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中,赵瑾沉着脸,喝问:“你竟敢私自调兵!”
陈阁老并不畏惧,劝诫道:“太子殿下,此战关乎边陲安危,切不可掉以轻心啊!”
“陈阁老,孤念你是两朝元老,此前多番干预战事,也未曾追究,但你这次竟私自调兵。”赵瑾坐在帅座上,面露不善,“你说回朝后,孤该如何向父皇禀告?”
陈阁老自认无愧天地君亲师,却不想被安了这么个罪名,当即一脸凌然,朝天抱拳:“微臣奉陛下之命监军,就必须为国之安危负责。太子殿下,您为谋私利,不顾江山安危,屡次借战局设计三皇子,微臣都看在眼中。念您是储君,此事若传入朝中,于您于皇室皆不利,本不想上报。但若您再不收敛,微臣只能据实禀告圣上,由陛下来定夺。” m..coma
“你……”赵瑾指着陈阁老的鼻子,心中大骂老不死的,碍于他确实有资格说这些,只能暂且作罢。
阴仄仄地看着那方沙盘,赵瑾暗想,难道赵玦真有本事,以百对万?
绝无可能!
今夜无月,夜黑沉沉的,是个暗袭的绝佳时机。
东明国营帐,百人骑兵给战马马蹄裹上厚棉布,兵分两路各五十人,出营分别疾驰向东西两方。
至接近山峦处,两队转向,朝边境的河道行进,河道不宜行马,众人到达河岸后,纷纷下马,疾行潜入枯水的河道。
干涸的河道中,敌国士兵或躺或坐,在这天然的蛰伏地休息,一小队人朝着东明国那侧,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动静。
第一声惨叫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有人大喊一声:“敌袭!”士兵们才纷纷拔出长刀,却不见敌人。
侦查的士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眯眼盯得眼皮都抽筋了,也没看到半个人影。
哪来的敌袭?
“河道两头来的!快回营帐报……”远处,有人喊道。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惨叫。
中丨央的士兵这才转向,然而河道不宽,至多只能十余人并行,他们人再多,也只能看着战友的背影,举着刀也探不到敌人。
脚下踩到一滩水,一名士兵低头一看,觉出那是前方流过来的血,从人缝中看到不断有背影倒下,立刻知道战局不利,踩着边上两人的肩头,出了河道,往营地跑去。
嗖一声破空响,一支利箭飞来,精准地穿透士兵心口。
士兵扑倒在地,朝后看去,只见河道中,与他穿同色盔甲的士兵已尽数倒下,他方才上来的位置,两名俊美将士执剑并肩而立。
战场上,大多数士兵用的都是刀枪,剑这种武器并不占优势,敢用剑的,不是初生牛犊,就是万里挑一的高手。
然而,他已经没有机会再揣测,这两人是哪一种,吐出一口浓血,咽了气。
“将军,敌方五卒兵力,已全数消灭。”河道中,卒长拱手汇报。
季青霄猜得不错,这种绝佳的埋伏地点,敌方绝对会派兵驻守,让他惊喜的是,这里还有不少干粮,想必守军换班间隔极长,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的好消息。
“三十人驻守河道,五十人把马牵来,走得慢些,脚步一定要轻,剩余二十人,随我们潜入敌营。”季青霄说完,卒长立刻分配人手,把经验最老道的二十人派给他。
季青霄来前就把软骨散分装,分别发到每个人手里,提醒倒药时一定要闭气,药物遇水即融,无需搅动,下完药不必集合,直接离开,各自回河道。
交代完一切,算上季青霄和赵玦,共二十二人,分散向敌营急奔而去。
许是这一个月打得太顺利,敌军并不十分戒备,夜半时分,巡逻的士兵甚至有些懒散,不时能听到轻声的说笑声。
军营的构造大同小异,此处地处荒漠,又是枯水期,连深井都难挖出水,供水只能靠后方输送,每个营帐旁有供随时取用的储水桶,季青霄出发前分配过每个人的投药区域,最深入营地的中丨央部分,自然是由功夫最好的他和赵玦完成。
季青霄不远不近地跟在一队巡逻兵后,把剩下的药倒入最后一个储水桶,后方远处也传来人身,前方就是营帐间的岔路口,他准备待巡逻兵走过后,由此撤退。无广告网am~w~w.
一路跟随,眼看就到了岔道,前头的巡逻兵却猝然集体转身折返。
季青霄心中暗叫不好,退了几步,却听后头的人声也越来越近。
他背紧紧贴着身后的帐帷,看到微弱的灯火映照下,两旁的人影都朝这边过来。
季青霄握紧剑,屏住呼吸,飞快地盘算着,是该杀了不足十人的巡逻兵,还是闯入后头的帐中,杀了里头的人。前者看似凶险,但只要他出手够快,就能逃脱,然而定然会引起敌军警惕;后者也半斤八两,只要帐子里的人一呼喊,也是同样的结果,他还可能被外头赶来的士兵围攻。
他已看到最前一人的脚尖,没有考虑的时间了。
长剑正要出手,身后忽然伸来一只健壮的手臂,以极快地速度扣住他的腰,朝后一拽,把他拉进了帐中,紧接着,一只大手覆上他的嘴。
季青霄并未反抗,他从熟悉的气息中,认出身后人正是赵玦。
赵玦没松手,抱着人,贴着季青霄耳朵,轻声说:“报答我。”
耳畔的呼吸炙热得烫人,季青霄方才因紧张有些快的心跳更加猖狂。
嘴被牢牢捂着,身体也被搂得难以动弹,他伸出舌头,轻轻朝前舔了一口。
赵玦大约是满意了,在他耳垂上还了一礼,放开了人:“回去再清算。”
“帐里的人呢?”季青霄探头往里看,只见屏风后,有一人躺在榻上,看挂在衣架上的盔甲,似乎是将军。
“打死了。”赵玦回答得轻巧。
季青霄不可置信地一瞪眼,轻手轻脚挪到塌边,看那人胸口没有起伏,探了探脉搏,果然是死了。
“进来时他要醒,我踹了一脚。”赵玦耸耸肩,似乎有些难以理解,对方竟如此简单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