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渐小了些,天上也不再雷鸣电闪,陆明月拖着一瘸一拐的身体往家走。
他本以为这条路他会一个人孤独走到底,但他没有想到,在半道上的时候,他就遇到了一个撑着一把伞,在雨中寻找的高大身影。
他看到狼狈的陆明月,快步走了上来,一点都没有嫌弃他的泥泞,抓住他的胳膊温柔地问了一声:“摔倒了?”
“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说好了不哭的陆明月,回答的声音中一下就带出了哽咽。
“摔疼了吧。”盛宴看了一下陆明月身上的伤势,听到他的哽咽,将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胳膊上,“你把鞋子脱了,我扶你回去。”
以盛宴现在的身体,背是没办法背动陆明月的,但是搀扶他还是没有问题的。
“好。”陆明月快速地把自己烂掉的鞋子脱了,随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光着脚板半撑在盛宴身上,跟着他一路跌跌撞撞搀扶着回到了家。
在看到家门口的那一刻,他无比庆幸,庆幸他身边还有一个盛宴在。
回家的这条路终归还是有人陪着他的。
一回到家,盛宴就去衣柜里翻了两身陆明月的衣服出来:“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
然后趁他洗澡的时候,又翻了点生姜熬了点姜水,等他一出来,就端给他喝:“把姜水喝了,去去寒,免得感冒发烧。”
陆明月一律照办。
连又辣又涩的姜水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喝了下去。
盛宴看他这样,也不忍心说他一个人怎么跑那么远的地方去了,找出药膏和棉签,将他的裤腿撩了起来:“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疼。”
“不疼。”陆明月低头,看盛宴蹲在他脚边给他上药,别说疼了,他现在连苦的感觉都没有,感觉自己就像泡在一汪暖洋洋的温泉里,舒服极了。
“你这是疼到没知觉了。”盛宴看他一声不吭,在他被雨水泡发了的伤口上又多上了一些碘伏,这才抹上药膏贴上创可贴,怕伤口发炎。
解决完了膝盖上的伤,又将他手上的伤,依样处理了一遍。
最后这才摸了摸陆明月的额头,毕竟在雨里泡了那么久,还是稍微有些发烧。
“今晚就别去上铺睡了,和我一起睡吧。”盛宴起身去给他泡感冒冲剂,说了一句。
“睡得下嘛。”陆明月嘴上这样说着,身体已经不自觉地钻进了盛宴被子里。
明明盛宴和他用的是一款洗衣粉,但盛宴洗出来的被子上就是多了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有点像蔚蓝的大海,又有点像早上的曦光,总之就是很舒服。
“以前你那样的床都挤下来了,现在也可以。”盛宴把感冒冲剂搅拌好,送到陆明月手上,看他已经钻进了被窝里,笑了一下。
一年的时间过去,两人的身高又长了些,但可能平时吃得比较清淡,身体上都没什么肉,都精瘦精瘦的,稍微挤一点,还是睡得下的。
“也是。”陆明月接过盛宴递给他的药杯,一口气把所有的感冒药水都喝完了。
盛宴也去洗了个澡,喝了碗姜汤和感冒药,这才和陆明月一起躺在他们的架子床上。
本以为喝了药的陆明月肯定会很快睡着,当他掀开被子进去的时候,陆明月还醒着,还向他问话:“盛宴,你畏惧死亡吗?”
“不畏惧。”盛宴掀被子的动作顿了顿,回答了一声,这才平躺在陆明月身边。
生死对他来说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次,有时候他反而期待自己一觉躺下去,是真的不会再起来了。
可是他肩上的使命还要完成。
所以他得一次一次爬起来,朝着他的目标前进。
“那你害怕离别吗?”陆明月又问。
“不害怕。”
同样的,离别对他来说也经历过太多太多次,盛宴并非一个无情的反派机器人,他再冷情,在小世界里,面对陪伴他一生的家人、朋友,他也会产生感情。
但这些感情在他的世界微不足道,他知道还有好多好多个世界等待他去拯救,他必须一次次把这些感情抛诸脑后,再一次次重新去面对。
这就是当初答应做这个反派要付出的代价,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陆明月转过身来,在黑暗里看着盛宴的脸颊轮廓:“为什么?”
“因为离别是为了更好地重逢。”面对陆明月的目光,盛宴也同样偏过头看着他。
“陆明月,跟你说个秘密。”盛宴的手在被子中牵住了陆明月的手,“其实我是从未来回来的。”
“啊?”陆明月愣了一下,不仅仅是因为盛宴牵住了他的手,还因为盛宴对他说的话。
要不是这会儿他正发着烧,体温明显高于盛宴,握着盛宴的手冰冰凉凉的,他都以为盛宴都发烧在说胡话了。
他愣了好大一会儿,这才问道:“真的啊,那未来都有什么啊?”
“有你,还有我们的家。”盛宴实话跟他说。
“我们的家?”陆明月被盛宴的这句话吸引了过去,他好奇地向盛宴问道,“是什么模样的家啊?”
盛宴给他描绘:“一栋足有三层楼高的别墅,在城市最富饶的别墅中心,里面装潢格外的奢华有格调。”
“原来你喜欢那样的风格啊?”陆明月问盛宴。
“嗯,我其实也是个特别俗的人,喜欢一切漂亮的东西,漂亮的地毯,漂亮繁复复古的沙发,沙发旁还一定要放着我最爱看的书,最好在沙发旁就有一面落地窗,窗边一定要插着白色的剑兰花。”
陆明月又问了:“为什么是剑兰花。”
他听过的花很多,但是剑兰花还是第一次听到。
“因为剑兰花坚固、勇敢,用心,坚贞,福禄长寿,节节高升,我很喜欢。”
“这么一听,确实很美好。”陆明月听盛宴这么一说,虽然他还不知道剑兰花长什么模样,但他好像也开始喜欢剑兰花了。
“还有吗?”陆明月听着盛宴给他描绘的家,想想就觉得很美好,还想听下去。
“有。”盛宴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说着自己眼眶都红了,“以后我们的房间装修得也格外奢华,深蓝色全是手工绣的床单被褥,房间铺满了全屋地毯,重要的是,房间里会点上我最爱的蔚蓝大海的香熏。”
“你还喜欢香薰啊?”陆明月又问了,“你这身体能闻香薰吗?”
“能的。”盛宴跟他说道,“未来的我换了一具全新的身体,能跑能跳,能弹能唱,当然可以闻香薰了。”
此刻的陆明月还以为盛宴在说梦话,因为听着就好像一个美梦,因此也不觉得换个健康的身体会有什么问题。
还回答:“那还挺好的。”
紧接着他又问了:“能弹能唱?你还去当歌手了吗?”
“对,摇滚歌手,我负责打架子鼓,留着一头长发,很帅的。”盛宴没有否认。
陆明月笑了:“你现在也很帅啊,班上好多暗恋你的同学。”
要不是盛宴长得太冷清,看起来人温温和和的,但实际上对谁都冷冷淡淡客客气气,那些暗恋盛宴的人早给他塞情书了。
至于心脏病。
在这个年纪的人,压根就没考虑过什么未来,病不病的,他们就图当下的喜欢。
“不一样的陆明月。”盛宴看向陆明月,“未来的我比现在的我耀眼很多,你一定会喜欢的。”
“盛宴,”陆明月突然叫了盛宴一声,“其实你不管长什么模样我都会喜欢的。”
哪怕盛宴学习成绩并不好,长得不高也不帅,只要此刻陪伴在他身旁的人是盛宴,陆明月坚信他就一定会喜欢上他。
少年的喜欢还不掺杂成年人的爱,他的喜欢纯粹得让人心尖发烫。
正因为不是男女,男男之间的那种搀杂着欲望的喜欢,他说的喜欢才愈发的珍贵。
“嗯,我相信。”盛宴应了一声。
就像他第一次遇见那个人,明明他狼狈得根本没有办法看,但他还是向他伸出了援手,将他从深渊中拉了出来。
像一轮皎洁无瑕的月光,洗涤了他身上的所有痛苦,让他逃离了轮回的苦楚,拥有了去改变命运的资格。
“但是,未来的你换了一具身体。”陆明月还是有不解的地方,“那我们又该怎么重新认识呢?”
“不用认识。”盛宴道,“陆明月,你能一眼就认出我来的。”
“也是。”陆明月想了想,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不管你在哪儿,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只要是你,我肯定能一眼就把你认出来。”
“嗯。”盛宴偏了偏头,将自己的泪意强行压了下去,明明都在一起度过了五十年的风风雨雨了,但他现在才开始心疼陆明月。
因为未来的陆明月从不跟他诉苦,也不曾跟他讲这二十年的等待,他总是很温柔地看着他,像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那时的他不懂,他还以为
是他单纯地吸引到了陆明月,或者是他们身上的羁绊影响到了陆明月,却从未想过,他是因为失去过,所以失而复得才会显得那么弥足珍贵。
“怎么了?”
偏偏他们现在还在一个被窝里,他一有点情绪,陆明月就察觉得到。
“没事。”
盛宴回了一句,“我就是突然想你了。”
“我不是在你身旁吗?”陆明月疑惑。
“对。”盛宴回道,“所以我们应该珍惜当下的每分每秒。”
这天晚上,盛宴给陆明月讲了许多许多,讲他们未来的家,讲他们未来的生活。
听得陆明月最后实在熬不住睡了过去这才作罢,但盛宴却看着窗外的月亮看了许久,许久。
陆明月淋了一场雨,又发了一场高烧后,就彻底好了。
他比从前更努力了,每天四五点就起来看书了,有空还会去隔壁邻居家蹭新闻看。
以前从不舍得在读书、日常生活以外花钱的人,现在每天开始订购报纸,一订就好几份,一有空就拿着报纸在研究。
笔记本上的笔记密密麻麻的。
放假也不闷在屋里了,会时常出去跟人聊聊天,听听八卦,了解当下的潮流。
看着陆明月每天都在努力,积极地融入这个社会,盛宴的心情也一天天地好了起来。
他什么都不怕,他就怕陆明月得知他的病情撑不下去。
看他现在这么积极努力的生活,盛宴知道他是从打击中又找到新目标,新方向。
又变回了那个坚韧不屈,没有任何困难能够压倒他的陆明月,盛宴感到欣慰的同时内心又涌起无限的骄傲。
他的月亮永悬不落。
时间在日常生活的点滴中过得飞快,高二这年就这样过去了,时光进入到高三。
到了高三,他们的学习任务更重了,除了日常的课本知识外,还有各类扩展知识,以及各种狂刷题。
每天吃了吃饭睡觉没有任何空闲时间。
以前班上的同学还会讨论些无关学习以外的八卦,现在八卦耳边过,两耳均不闻,一心只有圣贤书。
当然在如此高压的学习之下,大家的进步也是有目共睹的。
班上好多以前混日子的同学,现在成绩都被拉到了及格线以上,虽说名校是不太可能了,但好歹上个普通的大学没问题。
更不用说原来成绩就比较好的同学了,每次模拟考都在一本线以上,有时候估分考,还能比预计分数高出一二十分。
这些都离不开盛宴给同学们的辅导,有全科宝典的事情在前,现在班上好多同学,一遇到不会的就直接来问盛宴。
而且盛宴特别好,班上不管是谁去问问题都一视同仁。
包括之前跟他结过梁子的贺鹏、盛念。
盛念自从那次盛宴给了他钱,就彻底想开了,不再处处和盛宴比较,而是一门心思埋在学习里。
没了家教老师,他就利用下课的时间去办公室里请教
老师,只要是处在空闲中的老师,都被他给问了一个遍。
如果所有的老师都在忙,他就请教班上成绩好的同学,他已经是班上前三名了,处在他前面的只有陆明月和盛宴了。
陆明月都是盛宴带起来的,不用说,他当然是找盛宴请教了。
本以为盛宴肯定不稀罕搭理他,结果他把题一拿过去,盛宴接过他的习本,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跟面对普通同学一样询问他:“哪里不会?”
随后就像跟其他人讲题一样给他讲了起来,这个过程中,他还会特别耐心地询问:“这样你会了吗?”
“这个公式你知道吗?”
“这样的解题思路你能够明白。”
他讲题永远语气平静,并不会因为问题的人连基础的公式都不懂就生气,或者说一些“这么简单的公式你都不知道,上课都在开小差”之类的话,而是不停地询问你究竟哪里不会,从最基础的给你补起。
保证你学会了这道题的同时,连以前落下的知识又重新学了一遍,补足缺陷,这样下次再遇到相同的题就知道怎么做了。
盛念仅仅只是来盛宴这儿问过一次题,就深深地喜欢上这样的教学方式。
此后他只要一有不会的就会到盛宴这儿来问,盛宴也会不厌其烦地跟他解答。
这样的其次多了之后,盛念就越发地想跟盛宴有更多的接触。
可是盛宴身旁永远有个陆明月。
每次他问久了问题,陆明月都会跳出来说一句:“同学,你占用的时间太长了,该让盛宴休息一下了。”
每当这时,盛念的眼睛都会黯淡一瞬,原本他和盛宴才是最亲密无间的那个,要不是他做错了事,现在陪在盛宴身旁的人应该是他!
但是他明白得太晚了,这才让陆明月给捡了漏。
但他不会放弃的,现在先以学习为重,等他们一起上了大学,他再好好找个机会弥补回来。
于是他向陆明月他们问道:“你们有意向的大学了吗?”
“当然是京海大学了!”陆明月想也不想地说道,这是他和盛宴之前就定好了的目标,要上就上国内最好的大学。
“京海大学?”盛念呢喃着这个名字,心尖一涩,虽说他现在的成绩也还可以,但距离这种顶尖大学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想要考上并不容易。
但好在京海除了京海大学以外,还有别的大学,他可以去研究一下,看看哪所学校适合目前的他。
盛念想到做到,回了座位后,就一直在研究京海的大学。
陆明月注意到了,向盛宴笑道:“你魅力真的很大,仇人都跟你化干戈为玉帛,现在卯足了劲要跟你考同一座城市。”
盛宴笑笑:“那你可得看紧了,别让我被别人抢了去。”
“紧,我看得可紧了。”陆明月回。
研究了股票一年,陆明月终于鼓起勇气去偷偷买了一只他看好的股,由于他还未成年,所以买的都
是不记名股。
这种不记名股任何人都可以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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售票人员并没有怀疑什么,很快就给他开了发票。
当然这种股好买好卖的同时,是不受法律保护的,一旦遗失,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所以陆明月将票根之类的保存得很好。
可能真的否极泰来了,他看上的第一只股,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翻了一倍。
但在所有人都觉得它肯定还会再涨时,他毫不犹豫地就将它们出售了,又去买了一只已经跌到谷底的股票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里,先前那只股票涨涨掉掉的,让人心情起伏,再也没有翻两倍的高收益了,甚至有了走下坡路的趋势。
至于陆明月买的第二只已经跌到谷底的股票却一路高歌猛进,红线不停地在往上涨,距离陆明月购买它时已经连翻了六倍了。
陆明月最初投进去的一万块,现在已经连翻了六倍,有36万了。
在这只股票翻到第八倍时,陆明月毫不犹豫地将它们全部抛售了,拿着提出来的48万块买了一支一直都没什么大起伏,稳步上升的股票。
他观察过了,再过两个月,这只股票可能会迎来一个小爆发,足足翻上两倍。
到那时候,他就有144万了,给盛宴换心脏的钱就有了!
但是在这之前,他们得先进行高考,陆明月都计划好了,高考一结束,他就带着盛宴去做手术。
两个多月的暑假,再加上军训以及国庆请假之类的差不多有小半年的时间,手术应该就能恢复了。
到时候,盛宴就再不用受心脏病的拖累,可以安安心心地上大学了。
因此整个高三下年级,陆明月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有停过。
直到高考前夕,盛宴见他都一副开心的样子,好奇地问他:“你就不紧张吗?”
“不紧张啊。”陆明月摇头,该学的他都学过了,除非卷子上考他没有学过的知识,不然陆明月想不到他有什么好紧张的。
“你很紧张吗?”陆明月反问。
“有一点。”盛宴颔首,他都多少年没有高考过了,况且盛念这一年的努力他也是看在眼里的,保不齐人家高考发挥超常,就超过了他。
“想不到你也会紧张。”陆明月看盛宴平时都很淡定,挺意外他高考居然会紧张。
“这有什么奇怪的,是人都会有紧张的情绪。”盛宴不觉得自己反应有什么不对。
“那……”陆明月突然一下凑到盛宴身旁,笑得有点纯真,“要不要我给你排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怎么排解?”盛宴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挪移开自己的眼睛,指着心脏道,“我这样也剧烈运动不了。”
“不用你动,你只要控制住你的情绪不要太激动就好了。”陆明月踏上盛宴的床,将盛宴抵在了墙角不能动弹。
盛宴突然有点紧张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做这个。”
陆明月的手顺着盛宴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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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赞同地看着他:“陆明月。”
“这是正常的需求。”陆明月反手挣脱开盛宴的手,“你老憋着不好,我帮你。”
他们两人天天住在一起,陆明月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从哪天开始,晚上会做梦梦到盛宴,然后早上偷偷爬起来洗衣服。
但他却从来没有看到过盛宴有过这个举动,他问过医生了,医生说心脏病对这个不影响,只要注意不要太剧烈太激动就行了。
陆明月也想要盛宴有正常的需求,而不是为了病情,拼命地压抑自己。
最终盛宴还是没有抵过陆明月要帮他的要求。
他本以为二十年后的陆明月技术那么好,二十年前的陆明月想必也不差,但是一通折磨下来。
盛宴自己有点怀疑人生。
整个人靠在墙壁上,生无可恋。
但是陆明月完全没有这个自觉,完事后,拿纸擦了擦自己的手,还眼睛亮晶晶地问盛宴:“怎么样,感觉还不错吧。”
“陆明月。”盛宴回过神,看着还跟他洋洋得意的陆明月实话实说,“太差了。”
跟二十年后的他完全没有办法比。
“什么太差了。”陆明月还没有反应过来盛宴在说什么,还问了一声。
“手艺。”盛宴抓着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不再让陆明月靠近自己一分。
刚还有些洋洋得意的陆明月,顿时就跟石化了一样,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缩在墙角一动不动,有点躲着他的盛宴,吞吞吐吐道:“有那么差吗?”
这种事不是弄出来就好了?
“有。”盛宴都不知道刚才的感觉该怎么跟陆明月形容,反正就很痛苦。
“那我不会了。”陆明月一下就蔫了,他们又没有电视,也不能靠看电视学习,一切的技术,都只能自己摸索,在陆明月看来他已经做得很好了,但他没想到居然在盛宴这儿获得很差的差评。
“我会。”看他不高兴了,盛宴也不想扫他的兴,上前把他拉过来,看着他的眼睛,“要不要我教你?”
对上盛宴那双幽深的眼睛,原本一点紧张感都没有的陆明月,一下就紧张了起来,他滚了滚喉咙:“好啊。”
“你教会了我,等我练好了,再帮你弄?”答应下来后,他又红着脸多说了一句,不服输地找回刚刚的场子。
“好。”盛宴笑了笑,将陆明月揽在自己身前,一点点地圈住了他。
这年的盛夏,陆明月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面红耳赤,什么叫心律不齐,什么叫呼吸急促。
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的人的手生得那么好看,白得像是每天在牛奶里泡过,与他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的人的技术那么好,只是轻微地触碰都像是过电般带给人战栗的感觉,让人如在云端跳舞。
他更不知道为什么有的人的呼吸那么撩人,只是靠在他的脸颊旁,配合着手臂的运动发出的一点喘息,就如利箭般顺着他的耳朵,穿透了他心脏。
弄得他好像也跟着得了心脏病,心跳快得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身体也跟着变烫、发热,好似在发高烧。
潮湿、闷热、燥热、呼吸、心跳,交织在这间他们住了两年的狭窄房间里,环境早就被他遗忘到了脑后,身上的一切感官都只剩下盛宴带给他的感觉。
这是陆明月第一次感受到不一样的体验,也是陆明月第一次涌起对盛宴汹涌的爱意与欲·望。
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他对盛宴的感情不仅仅是喜欢、家人这些词。
他还想把盛宴永远变成——
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