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眼前这位老人颓然地坐在地上,头上那稀疏的几根白发随着他剧烈起伏的胸口轻轻摇晃着。
景页看着他这副凄惨的样子,内心一阵不忍,仔细想来,如果这位老人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他就是离真相最近的那个人,可惜有些真相太过骇人,以至于没有人愿意去相信。
“或许,比起那些因为鼠患和污秽死去的人,此刻活着的他才是最痛苦的吧?从一开始的努力想办法活下去到后面想告诉人们真相从而避免灾祸,从某种意义来说他都失败了。”
景页这么想着,离开了这里,朝着鬼楼走去。
等到景页回到了鬼楼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外面的大雨还在继续,看样子今晚是不会停了。
就在他打开大门迈入一楼大厅的时候,眼前的场景让他陷入了短暂的失神。
只见此刻的大厅之中,摆满了捕鼠夹,只留下了一条窄窄的通往楼梯处的小路。
景页肯定,这要是真有一只老鼠从这里某个没被发现的老鼠洞中钻出来的话,绝对会在踏出第一步的时候踩上。
即便是景页自已,走在中间那窄路上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留神踩中一个。
开玩笑,这玩意如果夹在脚上起码得瘸几个时辰,他可不敢大意。
他这时候还发现除了捕鼠夹,旁边的角落里甚至还有几个捕兽夹。guqi.org 流星小说网
“这也太夸张了吧!”
景页无语,不知道王芸这是什么意思,是把城里的捕鼠夹买完了,拿捕兽夹凑数?
好不容易踮着脚走到了楼梯处,景页抬脚就走了上去,还好楼梯上没有摆放这些东西,不然可真够丧心病狂的。
二楼的情况跟一楼也差不多,同样被王芸摆满了捕鼠夹,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墙上的壁画此刻已经被挂毯遮挡住了,想必是约翰神父弄的。
而大厅之中原本像是放置火把的铁架子也已经被全部丢到角落里去了。
现在的二楼大厅除了一地的捕鼠夹以及中央的祭坛,已经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了。
景页没多想,随即上了三楼。
刚到三楼,景页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让他不禁一阵皱眉。
此刻火堆旁已经倒了一个人,是白炼,他此刻满脸潮红,手里还抱着个空酒坛子,嘴里含糊地说着什么,似乎是躺着不舒服,于是翻了个身,无意中抬脚又踢翻了一个酒坛子,同样也是空的。
“你们怎么也喝起酒来了?还喝这么多!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景页皱着眉头坐到了火堆旁,略带责怪地看着约翰神父跟王芸,这两人也同样面带红润,看上去也喝了不少。
约翰神父苦笑着解释道:
“是白先生突然吵着要跟我们喝酒的,不答应就闹,一开始就只有我陪他喝,后面还非要拉着王小姐一起,王小姐实在是没办法才同意,说起来白先生酒量是真大啊,如果不是王小姐的药,我或许也已经醉过去了。”
他说完起身拿起一张挂毯,走到白炼身边轻轻地帮他盖好,表情略显担忧地说道:
“我感觉这两天白先生越来越暴躁了,真希望主能安抚他那不安的心。”
景页这时候注意到三楼的墙壁上此刻也用挂毯将那些壁画挡住了,跟一二楼不同的是这里没那么多捕鼠夹。
“白炼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因为父亲失踪导致的焦躁,但是现在看来不止如此,他好像还正在经历着什么。”
王芸的表情也不太好,眉宇之间已然有了些许疲惫,估计是因为安抚白炼太过劳累所致。
景页闻言眉头一挑,连忙问怎么回事,但王芸却先让他把今天在李老头那听到的事情都说一说。
“白炼的情况等会再说,你先说说你今天的事情。”
景页点了点头,随即把李老头说的故事从头到尾复述了一遍,说完之后还看了一眼正坐在墙角处埋着头的魏童言,不过对方没什么反应,如同没听见一样。
王芸听罢沉思良久之后,才点了点头道:“我来说说白炼的事情吧。”
随即把今天鬼楼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今早景页离开两人之后,王芸找到白魁要了一堆捕鼠夹,而约翰神父则是去买了许多挂毯和酒,等两人回到鬼楼的时候,就看到白炼怒气冲冲地抓着魏童言的领口,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提起来了。
两人见状连忙上前阻止了白炼,询问怎么回事,可白炼只是咬着牙,狠狠地瞪了魏童言一眼,就回到火堆旁坐着了,接着就开始要酒喝,还要王芸跟约翰神父陪他一起喝。
后面就和约翰神父说的一样,先是约翰神父陪着,后面连王芸也被拉了进来,好在王芸并没有单纯地陪他喝酒,而是偷偷给了约翰神父一粒醒酒丸,自已也同样吞下一粒,借着白炼的醉意,从他嘴里套出了一些话。
原来不光是景页这两天有在做噩梦,白炼也同样是如此,不过他梦见的多半是跟自已的父亲有关,每次都会因为这个被吓醒,虽然梦的内容都会在醒来的时候忘记大半,可他始终都能记住在梦里他父亲那双决然的眼睛。
“我这两天也有在做梦,但都是一些难以理解的图像和颜色,并不能从中解读出什么,但白炼和你做的梦显然是有问题的,甚至是说针对性的。”
王芸用一种很笃定的语气说着,一双美眸闪耀着奇异的光芒。
景页细细揣摩了一番王芸的话,转头朝着约翰神父问道:
“你没有做梦吗?”
约翰神父想了想回道:
“有的,不过我没有做噩梦,只是梦见了我家乡那边的教堂,除此之外并没有梦见别的。”
火堆中的火焰不断跳动着,从中散发出的光线与温度多少让周围的人有了一些安全感,也让人的精神多少得到了些许舒缓。
但景页是个例外,他此刻眉头紧皱,思考着关于几人梦境的线索,在听完约翰神父的讲述之后,他始终觉得哪里不对,有种好像快要抓住到什么的感觉一直萦绕在他心里。
“咔!”
一道惊雷在窗外炸响,距离似乎很近,让鬼楼中的火堆都抖了一下,也吓得火堆旁的人一抖。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