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明八年四月,牧州唐天明部队强势突入战场为闫明在正面战场打开局面成功将闫明的五万大军全部送出秦州关外,埋伏关外的两万秦军在即将被湖州军完成合围之前以损兵一万的代价下艰难突围与闫明大军会合。三万唐家军也随闫明大军一同出秦州迅速向吴州江州的接壤处行军企图从湖州内的庆州绕过广王的军队一路东行攻入帝都。
合围失败邢德阳的计划再次落空,唐家军在战场上的作用简直太过于重要了,在关外杀北蛮子的唐家军的铁蹄之下以步卒为主的邢德阳大军可谓是苦不堪言,骑兵拥有步兵无法比拟的机动性再配上长矛和天明特制的轻弩和唐家刀的加持下,即便是邢德阳的秦军步卒都没有办法能抵挡住唐家铁骑的冲锋。
自认为摸清楚唐家军实力的帝权步卒就想要通过拒马枪阵来限制阻挡唐家铁骑的冲锋,但是他们很快就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而失败。长枪拒马阵是骑兵的克星只是唐家铁骑的精锐是他们想象不到的,璟毅的白马义从拉扯游射不停的撕扯阵型,先锋营的箭雨更是一刻不停直至打乱拒马阵最后被白狼军猛虎军冲垮。
这次出征与以往不同的作为最强战力的凌霜龙骑军始终没有在阵中出现过,哪怕是一个身影也没有。之所以这样是林明风和天明共同商议出的对策,不能过早的暴露出全部实力更不能随随便便的让人知道自己的底牌,保不齐闫明的手下也有朝廷安插的探子极有可能会对自己不利,能相信的也只有自己人这是自进入朝堂以来天明一直坚信的事情。
秦唐联军一路高歌猛进越过吴州江州接壤之处直扑庆州,骑军优势明显平原地带毫无对手,吴州江州的边守步军在杀红眼的猛虎军和白狼军面前如同螳臂挡车。
闫明以勤王旗号起兵哪怕中途过程中与帝权军发生战斗,但是只要魏全还会活着那在百姓眼里史官眼里闫明的起兵也就有了理由。帝权王朝是闫家的天下归结到底是闫家兄弟打下来的天下,是闫煌和闫明以及闫家老将打出来的天下。
魏全篡权是天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闫煌是天下共主一手缔造帝权王朝但是少了闫明这个天下是谁的那还两说,正因为这样闫明的勤王才不会那么虚无缥缈。魏全难辨忠良终究是外姓执掌朝纲,身为缔造王朝的闫明不可能坐视不管,这就是他最好的出兵理由。
勤王靖难是闫明起兵叛乱的遮羞布,贵为藩王的他自持血统高贵为了不在后世史书上被人口诛笔伐扣上谋逆窃国的恶名,闫明也是煞费苦心不断隐忍,一步一步让魏全走到现在这个地位闫明功不可没,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争一争皇位,才容忍到了今天任由魏全如何打压限制自己。
老狐狸的魏全清楚闫明故意退让让他能够顺利走上高位所以也就将计就计的很不客气遂了他的愿,也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魏全是个极致的利己主义者,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却忠于闫煌,明明知道闫明是为了利用他有朝一日成为挡箭牌,他还是心甘情愿走上这一条没有办法回头的路。
闫煌一日不死闫明就一日不会心存妄念。闫煌一死闫明的狼子野心展露无遗,天性淳朴的闫辉铭在闫明眼里根本就不够看,这正是魏全愿意走上这条路的原因,忠诚于闫煌所以同样忠诚于闫辉铭,反利用闫明需要挡箭牌的机会篡权执掌朝政明里暗里对抗闫明,即是为了满足自己对权力的渴望也是保护他效忠那人的后代。
从穷乡僻壤带着满腔热情和才华,但是生不逢时未遇明主四处碰壁,几近绝望的时候是一个姓闫的人向他伸出了一只手,一个与他一样胸怀大志但是始终得不到认可的年轻人,闫煌。
蛮荒时代的众多大家族野蛮扩张拥兵自重圈地封王自成一国,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扩张失败就畏惧就退缩没有一人再愿意尝试向前一步,没人考虑百姓生死皆是剥削万家富自己一家。闫煌不愿在固步自封的家族里浪费自己的才华带上弟弟闫明离开家族发展自己的势力的途中,遇见了郁郁不得志的魏全,是闫煌的野心让魏全能够死心塌地的追随。
魏全能力突出,所以闫煌在群雄并起的时代立足有了自己的土地和百姓之后,魏全为闫煌安定后方处理领土内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事情,成为了闫煌的左手创造了不可磨灭的功劳。
一路从在最底层摸爬滚打的穷小子一跃而上成为了高高在上的上等人,魏全的心里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虽然自始自终他都忠于闫煌但是他的追求已经发生了变化,在没有得势的时候钱财成为了他的困扰,一跃而上之后他大肆敛财贪污受贿,以前他被男人看不起被女人羞辱被勋贵当成狗一般踢来踢去,现在他利用手段隐匿自己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曾经的勋贵一一诛杀,仗着闫煌这座靠山魏全进行了疯狂的报复。
“魏全,洪家的处理方式恐怕会寒了百姓的心。”闫煌语气和善半开玩笑的样子看着魏全,但是魏全却是紧张的不得了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一只手还在不停的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侍奉闫煌为主除了他有雄心壮志之外还有很强大的气场和无与伦比的人格魅力,自身实力更深不可测,闫煌的眼睛仿佛可以洞悉一切事务的真伪,即便长久不在宫内但是对帝权内部的运作也了如指掌更清楚魏全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复仇。
魏全鼓起勇气想要狡辩但仅仅是对上闫煌的眼神,想要狡辩的嘴就张不开了。闫煌只是静静的看着魏全等待他张嘴,只是魏全已经被吓得没办法保持站姿双腿发软跪在地上,明明闫煌就站在那里,自己却感觉被闫煌的脚踩在脑袋上用力的往地上压的他抬不起头,彻彻底底的被压制住,在这个男人的面前根本没有办法保持理智。
闫煌轻拍魏全的肩膀,“既然要做手脚就要再干净利索一点。”话音未落闫煌就已经走向了远方。魏全全身暴汗衣襟全部都被打湿,大汗淋漓全身脱力,松了一口气的瘫软在地上。闫煌不是神仙没有手眼通天的本事,但是他的心智手段堪称神仙养士技术顶尖,侍从婢女太监嬷嬷乃至走在街上的一个普通百姓,都极有可能是有着不俗身手的闫煌亲信。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全都在闫煌的监视下,魏全好不容易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抱负野心,他不能在这里止步他一定要一步一步一步的走到最高,他不怕死但是怕怕无法实现自己野心的抱憾而亡。
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太监用他那尖锐的嗓音靠近瘫软在地上的魏全说道:“大人请回吧。”老太监神出鬼没的出现幽幽的说了一句话然后又神出鬼没的消失了。魏全心中的恐惧感再次攀升,如此神出鬼没的老太监想必肯定具备不俗的身手若是闫煌要自己的性命他就只能在这里坐着等死了。
帝权自创立开始就吸纳了许多满腹才华且有所求的有志之士得以让帝权快速的崛起奠定缔造王朝的基础。但是部分读书人都有个毛病这却触到了闫煌的逆鳞,自以为读了几本圣贤书的学者就能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只会摆弄书本上的东西却不懂变通,贪心不足而且眼高手低,这些人的下场毫无疑问的都是莫名其妙的暴毙灭门。魏全是比较特殊的那种人既有能力而且所求之物十分简单,对闫煌来说是最容易掌控的。
有人身上一身本领一身学问但是却淡泊名利,历史上的名人似乎都是如此,但是这却不是闫煌想要的。无欲无求的人最不好控制,不贪小利必有大谋,这类人用起来也不顺心只会让自己徒增烦恼,而且这种人往往就是贱命一条,即便忤逆了自己将其诛杀也毫无意义,那些有所欲求的人才最好控制才能被闫煌的身份地位所激励,想要名气便给他名气,想要钱财那就给他钱财,只要安心卖命施展才华闫煌便给他们所想要的一切。
贪财好色且有本事手段更是毒辣的魏全就是闫煌手中最好用的刀,不论是朝堂之上还是私底下群臣都有魏全来掣肘,而魏全也心甘情愿的忠诚闫煌,闫煌压制魏全魏全掣肘群臣且皆被闫煌控制,读书人的傲骨也被磨平成了闫煌手上随意拿捏的玩具。
闫明这么多年被他有心树立的敌人魏全压制,让闫明始终找不到机会可以起兵造反,但是天明的突然搅局和唐烨伟横插一杠子打破了这个平衡。
计划之中闫明哪怕起兵造反,即便他拥精兵十万结局也只会是全部以谋逆叛军的身份全部死去,况且闫明距离十万精兵还差整整三万人马,魏全自然是信心满满。唐天明的加入让他始料不及,他从没有想过一心侍奉帝权的唐烨伟的孙子竟然会走上与自己长辈截然不同的路子,叛变。
为了针对唐烨伟让他在朝堂之争中孤立无援魏全将唐天明派遣到了贫瘠的边塞之地牧州,本想让爷孙俩相隔千里逐个控制结果反而弄巧成拙让这个年轻人有了可乘之机发展自己的势力。
老谋深算的魏全想到了那个年轻人有一个极其之大的野心,所以对其也有所防备那便是限定军队的开支,朝廷供应的粮饷不过是一万余人想要限制唐天明的扩张。但是这年轻人硬生生的拉出了三四万人的精锐队伍,直至见到闫明的时候才清楚为什么那么贫瘠的地方没有征税的权力不剥削百姓是如何发展壮大到现在的地步的。
云霄护国公,太子太师兼兵部尚书屠刚可是把天明当作未来女婿对待,一万五千纵横沙场的先锋营是赵扶摇的嫁妆,军费上的开支更是由这个师傅默默的远程支援。
帝权尚武重武,杰出优秀的武将数不胜数,更有老一辈的帝国支柱邢德阳和年轻一辈的林翔昊高宇熊高宇灏等,青年才俊人才济济,这便是魏全的底气。闫明就算有很强的军事才能很丰富的带兵经验,帝权同样有邢德阳等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在。多方狼子野心的共同谋划下事情的发展偏离了魏全的预料,谁都没有料到颇负盛名一身正气的唐天明就如此突然的撂挑子不干了,放着一个空的牧州投奔闫明去了,一下子格局彻底改变。
本应该用来对付闫明的全部兵马被攻向燕岭关的云霄军分去大半注意力,边界之上门户大开的牧州也让帝权方面头疼不少还得时刻提防会从牧州涌入的北蛮大军,最终变成了如今现在邢德阳大军对上了天明闫明的双明联军成了一打二的局面,驻守一方的藩王都被迫出兵加入了战场。
拆东墙补西墙的防守终究是杯水车薪在战场上发挥不了该有的实力。看似固若金汤一致对外的朝廷也只不过是面和心不和,闫明暗中在朝廷安插的人从中搅合让朝廷开始分崩离析。
任何时代任何事情,总有那个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人。以一袭白衣惊现世人眼中以贤君自居手握四万精锐野战铁骑的天明就是其中之一。闫明矛头所向的魏全也是其中之一,打着藩王靖难清君侧的旗帜,魏全的存在就是闫明出兵的理由,若是魏全愿意救帝权救闫辉铭,那他就只能放弃自己的命,可真到那个时候闫明会退兵再寻机会还是一不做二不休不惜背负弑君夺位之千古骂名谁也无法预料,即便闫明退兵再寻机会也不过是晚一些再发动兵变而已,反观闫辉铭只是多了一些从喘息的机会,却永远的失去了担当大任的魏全。
距离上次听见,闫辉铭发现魏全的咳嗽好象加重了几分。“陛下,应当下旨了。”拖着有些孱弱的身子魏全依在殿门外的柱子上,他没有走入甚至没有推开门,只是在门口说了一句便悄然离开。自魏全主动放弃权力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踏进过这座宫殿更没有私下单独与闫辉铭见过一面。
皇帝陷入了沉思,当从思考中回过神来只见黄昏的最后一缕阳光透过窗照射在自己的书桌之上,这位天子轻叹一口气最终还是亲自开始拟旨。
闫辉铭从小就展现出他的聪明机灵,但是天性淳朴的他注定了他当不成一个合格的皇帝。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秦王闫明就是明目张胆的谋逆,但是闫辉铭面对与自己父亲一同开创了如此江山的亲叔叔他终究是于心不忍。
“是朕亏欠了皇叔吗?”闫辉铭将自己亲手写的圣旨递出给身边的老太监,单手手并未松开。“父皇曾亲口对我说过,若有一天我登基称帝一定要善待这位皇叔。”闫煌打心眼里喜欢闫明这个弟弟,当初横扫蛮荒终结多王时代他就曾经想过,要与闫明共治一国,但是考虑到多王时代汲取的教训所以放弃想法,闫煌在旧疾复发身体虚弱的时候,在已经有了皇子闫辉铭的情况下曾立遗诏将传位给闫明,满朝文官全体跪在大殿之外死谏,这才让闫煌不得不废除遗诏改立太子。
闫辉铭一直都觉得愧对了叔叔闫明,所以即便谋逆已经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是他依旧对自己的叔叔保有几分情面。“高宇熊点两万权奴铁骑驰援燕岭关,命林翔昊亲率权奴铁骑追击判将唐天明,务必生擒逆贼闫明!”
权奴铁骑,帝权的终极王牌,经魏全之手打造出来的真正的杀戮工具。权奴铁骑,身犯重罪的死刑犯,杀孽深重的沙场兵卒,杀人如麻的癫狂武夫无不是以杀人为乐的人组成了这支强悍的军队,渴求战斗渴望杀人,置生死不顾的杀戮工具,就是帝权王朝从不示人更不能见人的底牌。
帝权自建立以来不断靠武力扩张,每位藩王都有权力自己带兵向外扩张自己的领地,在兵力有限制的情况下能扩张到如何地步都是藩王的本事中央完全不会追究甚至会有学子为其写上几首赞词。相反的若是藩王带兵不利导致扩张时折损过多兵力,中央就会追究藩王的责任甚至严重的会削去爵位。
闫明那偌大的秦州就是靠着骁秦铁骑的强悍一刀一剑打出来的,只不过是被魏全压制才不断的缩小领土的面积。不过也只是所有藩王中的特例而已,除了闫明其余的藩王也只是因为血统才有了藩王爵位,至于带兵打仗什么的更是一窍不通。
这便是闫煌所制定的削藩政策,削去藩王手中的兵权才能让帝国拥有最安稳的未来,也算是给自己最看重的弟弟的一个补偿。
充满少女气息的房间里,丫鬟跪在门外轻声呼唤还在休息的藩王之女“郡主殿下,请起床洗漱用膳了。”一觉睡到了下午的郡主仍是不满意被下人打扰自己的好觉,扭头就要朝门外跪地的丫鬟骂去,习以为常知道郡主在睡醒之后会有如此行径的丫鬟抢先一步的先说到:“王爷离开前特意交代小的要叫醒您。”郡主这才没动口骂人,但是依旧不肯从那美人榻上起身。
“昨日郡主外出,王爷接到圣旨,命王爷亲率大军拦截叛军。王爷已于昨日傍晚带兵出征。”丫鬟没有顾及郡主想要赖床的心情,脸色不变声音平静的说道。
还想赖床的郡主听见那令自己烦躁的丫鬟的声音下意识的将头蒙进被子,丫鬟说完就不在发出声音缓缓退下几步,郡主没听见声音了就钻出被子,想要再次闭眼睡觉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掀开被子就跑了出来连鞋也顾不得穿上。
除了守在门口的那名传话丫鬟,其余的丫鬟有的提着鞋有些抱着裘子,追着郡主一路小跑。“请郡主洗漱用膳。”传话的那个丫鬟,穿着与所有丫鬟的都不同的衣服,一身淡蓝色的衣裳显得她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她既是丫鬟也是郡主的书童,自然穿着与其他的丫鬟有所不同,身上更是有着一股子书香气息。因为郡主从小便不喜欢读书,更是不喜欢冷淡性格整日向自己父王汇报自己行踪的她,但是依旧不影响丫鬟在府中所有下人中超然的地位。
“她不过是父王捡回来的一个孩童在王府中长大的下人,那性子本郡主看到就是讨厌至极。”郡主时时刻刻都讲这句话挂在嘴边,对她的讨厌真的可谓是到达了极点,加上从小那伴读的丫鬟样样都比她来的出色这就更招她恨了。贵为郡主的她还经常被自己的父王拿她这个丫鬟来与自己作比较简直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一个捡回来的丫鬟为什么能有这样好的待遇,甚至被自家王爷拿来和郡主来做比较这简直就超出了丫鬟下人的理解。王府里一度有风言风语传谣说这个丫鬟是王爷在外的私生女所以才能即得到与其他下人不同的待遇但是又不能像郡主那样过的逍遥快活。不过这种故事没传多久就被王府的人所察觉,造谣和传谣的人都被王府施以不同程度的惩罚,这个谣传也就没有人再敢提及了。
广王府内,郡主光着脚一路奔跑扰的王府上下不得安宁,服侍郡主的婢女丫鬟全都手忙脚乱,天气还不算温和光脚在王府跑来跑去,身体本就没有多好的郡主若是受了点风寒,那这些婢女丫鬟全部都得以死谢罪。
淡蓝色衣裳的丫鬟迈着轻盈的步子,从角落里走出挡在了郡主的前面,“王爷吩咐,王爷离府期间请郡主殿下负责打理王府上下一切事务!”她的语气就如同她衣服的颜色一样,让人感到冰冷。郡主对此置之不理与她撞肩而过。
“请郡主,前往腾云堂处理王府事务!”郡主的肩膀与蓝衣丫鬟的肩膀将要碰在一起的时候,蓝衣丫鬟一步未退直挺挺的站在原地,郡主吃痛仿佛肩膀撞上了石头,连退两步都没能站稳摔倒在地上。“于禾!你跟撞本郡主!”婢女手忙脚乱的上前搀扶跌倒在地的郡主,蓝衣丫鬟拿出那封广王密旨,“若非王爷命令,我万万不敢忤逆郡主。”
郡主冷哼一声在婢女的搀扶下起身,一把夺过于禾手中的密旨查看,确认无误后也只好认命,披上裘子穿上婢女拿来的鞋穿上,头也不回的走向腾云堂。
闫挺的独女,广王府唯一的郡主,受尽宠爱的她从小高傲蛮横,不爱读书更不喜欢琴棋书画,对于任何事情都毫不上心,唯有自己的贴身丫鬟穿蓝衣的于禾出现之后,她才有了一件让自己上心的事情,调查这个于禾的身世就是她一直在做的事情。
两人身材相似于禾各自还更矮一点,但是两人撞一起,于禾是站立不动被撞的那个却步伐稳当一动不动的,反观郡主被撞一下连站都没有站稳连退两步都还是跌倒在地上,在前往腾云堂的路上郡主感觉到刚刚撞在一起的肩膀开始有些疼痛,这更让好奇的郡主坚定了这个于禾绝对不是普通丫鬟那么简单,背后隐藏的身份动机绝并非等闲,根本就不会是谣传中的父王带回的庶女。
“迟早有一天我会给你揪出来的。”郡主在走过转角之后朝着原先的位置深深的望了一眼。神色淡定一脸冷漠的于禾目视郡主一路走到视线范围之外便退下回到自己应该的位置之上。
于禾从小被带入王府之中,广王闫挺曾对她有一次秘密谈话,救济她的广王闫挺在他心里树立了一个高大的形象,全家被圣上灭门是闫挺从中出手才救下了于禾,她感谢这个赐予她第二次生命的人,所以答应他做他女儿的侍女书童,也做那女子的护卫死士。
每日的任务完成之后,于禾就会回到自己的那方小院子里享受自己的时间,一人坐在小院子的亭子下,独自一人享受着伴有花香的晚风,这是她难得的惬意时光。从小在王府中长大,礼仪礼节这些东西都是刻在骨子里的,表面看起来瘦弱不堪一击的温婉女子,实则武艺高强,那文静瘦弱的表象是她隐藏身手最好的迷惑。
坐姿典雅端庄贤淑温婉,腰背挺直只坐椅面的三分之一的位置,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却拿着一柄短刀在手中把玩,跟柔弱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平日里这柄短刀就一直藏于小腿外侧时刻为搏命而做准备,除非王爷有另外的安排否则于禾就是郡主那形影不离的影子,护卫郡主平安。于禾将手中短刀抵在磨刀石上反复磨砺,磨完就在亭子外树的枝桠上试刀,若是觉得不够快不够锋利就再返工磨砺。
似乎是终于达到了自己要求的那种锋利程度,站起身来在空旷处站定。于禾闭上双眼用心去感受吹拂在自己身上的晚风,等再次睁开眼睛,温和的晚风不知为何变得凌冽起来,于禾也不再是丫鬟那人畜无害的模样,眼神也开始复杂起来,身上透出暴戾之气中夹杂着浓烈的杀意。
她的腿先动了起来,以身带动手臂再挥动着短刀,这个深藏不漏只有广王闫挺才知晓她真实身份的女子练的并非护卫技而是杀人技,一招一式尽是包含杀机的杀招,招招都是攻敌要害刀刀都足以致死。晚风随着每一次挥出的一刀变得更凌厉几分,其中蕴含着不屈,隐忍,艰辛,怨恨以及强烈杀气,让那身份不明的女子更是添上几分神秘色彩。
一刀轻松划破空中落叶,那女子内敛气机将强烈的杀气收回体内转瞬就恢复平日丫鬟那般气质。“杀心太重杀气太强,不合格。”院墙外一个浑厚的声音传进于禾的耳中。“杀机杀意的隐藏倒是马马虎虎有些样子。”一道黑影乍现,声音的主人就已经翻进院内。于禾只是轻视的回了一句我知道便没有了下文。
秦州战场的突然变化让邢德阳措不及防,湖州的广王闫挺也不得不陈兵秦州边境,结果战况依旧不佳,不足两万的湖州军伏兵被唐家军以极小的损失全歼。因为唐天明的强势加入让实力强横的秦王军的战力更上一层楼,朝廷忌惮秦唐联军的实力派遣能调动的兵力集结过来意图剿灭。因为增援的到来让原先的计划泡汤,想要从庆州绕过湖州显然是不太可能了。
秦唐联军实力不俗但是更多胜在出其不意之上,人数上不占优势而且没有厚实的补给,若是被大军拖住必将全军覆没。“兵分两路,一路阻拦南下的帝权援军,一路破开广王的湖州军为大军开路东行。”天明站在帅帐之中,在满是名将的大帐内提出自己的想法,一开口就让在场的将领纷纷反对,“在人数本就处于劣势的情况下阵前分兵无异于送死,真是个可笑的小娃娃。”不少将领对天明提出的想法都冷嘲热讽的认为可笑之极。
“末将认为当据险而守消耗敌军兵力再择机出动。”一个自持经验丰富的将领率先说道。唐天明被人看不起也无所谓,冷嘲热讽也不放在心上,而是继续说着自己的见解,“且不说吴州是否有险可据,联军主力以骑军为主,若是放弃骑军引以为豪的灵活性和冲阵能力下马步战守城,面对本就人数多于我们的敌军等待我们的只有必死的局面。”
此言一出便惹得众怒,闫明麾下的战将无一不辱骂天明的,更有甚者直接开口抨击道:“你麾下都是些散兵游勇吗?据险守城都做不到?”天明眉宇间浮现出几分愤怒,额头上青筋暴起。“不妨告诉你们,我麾下一万五千步卒是那云霄先锋营,正是那燕岭关外杀的帝权铁骑丢盔弃甲的先锋营。我唐家铁骑在马背上是当之无愧的铁骑但是下马,同样是实力强横的铁骑。”带着火气的唐天明死死盯住出言嘲讽的那个将领,眼见对方被吓住再转头看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闫明,“不如我和殿下从军伍中各自挑选百名士卒斗上一斗分个高低再继续议事?”
闫明回过神来狠狠瞪了在场的那些不服天明的将领,“唐将军说笑了,唐家军的实力我等有目共睹,还请继续。”闫明面带微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合军不是出路,无论是一起面对南下的援军还是直面湖州的守军,都将受到另一方的夹击,即便不败但是陷入鏖战,没有丰富粮草支持的我们终究熬不过个死字。”众将不再讲话更不敢出言嘲讽,都在认真的权衡利弊分析战局。“湖州守军兵马总数不会超过十万,若是击溃湖州军占据湖州便可以让队伍得到补给补充,湖州压力解决便可以躲过南下援军的追击,一路东行北上夺取帝都。”
闫明一手扶在地形图上,一手摸须,“如何分兵?”思量一番闫明也认为当下没有什么更好地办法了,据守吴州是最保守稳妥的办法,但是舍弃主战骑军的优势实属可惜,分兵退敌的方法是眼下为数不多的可行的办法,即便风险大但是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此时唐家军的将领心领神会的往前一站。“我将率领唐家军向东突破湖州军防守,请殿下率军将邢德阳军和南下援军拦在吴州之外。”
唐天明甩袖转身走出大帐,背后的披风在凌冽风中猎猎作响,包括闫明在内的众将看着天明的背影,少年意气,霸气无双!
“我曾一枪斩百人。”
“我曾解袍护佳人。”
“我曾千骑破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