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姓弟子深深呼吸。
他原本的伤势极重, 虽有丹药治疗,但后面的对战必然会尽数错过, 养伤至少也要好几日才能继续与人对战。而到了几日以后, 哪里还有他与人对战的机会?
可如今却是不同,这短短时间里, 他丹田里的法力就已然逐渐积蓄起来, 如今尽管不能立即出手, 不过只要能拖上个一二时辰, 想来他就能够一战了。
到那时, 他多多少少也能出力一二, 而若是炼气期这一战能够胜出, 他不必出手, 那么他更可以养精蓄锐,待到接下来再被挑战,抑或是进行中府之内争夺排位时, 他必然以巅峰之态出战!
李姓弟子眼里带着感激:“多谢风师叔。”
风凌奚微微颔首:“不必客气, 你尽管恢复。”
旋即,李姓弟子阖目运转法力。
方才他运功时,因伤势只是缓慢好转, 若是运功难免吃力, 然而眼下却有不同,他的经脉、暗伤尽数痊愈,再配合丹药之力,法力的恢复也更快了。
李姓弟子的面色肉眼可见地变得红润, 一身精气也旺盛许多,可见丹药见效之快。
为此行对战,宣明府不知准备了多少丹药,甚至也有品相颇好的,只是那些只是杂质不多、能让伤势慢慢痊愈,却是不比如今这些……
刹那间,不少宣明府弟子的目光都看向了风凌奚。
风凌奚挑眉:“此丹只对炼气期修士有用,筑基期的丹药也有一些,不过却只是药效略快些,不比此些丹药立竿见影。”
之后,风凌奚就将丹药分一分,先给几名炼气期重伤的弟子都服用了。
果然这几名重伤弟子在吞服丹药后,也都满脸喜色地发觉自己伤势极快恢复,比之先前好了许多,且药力之纯净也是前所未有。
接下来风凌奚再挑出些丹药,给了筑基期重伤的弟子。
筑基重伤弟子吞服丹药后,也觉得伤势好转加快不少,可也的确不及炼气期那些弟子般,好转得那样快。
但无论如何,炼气期弟子大约过不多时便可参战,而筑基弟子也未必毫无机会就是。
诸多元婴老祖见状,一边欣慰,一边也微有讶异。
他们活了数百年,什么不曾见识过?见效快的丹药自也有所收藏,但是如今风凌奚拿出的这些,却只有一些自秘境里得到的,才有相若的药效。不过那些自秘境得到的丹药,在他们多年的修行中早已用完,自无法在这比斗中带来。
如今见到,意外之喜。
一时间,有元婴老祖将视线投向风凌奚。
他们颇想知道,风凌奚这些丹药是自何处而来?
风凌奚嘴角微勾:“此丹乃是万珍园送来,据闻是有人看重我那弟子,不过先前我亦问过,我那弟子却不知乃是何人。”
晏长澜在一旁自然将一切收入眼底,他听风凌奚这话,心里生出一丝暖意——他师尊分明知晓此为他挚友所赠,如今却是毫不犹豫地隐瞒,叫他越发敬重了。
而风凌奚这般说,自也是见到了丹药见效着实很快之故。他自他爱徒口中间或听闻一些他那友人的消息,大致可知对方乃是一名散修。若是让一些元婴老怪知道了,恐怕会想要叫那人交出其手中的丹方来。既然那人不怕危险也要送他爱徒这些丹药,他自然也投桃报李,将那人庇护了。
众多元婴老祖闻言,明白风凌奚这是不愿说——他说他不知晓,他弟子也不知晓,这如何可能?倘使当真不知,也不至于对这些丹药如此了解了。
只是他们也同样明白,这话一出,便等同于风凌奚庇护了那名炼丹师,他们自然也就不好追问,更不能出手如何。
叶殊将丹药送过去后,便远远见到晏长澜将丹药尽数分了,又由风凌奚把丹药交给了那些重伤的弟子,让他们很快痊愈。
其间,叶殊多有留意,加之他有一门读唇之法,能“听”见风凌奚所言,乃是将他庇护了……这倒也在他意料之中。
经由晏长澜多次言语,叶殊大略知道了风凌奚的性情,他这般坦荡的给出丹药,自也是看中风凌奚定有回护。自然,倘使风凌奚不肯回护也无妨,万珍园若是想要独占他的丹药,也要替他遮掩,且纵然都有不成,待他易容换形后,也再不必有所担忧。
就在众人忙于疗伤时,场中对战也是如火如荼。
不曾受得重伤的御兽宗弟子正与一名五原府的炼气弟子对战,两人算是势均力敌,但是战得久了还是能让人看出,御兽宗弟子要略胜半筹,只是仅仅半筹,并不能让他尽快取胜。
至少缠斗了有半个时辰,两人的法力即将告罄,这才让五原府弟子越发显露出败相来。
最后,御兽宗弟子御使猛兽赫然扑杀过去!那五原府弟子喷出一口血,再压榨不出一丝法力来反击,故而落败。
御兽宗弟子松了口气。
至少这第一战,他还是完满达成了。
可惜的是,御兽宗弟子的法力也用得只剩下数缕而已,若是想要恢复,还得花费一些时间。
这弟子回到石台上后,就吞服一粒丹药,开始恢复。
因着风凌奚手里的丹药有限,倒是并未急着将恢复法力的丹药给他吞服,其余修士——哪怕是御兽宗之人也无异议。
如今一切以取胜为要,所有丹药都要用在刀刃上。
为了给御兽宗弟子多些恢复时间,第二场就由那名万法宗女修出战了。
她面对的对手比她弱一些,但弱的同样不多,并且此子极为狡猾,尽管女修使出多种法术组合,竟都被其躲避过去,陷入他的套路之内。没多久,女修的法力消耗大半,而五原府那人在数次纠缠后,再磨去女修一些法力,便认输了。
女修回到石台时不禁大皱其眉。
没料想遇见这般一个黏糊糊的对手,让她法力剩不了多少,若是再继续下一场,怕是也只会落败而已,消耗不了对方多少法力。
如此,便不值当了。
没奈何,第三场只能让那名非顶级宗门的弟子提前出手。
非顶级宗门与顶级宗门的弟子之间,底蕴上仍有差距,故而前面两人与五原府弟子相较都是略胜些,到他这里就是堪堪相若。
故而,这一场对战当真是胶着又惊险……
最后,非顶级宗门弟子拼得与对方两败俱伤,最后生生凭着自己的意志站立当场,而对方却是因着倒地不起,最终被判落败。
到现下,真正完好无损的只有晏长澜了,可以参战的,也只有晏长澜了。
有人将重伤的非顶级宗门弟子带回石台后,晏长澜站起身来。
风凌奚朝他一笑。
晏长澜看了看自己的师尊,又将目光与对面石台上心念的挚友相对。
他面色肃然,眼神坚定,如同一片枯叶般,落在了下方的场中。
叶殊看到这样的晏长澜,略恍惚了一瞬。
晏长澜身形高大,稳重忠厚,言语不多,与最初他所见到的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城主已有不少差别,可却是越发接近了记忆里的天狼。
不过,天狼到底无有神智,远远不及长澜这般……鲜活。
晏长澜落在场中后,对面的对手也已出现。
这对手是一位身形矫健,手持长鞭的男修。
男修的眉眼间带着戾气,虽是正道的修士,瞧着却好似带着一种残忍之意……他周身的气息也很强大,在五原府一共七位参比的炼气弟子中,似乎是极不好惹的一人,排在前列。
派遣此人过来,似乎是要在气势上先发制人。
五原府男修见到晏长澜后,微微舔了舔嘴唇。
晏长澜见他如此,面色依旧平静,似乎并不为他的表现如何——这也不足为奇,先前他化身邪修陪同叶殊在乱葬岗待了好一段时日,其如今颇为亲厚的一位师弟更是游走于亦正亦邪之间,五原府之人想要凭借这点戾气震慑于他,如何可能?
五原府男修见晏长澜不为所动,眼神变得越发阴沉。
他迅速举起长鞭,发出呼啸声响,而长鞭如同毒蛇,前段更是带着两颗蛇牙一般的凸起,尖锐无比!而且,整条鞭身都带着蓝汪汪的色泽——居然淬了毒,是剧毒!
晏长澜并无畏惧之意。
他足底一顿,整个人就冲天而起,旋即如同一道暴风,右手持着拙雷剑,自上而下用力那么一个挥舞!
“轰!”
五原府男修察觉到头顶上迅速打下的恐怖压力,心里一震。
更可怕的是,他先前分明率先恢复出去的长鞭,竟然在这股压力之下被生生压下,根本没能真正甩出去,更莫说伤到人了。
这、这怎么可能?
可潜意识到来的生死危机还是让五原府几乎拼了命地用最快的身法往旁边躲开,与此同时,那一剑生生砸在了相距他身体不到两尺之处。
坚固的场地发出猛烈的震荡,甚至在地面上隐约出现了一道小小的裂纹……
须知这场地最高用来叫金丹修士切磋,若是他们将场地打烂倒是常见,可砸来这一剑的,分明只是个炼气期的修士而已。
炼气期修士,缘何能有如此神力,如此重剑?!
五原府男修看向晏长澜,满面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