墨之间凝思,墨成,下笔如神,凝重之间见飘逸,纵意之间见规矩,却是不假思考,一笔写就。
“寒日穿帘,澄江凭槛,练光浮动余霞。蓼汀芦岸,黄叶衬孤花。天外征帆隐隐,残云共、流水无涯。登临处,琼枝潋滟,风帽醉欹斜。
丰年,时节好,玉香田舍,酒满渔家。算浮世劳生,事事输他。便恁从今酩酊,休更问、白雪笼纱。还须仗,神仙妙手,传向画图夸。”
何翔看到上卷,已是大喜,读到后面,更是拍膝惊奇,说着:“好佳作!真是吾侄,这等文才,莫说举人,就是进士也中了。”
当下就传宴,请了夫人与小姐上宴,却不知方信听了暗想:“这个作者,虽然不及唐宋八大家有名,但是也是二十四岁中状元,后来直作到直龙图阁进待制的牛人,当然有进士之才了。”
这大楚帝国,风气只略比原本地球大唐上严谨一些,但是也是有限,当下,夫人就带着两个小姐进来,一眼看去,却是二个十五六岁地小姐,都是明眸皓齿,清丽过人,只是相互拜见,一说话,方信就明白了。
姐姐何瑶生有媚骨,自有丽质,只是自幼受了熏陶,却是娇而不妖,媚而不荡,而妹妹何容两边小梨涡儿,还是天真未凿,当是未语先笑,都是钗环裙袄,二人一样的妆饰,叮当着响而来。
但是这不管怎么样,都是美人胎子,方信心中在想,原本地球上,怎么没见过,到了这片数方世界,却真正多见了一些。
见礼之后,就自上宴,这宴上美食美酒,座人美人如玉,再看下去,却见走廊外草香花茂,石怪涧幽,方信心中爽快之极,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就和众人谈笑,又论些文章典故,诗歌精要。
这古时酒,度数都不高,方信也就不以为意,于是放量而饮,有了些醉意。
其实论得女色,这两位小姐还略逊狐狸精一家,但是那是异族,虽然方信并不歧视异族,也知道在这方世界,与之结交,就要多上许多关系,更加不要说寻欢作乐了,但是这二个小姐,自是不一样,于是乘着酒意,就自向二位小姐注视片刻,越看越觉可爱。
二位小姐被叫来时,就知方信幼时曾有婚约,虽然含糊,没有指定是其中哪个,也不曾有文书来去,但是总是有这一层关系,刚才过来,还心有些期待和害怕,一来之后,一眼就觉得方信一表非俗,心中大定,等与之交谈数句,见得风采,更觉得温和从容,丰姿如神,几时超越了自己深闺时才子的想象,不时偷眼看他,这时看见方信有些放肆的眼光,两位小姐都是双颊飞红,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