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两人似乎都累了,各自靠着车壁,在车子的颠簸摇晃中沉沉睡去。
……
燕青和燕北在官道上纵马疾驰,时不时停下来查看一番。经过那从灌木时,燕青再次下马绕过去查看,地上自然是没有什么痕迹,但眼尖的他却是在灌木丛的根部发现了几根缠绕着的绿色丝线。
他小心地取下丝线,同手中的帕子对比,认定丝线正是从同样的帕子上拆下来的,便把这些东西收好,回到大路上。
“咱们跟对了,郁竹确实是从这条路走的,快一点,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爷……可是你的身子……”燕北犹豫一下,试图劝阻。
燕青面容苍白得近似透明,嘴唇干裂,说话间不时渗出血来,他握着缰绳的手微微抽搐,肩头有大片的血迹渗出来,却依旧不肯稍微歇息一下。
“爷,到前面的镇子咱们买个马车吧,至少爷能稍微躺一下。”
“不行!”燕青断然否决:“咱们本来就慢了一步,再加上一路上查找踪迹耽搁时间,若是再换成车,恐怕就没有机会追得上了!”
“那我先追上去,爷您坐车随后赶去……爷您对我该放心吧?” 燕北不死心地再劝。
燕青上马扬鞭,马儿奋蹄跑了起来。
“不行,不是我对你不放心,而是对方不知道共有几个人,你一个人未必是他们的对手,此事务必要万无一失。”
因为颠簸,燕青的肩头再次渗出殷红的鲜血,同时血迹的边缘也有淡黄色的液体渗出。
他的伤口又化脓了。
燕北纵马跟上,声音里带了几分哭腔:“爷,您的伤口又化脓了,若是被小田大夫看到,又要生气骂您,给您扎针吃苦药了!”
事到如今,也只有用小田大夫来吓唬他了。
几句话的功夫燕青已经把他甩得老远,沙哑的声音远远传来:“无妨,咱们要先找到她。”
燕青忍着身上的伤痛纵马疾驰,心中焦急无比。也不知歹徒劫了郁竹有什么目的,她该不会受什么虐待吧?
……
郁竹睁开眼睛,正对上对面少年的目光。
见她醒来,少年垂下眼帘,双手抱臂闭上了眼睛。
一阵凉风从车窗处吹进来,从掀起的帘子角看过去,天色昏暗,外面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少主,前面有个树林,咱们今晚在那儿歇息?”
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夜自寒撩起帘子钻了出去。
“让我看看……就那儿吧,今晚露宿一宿,明天就到定州了。”
看到车帘落下,郁竹立即开始摸索自己身上的东西。
药箱离得太远,够不着,帕子已经扔了一块,这块再扔了她就没有帕子用,这倒是小事,关键是被发现帕子没了之后他会起疑心的。
荷包已经扔了。
头上的发簪?
她一向只戴一只发簪别住头发,取掉发簪头发就散开了。
袜子,鞋?
也不行。
郁竹的视线落在裙子上,灵机一动。裙子是内层缎子外层纱的,郁竹把裙角揽起来,两只手捉住里面那层,轻轻扯下一块从窗口扔了出去。
窗上的纱帘刚刚落下,夜自寒就从外面钻了进来他似乎没发觉她的小动作,探究地看她一眼,靠着车壁坐好。
这次他没有闭上眼睛。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车夫吁的一声,车子慢慢地停了下来。
夜自寒解开郁竹腿上的绳子,掀起帘子下车,郁竹有点别扭地挪到车门旁边,却因为手被绑着而无法扶着车辕下车。
“帮我解开。”
四野苍茫,微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响声,夏末的星空极其高远,不知哪儿传来蛐蛐有气无力的鸣叫声。
车帘子半掀着,另外一半盖在女孩的身上,雪白纤细的手腕并在一起,伸在帘子外,女孩好听的声音再次执拗地响起:“解开。”
夜自寒犹豫一下,当他对上那双亮若星辰的眼睛时,还是乖乖地帮她解开了绳索。
反正树林四周都是旷野,倒也不怕你跑了,而且林子不大,也不怕你躲起来。
“这就对了,这片林子不大,我不可能躲起来,而且四周都是旷野,我就算跑又能跑到哪里去?”郁竹看他一眼,说出了他心里的想法。
郁竹手撑着车辕跳下车,抬起头打量星空,又看看四周。
“好了,是不是该吃晚饭了?”
“你去拣点柴禾来,负责生火,你看看附近有没有水源,咱们的水不多了,还有,食物也不多了,要省着点吃。”郁竹扫视周围,随口下了命令。
这小丫头知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啊?
车夫闻言翻个白眼,竟敢指挥他家少主拣柴禾? 你当你是谁啊?
然而他家少主不这么想。夜自寒看看四周,林子靠近路边的那面有一棵枯树,干枯无叶的树枝伸向天空,倒是不错的柴禾。
看他迈步要走,车夫无奈地叹息一声,赶在他前面走了过去:“少主我来吧,你去那边歇着。”
然而他家的少主并没有歇着。
郁竹已经自顾自地找到一个舒服的地方坐下,见夜自寒过来,笑道:“先把车上吃的都拿下来,放到明天就馊了,还有,把我的药箱拿来,药箱里有驱蚊的草药。”
说着她挥了挥帕子,驱赶周围的蚊虫。
夜自寒没有说话,把几株草扔在郁竹的面前,回到车上去取吃的和水囊。
郁竹拿起其中一株,就着淡淡的月光,她发现这正是驱蚊草药中的一种,其它几株草药有和这株草药一样的,也有不一样的,但无一例外都能驱蚊。
看来这家伙还是个野外宿营的老手。
夜自寒取了吃的,那边车夫已经拖着一根粗大的树枝过来,手法娴熟地点着,把干粮架在火上烤。
郁竹得到优待,吃的是上一顿剩下的包子和点心。夜自寒找到水源,把所有的水囊装满,在水源附近还找到一些能吃的野果,洗净用帕子兜回来,每人分了几个。
郁竹吃着烤得焦黄的包子,看着对面啃干粮的夜自寒问道:“你说的病人是男是女,得了什么病?”
车夫神情一动,也看向夜自寒。
少年面无表情,停了一下道:“你见到他便知道了。”
“那病人有什么症状?说来听听。”
“见着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