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认了各自的任务和行动之后,四人便各自回到了自已的房间内休息去了,他们每个人都有一种预感,今晚或许是他们在洛洲城能睡上的最后一个安稳觉。
景页躺在床上,身侧放着夜风,自打他从鬼楼里出来之后,他便多了这么一个习惯,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稍稍放心地合上眼睛。
他做梦了。
这一次,他梦见了一个黑影,它的半身陷在污泥里,此刻正在费力的往外挣扎着。
而景页正举着一盏油灯站在他的身后,油灯那米粒般大小的火焰所散发出的微弱光芒根本不足以照亮黑影的身形,但同样的,也没有引起它的注意。
随着它的挣扎越来越激烈,黑影开始发出一阵阵不像是人的咕哝声,偶尔还会发出像是家畜一般的干嚎,景页突然觉得这些干嚎有点耳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这些声音伴随着它的挣扎幅度时大时小,这让在它身后的景页只感觉浑身一阵恶寒。
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景页鼓起勇气朝前面走去,油灯那有限的光芒照射范围逐渐将黑影笼罩,开始从下往上显现出那黑影的外表。
这好像是个人,此刻正背对着景页,不断地左右摇晃着身体,努力的想将陷在污泥里的下半身拔出来,可他的体型实在是太过肥硕了,所做的努力反而让他越陷越深。guqi.org 流星小说网
随着距离的拉近,景页闻到了一股难以描述的臭味,这种臭味腥臊无比,直冲脑门,几乎让他站立不稳,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仓皇之间景页赶紧捂住了口鼻,这才觉得稍稍好了一些,这时候他注意到了一些细节。
眼前这人那不断挥舞的两只手掌上竟然只有四根手指,短粗异常的同时,上面还长满了皮藓,一直蔓延到他裸露的背上,就好像一块块不规则的涂鸦横亘在其上一样。
一阵阵厌恶从景页的心底深处不由自主地往外蔓延着,他只觉得这一幕实在太过恶心了,让人有一种立刻回头的冲动,但他忍住了,因为好奇心驱使着他,想看看那人的长相。
于是景页小心躲避着这人周围飞溅出来的泥点,逐渐绕到了这人的正前方,接着将油灯往前伸去。
随后,一张不属于人类的脸呈现在了景页面前,在火光的照映下,他脸上的皮肤呈现乳白色,与体型不相称的是,他的脸上并没有多少肉,颧骨高凸,眼睛凹陷,纯白色的眼珠在眼眶中不断打着转。
但最让人无法忽视的是他的鼻子,他的鼻子极其硕大,像靶心一样位于整张脸的正中央,粗大的鼻管畸形地往前伸着几乎有一指长,鼻孔的方向也不是朝下,而是朝着正前方,黑洞洞的一对如同炮口,此刻往外流淌着恶心的透明液体,粘稠得几乎拉丝。
这分明是一张猪脸!
几乎是在景页意识到这人的脸是猪脸的同时,这人也像是意识到了景页的存在,他变得狂暴起来,双手朝着景页抓来,嘴巴也张到了最大,露出森森的白牙。
但也就在这时,景页醒了,醒的莫名其妙,几乎没有一丝预兆。
景页紧皱着眉头揉了揉自已的脑袋,比起梦境中最后一幕所带来的恐惧,他更多地觉得疑惑,因为在鬼楼的时候他也做过类似的梦。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猪?这次做的梦又想告诉我什么?”
这时,一阵阵商贩的叫卖声以及行人之间的交谈声从窗外传了进来,景页这才注意到,天早已经亮了。
“还是先别管这么多了,今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忙。”
景页这么想着,赶紧起来洗漱,接着在客栈一楼见到了白炼与王芸,两人正吃着刚买的早餐,互相说着什么,见景页走了下来,便打了声招呼,让他一起来吃。
“你醒啦?快来吃点东西吧,等会我去叫约翰神父起床,这洋和尚怎么还赖床了。”
白炼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一边咽下嘴里的包子,随后起身上楼了。
景页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走到了桌子旁坐下,随后跟王芸将自已昨晚的梦境说了一遍,但王芸在听完之后也露出了跟景页一样的困惑表情,显然对于景页的问题她也没有任何头绪。
“先别想那么多,如果考虑的太多反而会影响我们正在做的事情,等我们把眼前的事情做完,再去考虑这些也不迟。”
王芸宽慰着景页,在她看来,任何事情都有主次之分,与其纠结于梦境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倒不如先把精力集中到眼前的事情再说。
景页听罢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等吃完早饭,我们就出发。”
这时候约翰神父有些睡眼惺忪地跟着白炼走下了楼,几人在吃过早饭之后便出了客栈,白炼前往了周兴家,而景页与王芸还有约翰神父则是前往了衙门。
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在白天的时间内,景页这边三人不但搞清楚了衙门四周的地形,连里面的人手,具体位置信息,巡逻时间间隔也都搞清楚了。
剩下要做的便是等到夜晚降临。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夕阳西下,时间便来到了夜晚子时。
景页三人此刻正蹲伏在衙门旁的一处酒楼楼顶上,在确认四周街道再无任何行人之后,便慢慢顺着墙边爬了下来,来到了衙门的后面。
衙门的后门并没有守卫,但为了以防万一,景页还是决定从侧边的墙头翻过去。
墙并不高,但约翰神父不擅长轻功,便留在了外面,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景页要让他望风的原因。
景页和王芸轻松的越过了墙头来到了衙门内,两人对视一眼之后默契的分头走向各自一边,景页去的方向是牢房,而王芸则是去的殓尸房。
在躲过了两波巡逻的衙役之后,景页顺利的来到了牢房处,在醉倒的一名守卫身上拿到了钥匙后,顺利的进入到了牢房深处。
由于夜已深,囚犯们都已经睡着了,景页一个人走在这阴暗潮湿的狭长走廊里,听着自已的脚步声回荡在四周,只感觉一阵阵压抑。
很快,他听到最深处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