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流,转眼又是三年
这时却是夏天,朱新又到了方府。(
朱新这三年来,却是常来,都已经熟了,才至园门前,就见园林里苔藓成斑,藤萝掩映,其中微露青石小径。
朱新这时,已经知道,这里多种着稀罕草木。
入得了园林,更觉得草木茏葱,奇花异种,一渠清流,自碎石小渠中曲折流泻,再走了片刻,就见得一张石桥,亭子上,却是王庐。
“王先生,真是好雅致。”这朱新说着,说着,就上了亭子,倚栏坐了。
“公子来的正好,上次你取来的六园雅集,东家却是称赞不己。”王庐抬起头来说着:“吩咐下来,说公子若是来了,却有话要说。”
朱新听了,心中大喜,受周道士暗示,他知道这方信是异人。
而方信这数年来,虽然不至于夸耀,却也不避多少嫌疑,别的不说,这园中不少植本,就是难得珍品,虽然真正珍贵可作大用的药植都移在水府中,但是对凡人来说,这园林之中已经足够珍贵了。
朱新看在眼中,自然越发起慕道求仙的心思,所以方信喜读书,他不但花了大功夫收集书籍,也勤奋读书,以对上方信胃口,现在听了王庐这句,心中就自然高兴。
说话之间,这王庐就出了亭池,转过有曲折游廊,阶下却不用青石,而用石子而成小路,路的尽头,却是厢房,三年改造下来,这小小三间房舍。一明两暗,窗外就有芭蕉和翠竹,风吹来就成曲调。
朱新不由笑地说:“王先生地住所。这几年打理。越发雅致了。若能月夜坐此窗下读书。不枉虚生一世。”
“东家还没有来。我们不如稍加休息。”得此佳所。王庐读书却越发勤奋。常秉烛夜读。学问却是大增。也隐隐见得一些学者特有地气度。
“正好。”说着。就步入明堂。里面纸窗木榻。虽然朴素。却果有清幽气象。
这时。一间房中。出来一个四十多岁地老夫人。本已经有些憔悴饥寒地妇人。在此三年却已恢复些容光。她亲出来倒茶。
朱新连忙见了礼。说着:“不敢。”
老夫人就倒了茶。说着:“朱公子请坐.”
说完,又进了内室。
朱新见她入内,扫看四周,叹的说着:“王先生此处,甚是清雅,煮茶弹琴。开卷迎月。是大有趣味,然却少了女人伺候着。你我相交三年,却也应该知道世传香火之理。”
王庐听了。却也无词可辩,他已经二十岁了,在这个世界上却也早应该娶妻生子了,正沉吟中,就听见朱新说着:“方公子非是凡人,却不会拘于此等小院,随从丫鬟,却也是正经门户地女儿,也有好些颜色,看来都对你有些意思,你何不求几个来。”
王庐却正色说着:“东家对我有恩,得以侍奉母亲,哪能得寸进尺作出这事来。”
正说着,外面却有一个少女过来,穿着白色衣裙,年可十五六,梳着双鬟,看情况却是一个丫鬟,身上并无半点装饰,却丽质过人,精致瓜子脸,举动之间,那纤弱的身体宛如一阵风便会吹走,进来稍稍敛衽行礼,说着:“原来公子在,主人请你入内。”
这连朱新都有些心动,连忙收敛了心情,心想此女就算在累世人家,也是绝色,却是今年才进的府,名余雪,不知主人从何地寻来。
当下,就随着余雪前行,到了门口,她侧身,示意早已通报,请进。
朱新也就入内,作了揖,果见得书桌之前,方信正在读书,见他进来,说着:“朱公子请坐。”
余雪却自上了一壶茶,倾到茶杯之中,碧绿又带着一丝金色,特别清香,喝入口中只觉得回味无穷。
朱新是世家子弟,却也没有见得这等茶,见方信还继续读书,自己打开茶壶一看,才发觉除了飘着几片叶子外,还有一枚果实在内。
正研究着,方信就说着:“这是冬梨果,最是养气入香了。”
说着,就放下书卷,叹的着:“这六园雅集主人,却是有识之士,我观其文集,内涵深而简,一笔之内大有深意。”
认识了三年,朱新却知道方信对许多常识不明,连忙笑的说着:“这六园雅集主人,却曾任得三年知县,然后就退隐家园,在文林也算薄有名声。”
方信听了,点了点头,说着:“这人先前我不知,但是这文章还是大有些真意。”
这话还说地浅了,方信却是发觉里面带着一些道法真意的痕迹,如果不是师门,而是自悟,这就是天纵其才了。
顿了一顿,方信终于正容说着:“公子这三年来,时时来此,为礼甚恭,也送了不少礼来,不知公子所求何事?”
这三年来,这朱新却是沉的住气,处处周全,但是不说一字,方信倒不必考验人家十年八年的,现在的心意已经足够了。
听了这话,朱新顿时大喜,起身,然后直直拜上,说着:“学生本是世家之子,这世上浮华,却早已有了,现在学生只想求仙问道,与世长生。”
方信听了,却也毫不惊讶,徐徐说着:“你先起来,我们慢慢说话。”
朱新跪在地上,说着:“学生岂敢?”
但是见得方信有丝不耐之意,这三年来也知脾气,却还是深拱为礼,起来了。
方信这才说着:“你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你诚心向道,我岂有不明之理,你可知道。你先前遇得的周道士,却也是修仙之士?他今年已有一百三十岁了。”
朱新顿时大惊,说着:“学生早有所觉,却不想真是仙人,看模样不过三十余。真正是容貌不衰。”
“你和他相交更长,你可知他为什么不收你入门?”方信也取出一杯酒来,闻着香气,对着朱新说着。
“学生不知,也许是学生根基浅薄,不堪造就。”
“根基浅薄,不堪造就。这要看哪个方面地,实际你身有赤气,受荫于火德,算是根基深厚了,只是却用在了富贵方面。”方信看了他一眼,说着:“这富贵入骨,几是天定。却也无法可想。如是普通传教之门,得了富贵子弟却有普传,但是周道士师门却是正规修仙门世,不贪图世上香火和钱财,所以周道士才不肯收你入门。”
这短短几句话,顿时如冷水一样泼了下来。
怔了半刻,朱新就说着:“难道此生就再无仙缘?”
成仙是他一直来愿望,这时说到这句。竟然不禁哽咽起来。两行清泪而下。
再怔了片刻,却拜了下来:“周道长说你是异人。必有法救我。”
方信见了,这才笑的说:“倒也不是无法可想。”
一听这话。朱新连忙磕头说着:“先生救我,先生救我。”
方信淡然说着:“起来说话罢,认真听着就是。”
朱新不敢违抗,却站在了下面。
方信沉吟片刻,说着:“你的命中,前三十年富贵却是必然,本来三十年后享德而尽,却有着一劫,如是度过,就是转命之时,尘缘渐消,那时或许有可仙缘。”
朱新听了,大是失望,却又听方信叹的说着:“你可知仙缘何来?”
“学生不知,还请先生赐教。”
“仙缘是由求道之心而启,这有着求道之心,就有缘分,但是缘分却还有深浅,这就是根基了。”
“与你来说,要增加仙缘,却只有积累功德,功德在身,所求必应,这气运自然就转为仙缘上了。”
听了这二段话,朱新想了一想,果然有理,又问着:“那如何积累功德?”
方信淡然说着:“你本有富贵,显是入仕,既然如此,可先得公门功德。”
方信自己也是公门功德入手,对里面关节却是清清楚楚,这朱新这几年却也见得诚心,因此就指点的说着:“仕途之道,是人不能无私,是人不能无争,太过无私者无鱼,却是连站也站不住脚,而不争更是取败之由。”
“正是如此,仕途之道,争于庙堂,口舌之间就可杀人,还请先生指点。”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给你七字诀——争私而不忘持公!”方信说着:“官场之上,不得已地事情很多,有时伤人破家,损了阴德也是无奈,但是你只要争私而不忘持公,这争来的权力,能用在公事上,就有千倍百倍地功德。”
“杀得一人,救得百人,毁人一家,济得千家,世界上哪有完美之事,这公门功德,却也是如此罢了,只要你持此心,积得功德在,能三十年尘缘渐消,必有机缘。”
“不过虽说如此,但是有些人可杀,有些人不可杀,有些时候可激进,有些时候必要急流勇退,这就看你地本事了。”方信就简单的说着,提点到这里,也差不多了。
朱新听了,却是缘分到了,顿如醍醐灌顶,心中欢喜,突有一念,又使他拜了下来,问着:“虽说如此,也有区别,先生可有让我得大功德之事?功德之道,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