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小姐,进来拿一下你的病历本,还有接下来要吃的药。”
当风见悠正打算说些什么时,病房里医生传来呼唤。
“我马上来!”
听到声音,晴空千鹤也是松了一口气,急忙跑进房间里。
在她说出了每周的工作时间后,场面上的气氛实在太奇怪了些,尤其是风见悠的脸色,越来越严肃,也越来越恐怖。
此时此刻,医生的传唤声犹如天籁,让少女有机会赶紧逃离现场。
玉藻遥和阎魔森看向风见悠,只见他的眼神越来越凶。
“呵,工作,学习,演技培训...”
阎魔森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抚了一下躁动的情绪。
拿着装有药品的塑料袋,走出诊室的晴空千鹤看到三人已经站起身,以为她们要离开了。
“风见先生,阎魔店长,玉藻学姐,今天麻烦你们了,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玉藻遥看了她一眼,发现这个学妹确实很不错,接受帮助后有在认认真真的思考如何回报。
她回想起最近的新闻,有三个意外落入东京湾的女生,被人救起后反而倒打一把,说什么“我又没求他帮助”这样极端利己主义的话。
对比一下,晴空千鹤的品质确实难能可贵。
“我就不要了,毕竟作为司机,酬劳已经付过了。”
阎魔森笑着说道,同时用手指向风见悠:“倒是这个男人,在人生道路上遇到的问题可是相当多呢,迫切的需要别人的帮助。”
“嗯...其实我的能力也相当有限,太过困难的问题也解决不了...打扫家务,做做料理这种事情还是可以的。”
晴空千鹤提着袋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嗯?料理和家务?”
风见悠盯着她,语气有明显的起伏。
“啊啊,是的!毕竟以前在家政公司服务过,对于家务还是有信息的。”
晴空千鹤站的笔直。
“很好,既然如此,我有点事想让你做。”风见悠打了个响指。
“下周一,你就不用去彼岸花上班了。”
“诶诶?等等,风见先生,这份工作对于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以为自己被开除了,晴空千鹤着急出声。
“别急,听我说完。”风见悠右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少女安静。
“正好我一个人住,家里经常没有人打扫,养的两只猫还整天掉毛,你就过来当个女仆,把屋子收拾一下,顺便做做料理。”
“诶诶?女仆?!”
晴空千鹤脸上懵懵的,惊恐的语调非常高昂。
不愧是有歌星的潜质,声音相当有特色。
风见悠摸了摸耳朵。
“在医院里要保持安静!”一旁的护士长听到,阴着脸过来训斥。
“对不起对不起!”晴空千鹤急忙鞠躬道歉,意识到自己声音反而更大了,又止不住的的鞠躬。
风见悠只看到栗色的头发一起一伏,像一只小兔子一样。
这个冒失的女孩,真的能坐好女仆的职责吗?
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难以收回,他有点苦恼。
护士长看着风见悠,面带嫌恶。
两女一男气质出众,服饰精致,明显出生于高贵的家庭。而栗色头发的少女满脸惊恐,在中年女性的眼里,一看就是华族压迫平民百姓的剧情。
不过,少女也没有求救,她这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挥手驱赶。
“快走快走,没病走两步,到休息区去。”
远离了病房走廊上的喧嚣,风见悠对着不安的晴空千鹤开口:“工作主要是打扫房屋,然后每天做一顿晚餐,周末则是午晚餐。”
“至于待遇,暂定五十万円一月吧。每周单休,可以自己定时间。”
“五十万?周薪?不行不行!”
晴空千鹤下意识用出了海豚音。
而风见悠被她魔性的“打咩打咩”冲击的一愣一愣的。
在少女眼里,年薪六百万是一个相当夸张的数字。
东京作为日本工资最高的地方,平均大学生的毕业薪水是月薪是二十五万円一月,全部就业人口的平均薪水也就堪堪达到年薪六百万。
换作消费水平的话,这笔工资足够晴空千鹤支付二十万一月的演技培训费,剩下的钱还能在港区租一套豪华的公寓。
在她眼里,这笔钱说是女仆的工资,倒更像是包yang费用。
“风见先生,感谢你的好意,但是相比于家政员这份工作,实在是太多了。”
晴空千鹤盯着他冷淡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付出与酬劳完全不匹配,这样的工作我不能接受。”
风见悠看着少女认真的脸庞,他越来越满意了。
“要区分一个关键点,是女仆,而不是普通的家政妇。在这一点上,五十万的月薪可能还不够。”
他看了看玉藻遥,那与众不同的优雅姿态。
“还有,我建议你接受这份工作。”
想到些什么,风见悠的语气有些捉摸不透:“考进青川,兼顾打工和演艺练习,华罗庚烧水定律运用的相当熟练呢,时间管理大师。”
“诶嘿嘿。”晴空千鹤挠了挠头发。
虽然没有太理解对方的话,但结合字面意思来看,毫无疑问是夸奖。
“你以为我在夸你?“
晴空千鹤看到风见悠突然转冷的脸色,笑容僵住。
“我问你,你知道日本的娱乐圈是怎样运作的吗?知道如何从无数练习生的竞争中,杀出自己的路吗?”
少女懵懵的看着他。
玉藻遥有感于晴空千鹤的单纯,微微叹了口气。
正如风见悠所说,哪里的娱乐圈都是一样的混乱与黑暗,日本尤甚。
岛国太小,上面有一个巨无霸日本电通镇压,下面则是类似于诸侯割据的事务所争霸模式。
想出名不仅得实力出众,还要有人推。
作为近卫家的女仆,玉藻遥见识过无数为了博出名自荐的人,其中不乏枕营业这样的事。
风见悠靠在墙上,语气冰冷刺骨:“不知道?那我们说说学习吧。不论你之前在熊本的成绩如何,既然能够进青川,就说明在智力上是没问题的。结果呢?”
“这是因为...开学来,我的精力都放在演艺培训班上...而且,宝冢的初选也要开始了...”
晴空千鹤被训斥的有点逻辑混乱。
“我并不反对你把精力放在宝冢的选拔上。但是,你连相对简单学习都学不好,其他方面能做好吗?”
“然后,为了学费拼命打工,把自己累垮,结果演艺方面还是半桶水。晴空千鹤,你如此努力,结果什么都没做好。”
风见悠的语气并不强烈,但每一句直白的叙述,都击中了少女的要害。
晴空千鹤沉默的盯着冷淡的风见悠,无声的泪水充斥眼眶。
“想必你也见识过那些天才,比如被上天轻吻过的嗓音,又或者是天生的体验派演员。即便是她们,在拥有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下,拼尽全力才能成功。”
“早点认清自己,接受现实,并不是一件。面对着厚重的城墙,不要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才肯回头,晴空小姐。”
少女努力擦拭眼眶,却发现泪水根本止不住,越来越多。
最后,有些崩溃的晴空千鹤,放任眼泪肆意流淌,蹲下身子,将憔悴的脸埋在膝盖上,放声痛哭。
她知道,风见悠说的是对的。同居的人里有一位天才轻家,每天看书,学习其他作家的写作技巧,不断训练。
那是一位极度认真的女孩,写作起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直到作品完成。
优美的文章,虽然是轻,也能轻易使人感受到语句的优雅和唯美。
听说二年级的粉川学姐也是,明明有着卓越的画技,仍旧日复一日的练习,朝着成年组的金赏努力。
最怕的不是没有天赋,而是有天赋的人比你还努力。
晴空千鹤早就意识到,自己的天赋有限,只不过置于努力中,欺骗自已罢了。
而现在,这份自我欺骗,被风见悠赤luoluo的戳破了。
少女的哭声传遍整个休息区。
“玉藻。”
“风见先生?”
玉藻遥回神,见到风见悠背对着她。
“我不怎么会安慰人,交给你了。”
看到风见悠和阎魔森不由分说便向门外走去,玉藻遥只好蹲在晴空千鹤旁边,低声安慰道:
“晴空学妹,风见先生他...也是为你好,不想你因此弄坏了身体。”
拍着少女的背,她不禁在心里埋怨。
忠言逆耳,即使说的话再正确,也要考虑一下说话的对象,毕竟只是一位十六岁的小女孩呀。
“呜呜呜...我...我知道的。”
晴空千鹤抬起头,接过玉藻遥手中的纸巾,擦了擦眼角。
“风见先生...他是为我好,只是...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少女抬起头,梨花带雨的脸看向玉藻遥,哀求道:
“玉藻学姐,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吗?”
听到祈求,玉藻遥起身,看了一眼在休息区,蹲在地上不断抽泣的少女,默默离开。
医院的人生百态,又增添了一幕。
在医院大楼里逛了逛,玉藻遥回想起自己当初来到近卫家的时候。
要不是蓬莱大小姐当初的收留,我会不会也和晴空千鹤一样,迷茫在东京都里?
“所以,你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听到有些妖媚的声音,玉藻遥回到现实。
扫视一圈,发现风见悠和阎魔森正在楼梯拐角聊天。
她往两人的方向走去。
“当然是和晴空千鹤做一笔交易咯。”
听到这句话,玉藻遥顿了一下,收起脚步声,靠在墙边,默默听着。
“哦呀?面对着样的女孩子,你也要提出交易吗?”
阎魔森调侃的语气传来。
“你知道我不是那种意思。”风见悠无奈的说道。“带着病体辛勤打工,和一份内容轻松,条件优渥的工作,两种抉择你认为哪一个比较好?”
“而且,你又不是不清楚我提出的交易内容,只是让她当女仆而已。”
“是那种正经的女仆吗?”阎魔森用一种十八禁的语气说道。
“阎.魔.小.姐?”
“好了好了,真是经不起开玩笑。”怪异头子见好就收。
沉默了一会,阎魔森语气有些飘渺:“这是你第二次发货吧?”
“...是的。”
“之前那次,在北海道也是,为了一个勉强自己的少女大动肝火。”
“要是这么说,两次你都在现场,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阎魔森拍了他一下,嗔怪道:“你这人!”
“我只是看不惯这种事罢了。”
风见悠看着窗外,目光悠远。
“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很多人被鸡汤洗脑,拼尽全力,以为自己只要努力就能登上山顶,然而魔幻的现实总是能让他们失望。”
阎魔森收起了玩闹的表情,静静听着。
玉藻遥也靠着墙角,抓紧了手腕。
“我曾经也是这样,也曾经见过,努力之后的绝望。那个滋味,相当不好受。”
“一切都过去了,往事不再。你站在这里,如此真实。”
阎魔森站在他面前,伸手抚摸风见悠的脸颊。
见到阎魔森温柔的表情,他漠然开口:
“阎魔小姐。”
“我在。”
“华夏有一局古话,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修福,讲的是一个人的运势,基本上都由天注定。”
阎魔森看着他,没有说话。
“华夏的古人也曾说过,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人定胜天,天道酬勤之类的话。”
“可是,现实没有那么理想,努力的人也不会都能成功。”
“矛盾的理论和现实,真是一个魔幻的世界,不是吗?”
风见悠举起右手,指尖金光环绕。
“我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一个短跑选手,拼尽全力,也无法夺得冠军。但是,这份努力能让冠军高看他一眼。”
“身为风水家,阴阳师,虽然我是无神论者,但与晴空千鹤的相遇太过巧合,我也有点相信这莫名其妙的因果了。”
“她身上的品质,值得一份额外的关注。天道昭昭,亦可期也。”
“而我,即是天道。”
风见悠右手一握,金光飞散,一道明亮的白线缠绕在他手腕上。
玉藻遥默默离开。
......
“拿着。”
“诶?”
晴空千鹤抬头,茫然的看着冷漠的玉藻遥。
“风见悠马上回来,擦干净眼泪。”
见她没有反应,玉藻遥将纸巾丢在少女怀里。
“玉藻学姐,你怎么...”
“现在不要和我说话。”
晴空千鹤噎了一下。
左手拿着水果冰沙,玉藻遥背对着她,用力吸了一口,吸管吱吱作响。
“我现在,就是一只嫉妒的狐狸。”
冰沙已经融化了,但还是好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