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忠心耿耿?”夜安暖冷笑一声。
冬雪惊得缩成一团,心跳如鼓,背上冷汗直流。
难道,小姐她知道了自己和富贵叔的往来?可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这奴婢也不过是无处可去,不得不依附着我罢了!我过得好,你就也过得好,我若过得不好,你一个做奴婢的,又能过得怎么样,还不是被发卖出去?看你这身皮倒是光洁白腻得很,若是……”
冬雪抖成一团,上下牙齿磕碰,发出清脆的咯咯声。
夜安暖倒没想到冬雪吓得这般厉害,在她头上打了一下道:“还不快起来帮我梳妆?若不听话,将你卖到青楼里,靠着这身好皮肉,说不得也能混个好日子过。”
冬雪颤颤地起来,先去净了手,才来给夜安暖梳妆。
原来,她要说的是卖到青楼里……
“若寒哥哥看出来我没得疫病怎么办?”夜安暖似是忘了刚才的插曲,又或者在她的心里,下人奴婢本来就该被她随时打骂而无怨言,又来问冬雪。
冬雪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被少爷看出来也没事,少爷不会怪小姐的,毕竟小姐又不是大夫,怎么知道自己得的是不是疫病?”
“你这贱婢,竟拿那贱人来比较于我!”
“奴婢没有那个意思!”duwo.org 比奇小说网
冬雪吃了一惊,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大夫二字又犯了自家主子的忌讳,正要跪下时,突觉手上一疼,夜安暖掐了她一把道:“你这蠢婢,真是胆小如鼠!赶快帮我梳妆,一会儿寒哥哥要来了!”
……
……
夜自寒在碧霄街的宅子前下了马,门上的家丁快步过来接过缰绳,他慢慢地走了进去。
宅子是夜自寒的官邸,占地很大,比夜宅那边要大一倍多,院子里的仆从护卫一应俱全,虽然主子常年不在,却打理得极为整洁,看起来倒比夜宅那边还多了些人气。
夜自寒却极少来这边。
若不是夜安暖染了病叫他过来,他还是不会来的。
夜安暖对夜小楼和玉竹做的事情,真的伤了他的心。
夜自寒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同他一起长大,巧笑嫣然的可爱妹子,竟会变得那般面目丑陋,对抚养他们长大的义父下手,还设了那般歹毒的计策,去对付无辜的玉竹。
这还是当初那个小小的可爱的安暖吗?
宅院中的房屋层层叠叠,夜安暖正在自己屋里等夜自寒。
除了脸色比往常要红一些,少女并没有明显的病容,稍后赶来的大夫也证明了这一点。
请来的老大夫是太医院的资深太医,监谛司肖岸锦的妹子生病,老大夫诊起脉来自然是极为认真的。
诊过脉后,老大夫只说夜安暖有些肝气郁结,并没有疫病的症状。他开了些行气散结的药物,便客气地提出告辞。
夜自寒放下了心,管家捧上诊金,老大夫坚辞不要,夜自寒也不勉强,命管家送老大夫出去,他自己留了下来。
冬雪早已识趣地搬了椅子过来请夜自寒坐下,又奉上热茶。
茶是今年的新茶,清香扑鼻。夜自寒心下暗暗点头:看来下人们并没有克扣安暖的吃穿用度。
他放下茶盏,语气温和道:“安暖,你不要想太多,我已经向富贵叔求情,等他的气消了,你便可以自由出入,到时候你想搬回那边也行。”
夜自寒以为夜安暖要同他哭鼻子闹腾一场的,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夜安暖却是毫无怨言,只甜甜地笑着答应。
“冬雪,扶我起来。”
在冬雪的搀扶下,夜安暖坐了起来。
“寒哥哥,这件事不怪富贵叔,都怪我自己不好。当时安暖也只是想着给玉大夫捣捣乱,毕竟她那么年轻,安暖有些信不过她。安暖真的没想到会害了义父……”
夜安暖一副后怕又后悔的样子,拍了拍胸口。
她今天穿了件红色襦裙,衬着红润的脸蛋儿,松散的头发有几缕垂在耳边,平添了几分慵懒妩媚的气息。
“安暖一直想着,要去向义父磕头,还有玉大夫,安暖也要向她道歉,可一直都不能出去,这事也就暂时搁下了,寒哥哥见到义父的时候,一定要替安暖道歉哦。”
夜安暖嘟起了嘴,一副受了委屈又乖巧的样子,絮絮叨叨地问起夜小楼的近况,饮食啦,身体状况啦,天热了老毛病有没有犯啦,又拿出两双鞋子,让夜自寒转交夜小楼,说是她在院子里闲着无事为义父做的。
抚摸着鞋子上绣着的万字花纹,夜自寒心下又是感动又是宽慰。
妹妹终于长大懂事了,都晓得帮父亲做鞋子。
他接过鞋子珍而重之地放好,准备回去之后,就向富贵和夜小楼求情,让妹妹搬回夜宅好了。
兄妹俩又聊了一会儿,夜安暖显得极是乖巧,绝口不提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只把话题往小时候的事情上引。
“……记得那年夏天我去摘荷花,掉进池子里,寒哥哥你去救我,也被我拉了进去,你还倔强得不肯喊人,最后还是我大声喊救命,才惊动了园子里的下人,把咱们救了上来,你又逞强怪人家多管闲事……”
夜安暖咭咭咯咯地笑着说个不停,一副小女儿活泼可爱的娇态。
夜自寒说起小时候的事也是满脸笑容,跟着她应和:“我还记得,救咱们出来的是丁叔,当时把他也吓得够呛,我还没哭呢,他倒哭了。”
“对了,他怎么样了?”
“丁叔啊,他前几年生了病,我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到城外的庄子上养老去了,丁叔的两个儿子都在老宅里做事,很是勤勉。”
夜安暖早已忘了丁叔的事,更不要说丁叔的儿子,她记得的只有她和夜自寒而已,还记得富贵因为这件事很是很是生气。
“还有啊,富贵叔当时气坏了,罚咱俩在院子里站着,寒哥哥你那时候看着就像个大人似的,一声不吭就站了,我还去求富贵叔来着,可是没用。”
夜自寒也记得这些。似乎从小的时候,富贵叔就不喜欢安暖,虽然也不曾少了她的吃喝用度,可看她的眼神总是冷冷的,不似看着自己那般亲厚。
“……寒哥哥你从来也不调皮捣蛋,每次我惹了祸,你都护着我说是你做的,然后就会被富贵叔识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