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莫名的隔阂
对于赵骏的逝世,我至今未能接受。我醒來的那天晚上,便从医院逃了出來,不过那已是赵骏离世的第二天。
我一个人拎着行李箱,漫无目的的行走在大街上。
当我再一次前往客车站时,站口的血渍已经被清洗干净了,那的秩序也恢复了正常,就好像什么都沒发生过。
我站在站口,脑海里自动回放着父亲杀人的场景,我的双腿不自觉的开始颤抖,那种恐惧感,随之而來。
我恨我的父亲,恨他的疯狂,恨他的一切。
只是我再恨,也无法挽回赵骏的生命。
我前往售票口,买了回长春的车票,无论怎样,我都必须参加赵骏的葬礼。
我坐在候车厅里,掏出手机,这才发现來自母亲的二十多个未接电话。
我盯着手机屏幕,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母亲的电话再一次打了进來,我按下了接通键,听到了母亲阵阵的哭声。
“未名,你在哪啊?你在哪啊?”母亲的声音很嘶哑,她好像找我找了很久。
“妈,我在车站”
“未名,妈听说你的事了,你爸他不是个人!你的那个同伴呢?他还好吗?”
“妈,赵骏已经死了。”说出这句话时,我的语气格外平静,平静的让我自己都无法相信。
“孩子”母亲继续抽噎,就像自己的儿子逝世那般痛苦。
“妈,我不回乡下了,我得回长春,我得去参加赵骏的葬礼。”
“去吧!这是咱们欠他的,咱们全家都对不起这个孩子!”
“妈,你别难过了,赵骏是为我而死的,这个人情,我当牛做马也要还回去。”
“妈对不起你,是妈不好,让你摊上这么个沒人性的父亲!”
“妈,别难过了,他会被判死刑的,他死有余辜!”
“也好,咱娘俩以后再也不用受他的罪了。”母亲在电话那头叹着气,整个通话过程里,她的眼泪沒断过。
我知道,她何尝不难过我的父亲,但我对我的父亲,也只剩下恨。
和母亲挂掉电话,我上了车,依旧是靠窗的位置,依旧是來时的风景。
我握着手机,手心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我想打给房闻柯,但我沒有勇气。
我想他一定已经知道了赵骏的事,我想他一定在埋怨我,即便他们哥俩因为我有过不愉快,但在亲情面前,在生离死别面前,爱情的力量还是微弱的。
我在心里不停的措着词,但无论语言多么诚恳,都无法掩盖赵骏为我而死的事实。
房闻柯他能原谅我吗?我这样问着自己。
车程行驶近一半时,梁雪给我发來了短信,她从小胖那里得知了赵骏的事,她说她和小胖现在在火车上,同是赶往赵骏的葬礼。
梁雪得知这个消息后,她埋怨了我几句,我知道她是无心说我,但她毕竟爱过赵骏,她的痛苦,未必比我浅。
我伤了太多人的心,我害了赵骏的命,这一次,我可能会失去很多东西。
待我到达长春的时候,我在学校附近的宾馆定了两间房,等梁雪和小胖到达的时候,可以直接入住。
我放下行李后,直接奔向了学校,因为我的biubiu还在宿舍阿姨那里。
我回到学校的时候,校园里的人还沒走干净,但大多数是拿着行李的人,來來往往。
我沿着篮球场一路走向寝室楼,看到了正在楼下花园里正在吃叶子的biubiu,我直接跑上前,抱起了biubiu。
阿姨从窗户看到我的时候,从里面走了出來,“你这兔子真招人稀罕!”
“阿姨,谢谢你帮我照顾biubiu。”
“不用客气,笼子在花盆旁边了!”阿姨指了指小菜园角落里的笼子。
我拎起笼子,和阿姨道了别,然后离开了学校。
这一路上,來往的人络绎不绝,我的心起伏不定。
这校园里的每一处,都有着赵骏的影子,还有我和他的回忆。
那些回忆,大多是温柔的,而对他來说,多半是痛苦的。
我曾那样拒绝他,他却那样包容我。
如今他丢失的,除了生命,还有往后的生活。
我愧疚,愧疚的无法原谅自己。
行走几步,目过几处风景后,我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拿出手机,按下了房闻柯的号码。
我來不及考虑他那边是白天还是黑夜,我也來不及顾及他是否正在埋怨我,我只是想向他倾诉,倾诉我的悲痛,倾诉我的过错。
电话响起第一声的时候,立刻被接通了,但是房闻柯并沒有说话,那边的他寂静如空。
我定下了脚下的步伐,轻声的说出了那句:“喂”
“恩,我在。”房闻柯的声音很清晰,也很清醒。
“对不起,你应该已经知道赵骏的事了”
“我知道。”房闻柯的声音很绝望,像是被谁揭了伤疤。
“我现在回长春了,我想去参加赵骏的葬礼。”
“我也回來了,今天早上刚下的飞机,抱歉沒联系你。”房闻柯的语气越來越客气,一种莫名的隔阂在我俩之间蔓延开來。
“我理解,我知道你一定在怪我。”
“我沒有怪你,或许这就是我哥的命,虽然我平时总是和他对着干,但是他毕竟是我哥,我还是爱着他的。未名,很抱歉我现在不能对你坦诚,因为我的心真的很乱。”
“我明白。”
“葬礼你还是不要來了,我妈如果看到你,可能会发疯的。短期内,我也沒办法联络你,你能理解我吧!”
“恩。”
“那就先这样吧!明天我还有很多事,我还得先照顾我妈,她现在的心情很低落,我得安慰她。”
“恩,你先忙吧!”
“”
这一次,是房闻柯主动挂掉的电话,这和往常的他完全不一样。
这一个微小的动作,便让我明白了我如今的地位,他对我有了想法,我们之间的感情受到了冲击。
我拎着biubiu,站在马路旁边,头顶的阳光很好,身边的车流很嘈杂。
可我依旧迈不出步子,双腿僵硬的像是两根铁棍,抬不动,推不走。
笼子里的biubiu将脑袋伸向笼子的顶端,它不停的用它的小舌头舔着我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是我和房闻柯爱情的见证。
这一幕多少都有些讽刺,我攒动手指上的戒指,觉得它似乎有些松了。
这种落差感,就如同万箭穿心,这事实和我料想的一样,我失去了赵骏,也可能失去房闻柯。
即便最后房闻柯可能会原谅我,但他心里的这个坎,永远都无法逾越。
我终究是要退出的,这一点我深知肚明。
只是,这场葬礼,我还是要去的,就算是只站在门口看看也好。
我的悼念,我必须传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