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晚膳还有一段时间,赵玦并不喜与这帮人假意寒暄,便以换衣裳为由,带着季青霄回了皇子所。
骑马装收腰束腿,穿在赵玦身上,更显得他腰窄背阔,季青霄又把这赏心悦目的身形欣赏了一番,才替他褪下骑马装,换上宽袖华服。
“没看够?”赵玦揽住季青霄的腰。
季青霄十分习惯地凑上去亲了他一下:“看不够。”
赵玦手环得更紧,季青霄觉出他有些苗头,朝后仰了仰:“马上就要去赴宴了。”
“糟粕赵瑾。”赵玦蹙眉,恨不得把废物太子千刀万剐。
季青霄揉了揉他眉心:“方才为何不早些喂解药,那马都快把你甩下来了。”
赵玦眉头颦得更紧,面露不快。
他原本不想喂马解药,想着干脆落个马,就能名正言顺的告假,不用面对朝堂那帮尔虞我诈的君臣,能和他的小侍卫关起门来深入交流感情。
不过当他险些落马时,瞥见看台上季青霄担忧的表情,当即改变了主意,顺了季青霄的计划。
“你那一下着实吓到我了。”季青霄相信他的身手,可心脏还是没来由的紧张到揪起来。
赵玦挑眉:“你认为我会落马?”
“那到不是。”近在咫尺的人表情似乎有些危险,季青霄斟酌道,“你身手非凡,小小一匹马,怎么能把你甩下去。”
赵玦脸色舒缓,季青霄紧接着说了句心里话:“我只是怕你受伤……”
只有技艺不佳的弱者才会受伤。赵玦全然忽略了季青霄来之前,他曾落马摔断腿的事,手往季青霄背后一抄,带着人摔到了榻上:“你竟嫌我弱?”
“不是不是!”季青霄头摇得似拨浪鼓,背贴着柔软的床榻,猜到赵玦想做什么,忙不迭从他胁下爬出去,“你自然是最强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强!战神大人都没你强!”
赵玦把人拎了回来:“你是说战神弱?”
“战神大人自然也不弱。”季青霄知道他下一句会问什么,提前回答了,“他强,你更强!”
有强就有弱,这还不是在说战神弱。
季青霄不知道好好顺着毛,怎么就掀到这尊不知哪片逆鳞,脑袋飞速思考着,那片逆鳞是什么。
就在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出由头,赵玦掀开刚穿上的外袍,就要把人办了时,外头王公公唤道:“三皇子殿下,太子殿下设宴的时辰要到了!”
东宫宴厅,众人皆已入座,三皇子赵玦又是最后一个入场。
向来只有位低者等待位高者,赵玦一日连拂太子两次面子,不少人心中都暗暗猜测,这位是不是腿脚好灵便了,起了争储之心,只是如此明目张胆,也太猖狂了些。
赵玦才不管这帮牛鬼蛇神想什么,自顾落了座,把不合口味的几盘菜一推。
季青霄心领意会,跪在他身侧,执着玉箸,默默替他挑拣出葱姜肥油。
周围几名世子见了,更是诧异,这不是太监做的事么?
说来赵玦身侧的贴身太监,似乎离得远了些。
王公公站在另一侧,一有要动手做什么的意思,就被赵玦一个眼刀杀回去,不敢动弹。最初他还以为,自己是太子眼线的事被发现了,可若是发现了,不该立刻将他换走么。
又观察了一段时日,王公公看出了不寻常,赵玦屡屡为严侍卫破例,有几次夜间,他还隐隐听到屋内有旖旎之声。
这严侍卫,分明就是赵玦暗养在身侧的兔儿爷啊!
身为太子的眼线,王公公自然立刻将此事告知,可惜这种事,知道了也不能如何,历来帝皇皇子暗养男宠,也不是稀奇之事,只要不闹出事端,圣上也不会干预。
太子却不这么想,不能让圣上干预,他却能亲自干预。
他高坐主座上,瞧了赵玦几眼,心中暗道,孤治不了你,就治治你的男宠,让你不好受。
入夜后的宴席,女眷在场诸多不宜,命妇贵女们早早被送出了宫,皇后也未到场,此刻在场的,皆是男子。
如此血腥暴力的场面,当然不能吓坏了女眷们。
赵瑾高举酒盏:“今日宴席,不分君臣,只图畅快,诸位切莫拘束,孤先干为敬。”说着一饮而尽,还倒了倒杯底。
不分君臣,还自称什么孤。季青霄腹诽着,替赵玦斟满酒。
因太子这番话,在场诸位确实畅快不少,不过不是畅快欢饮,而是畅快结交政友。
觥筹交错间,大多数人都离了席,往来交谈着,只有赵玦周围空无一人,接近的官员世子,都被他一记眼刀吓走了。
有小侍卫悉心伺候,品尝美食美酒,虽说案上这些没季青霄亲手做的美味,不过也是一种享受,绝不能被闲杂人打扰。
酒过三巡,太子那侧忽然热闹非凡,季青霄狐疑地瞧了一眼,恰和赵瑾对视。
赵瑾笑道:“你叫什么来着?”
太子一发问,所有人都把眼光投了过来。
赵玦蹙眉,筷子啪一声放下。
季青霄躬身行礼:“卑职姓严名朝。”
“严朝,孤问你。”赵瑾似有几分醉态,话倒是说得一清二楚,“你为何从不跪孤?是对我这个太子不服?”
“卑职不敢。”季青霄不想给赵玦惹事,跪下了,只是心中并不臣服,双膝也未完全触地。
太子点点头:“算了,不跟你一个小侍卫计较。” m..coma
季青霄以为这就算揭过了,刚起身,太子又道:“我看你功夫好得不得了,从小练的吧?”
季青霄没再跪:“回殿下,从小练的。”
太子回头继续与众人饮酒甚欢,没过片刻,又道:“那个严朝。”
赵玦脸色显然黑了下去,季青霄怕他生事,向前一步,手在背后摆了摆,让他别轻举妄动。
季青霄的处事能力,赵玦毫不怀疑,只能猛灌一口酒,压下把太子脖子拧断的冲动。
“今日这么多人在场,不如你现一现武艺。”太子朝身后贴身侍卫一挥手,“和孤的侍卫打一场,你无需顾虑,尽管动手,比试生死不论。”
听到最后一句,季青霄就知道,太子要借着比试的名义,让自己吃些苦头,叫赵玦不痛快。
不过区区凡人,和修炼了数千年的剑修比试,谁吃苦头显而易见。
季青霄拱手行礼,站到殿中丨央的空地上。
太子今日竟佩了剑,抛给贴身侍卫:“好好打,别让孤丢脸。”说完又让太监取了把剑来,给季青霄当兵刃:“这剑孤赏你了,就用它吧。”
季青霄打量手中的剑,太子侍卫那把是极品宝剑,他手上的剑,说是寻常剑,太软,说是软剑,太僵硬,面子都没磨光,刃开得坑坑洼洼,顶多称得上一块剑形状的废铁片。无广告网am~w~w.
甩了甩破剑,季青霄感受了一下它的分量和长短,也没要求换兵刃,就这么岿然而立,一副请君出招的架势。
太子侍卫在军营中吃过季青霄的亏,不敢妄动,生怕落了下风,微曲双膝,稳住下盘,蓄势待发。
等了许久,都不见对方出招,季青霄知道,赵玦只想快些结束宴席回去,便率先出了剑。
他向太子侍卫笔直冲去,剑直挺挺地刺向对方面门。
这招实在简单得毫无技术,侍卫侧身一闪,季青霄等的就是这一刻,软趴趴的剑头一抖,甩了侍卫一巴掌。
侍卫被扇懵了,顶着半张青紫的脸,差点忘了出招,险险摆稳架势,不再等待,一个侧袭的假动作,待季青霄出剑格挡,立刻改为斜上削,直击季青霄面门。
季青霄暗道这侍卫古板,想是模式化的训练多了,不习惯看局势变动。两人兵刃优劣之大,他若不改剑势,只要力量够足,绝对能砍断季青霄手中的破剑。
剑风已至面门,季青霄低头一错,剑锋在他头顶划过,连一丝头发都没削到。
侍卫正要改剑势下劈,谁知季青霄的破剑竟从极刁钻的角度窜了上来,借着绵软的剑头一挑一掀,把侍卫手中的剑生生击飞出去。
太子的剑认主般哆一声刺在主人席上,正中一盘烧鸡的颈项。
赵瑾只觉得季青霄是故意的,这意思明晃晃是要砍他这个太子的脑袋,为赵玦争储。
“好身手!”赵瑾气得牙痒痒,拍案而起,指了指守在殿中各处的十来名侍卫,“你们,一起上,孤倒要看看,严朝的武艺究竟有多高。严朝,尽管打,生死不论!”
季青霄这下彻底明白了,赵瑾分明是想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