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身被识破,她也不惊慌,而是从容站起身收好铜镜,顺势将束发上的绸带轻轻拉下,一头青丝便如水瀑般垂落,披散在肩头。
似乎是觉得如此形象不太雅观,她遂又用绸带将披散的秀发系起,然后一副无所谓个样子看着段青。
“雪公子”的瞬间变装,让段青有些惊讶,他倒是没想到这“雪公子”如此不避讳。
眼前的女子比起苏师姐来,亦是不差分毫,只是他现在却没心思欣赏眼前的佳人,眼神略在其脸上一扫,便看向别处。
心中苏师姐之执念破灭,他对男女之事心如死灰,现在就是仙女下凡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有任何心思。
“雪公子”见段青对自己的相貌没多看一眼,心中突生一丝玩味,她看着段青嫣然一笑,打趣道。
“本姑娘比之你师姐如何?”
声音也不复之前,空谷幽兰,十分的灵性。
段青听其再度提起苏师姐,心中更是烦闷,驳斥道。
“不过一具臭皮囊,有何好比!”
“雪公子”闻言十分不屑,嘲讽道。
“切,要是你那师姐没有绝世容颜,你还会喜欢她吗?”
段青实在不想再听此人再说有关苏师姐的话,神色不耐直截了当反问。
“休得长舌,你就不想出去?”
“雪公子”不断提起苏钰彤,就是想刺激段青以泄心头之恨,见目的达到也不再穷追猛打。
抬头看着头顶星罗密布的符文,她轻轻一笑。
“呵呵,出去!你再修炼个千八百年还差不多,你知道困住我等的是何物吗?”
段青此时对四周的无数符文是毫无头绪,只知道应该是与之前那神秘巨石有关,听“雪公子”这么说,他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将二人困在此地,于是立刻反问。
“什么东西?”
“雪公子”此时又拿出他那折扇,悠哉悠哉扇着,也不回答段青话,赤裸裸的吊胃口。
段青见状也不强行追问,反正这中土“雪公子”修为肯定在他之上也出不去,他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样,不过徒增烦恼而已。
只是此人如此淡然,也不知其是真出不去,还是别有用心,这让他忍不住想试探其一番。
“出不去也好,有你这堂堂中土使者陪葬,定是我祖上积德。”
“雪公子”差点被段青给呛死,这么无耻的话都说得出口,她不屑道。
“我呸,想拉姑奶奶陪葬,你做什么白日梦呢!本姑娘被这封印节点所困,大师兄定然会回中土去请师父出手。”
说道这,她有些阴阳怪气的感慨。
“不过啊!小南界回中土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回可得耽误不少时间,本姑娘早已辟谷,可是有些人。。。呵呵!”
段青闻言心中冷笑不已,想看小爷活活耗死,痴人说梦!他纳物袋中还存有不少灵泉水,以及差不多一百竹筒的灵液,靠这些东西,他不吃不喝此地修炼上十年都不成问题。
不过“雪公子”的话,让他心中稍微有了些底,既然其师父早晚会来救援,那他便与其一道默默等待便可,反正现在自己除了蠢蛋以外了无牵挂,只是苦了蠢蛋那家伙了!
想到此,他不再理会“雪公子”,兀自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打坐恢复起来,他现在浑身几乎没有一丝灵力,气海内的气旋也比之平日里也萎缩不少。
好在那符文只是抽取存储的灵力,而未伤本,他练气九层之修为还在。
“雪公子”没了打趣的对象,顿感有些无聊,却又抹不开脸皮去找段青说话,只能在附近瞎逛起来。
之前对段青讲的那番话,倒不是在胡说,依她对大师兄的了解,其估计拿这封印节点也没辙,多半还是要回中土去请师父出手。
事实和“雪公子”想象的差不多,大师兄感应到永灵谷一层内有人之后,立即将里面之人传了出来,可结果却不见“雪公子”的身影,只有清尘真人带着金玄宗三人,与碧玉宗一女子。
这让他心中十分惊慌,赶紧向清尘真人追问情况,得知“雪公子”被困之后,大师兄余涯十分后悔让“雪公子”进入永灵谷,可他又不能进入谷内去救援,如果他进去的话,就无人保持通道的开启,在没有真正开启灵符的情况下,那几乎就是有进无出了!
另外他心知封印节点事关重大,不是他所能掌控,又怕“雪公子”出了什么意外,于是立即便返程回中土,打算请师父出手。
段青眼睛盯着手中的瓷瓶,面露痛苦之色,这是他进永灵谷之前,苏师姐与他月下相会时,赠与他的保命丹药沐灵丹。
心已死,留着丹药何用!
他一扬手,将瓷瓶远远地丢入水域之中,这一丢,让他对苏师姐的最后一丝念相,也随之消逝。
段青已经悟透了,就算没有发生这一切,就算他寻到三株蜕凡草,得以突破蜕凡境,甚至追上苏师姐,也不可能和苏师姐在一起。
因为在苏师姐心中,清尘真人的地位无人可替,只要清尘真人不同意,苏师姐便不可能违逆师命与他在一起,而他资质寻常,炎峰又与净水峰向来不合,清尘真人绝不会将苏师姐托付于他。
加上他修行神速的秘密在于神秘金属,不能曝光,所以在外人眼中他就是一个修为平常之人。
如果可以,他宁愿将此宝献出换得与苏师姐双宿双栖,可他献出神秘金属之后修为必定停滞不前,说不定还要被追究原石的事情,这就让他与苏师姐更加不可能。
总之,他为苏师姐可以付出一切,可苏师姐对他虽好,却也仅仅是好。
虽然想明了此间种种,但他心中依旧难受不已,只觉胸中有无数苦闷,无处倾述!
王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间一场醉!
不知怎么地,他忽然想起了以前吴秀才同他念过的一句诗文。
一场醉!难道醉了就可以忘记所有烦恼,麻痹所有痛苦么!他忽然有种大醉一场的冲动。
想到此,段青从纳物袋中拿出一壶酒,正是他离开小安城时,爹从他家客栈后院挖出一坛陈酒,打了些给他带上的那一壶。
虽然他不会喝酒,但这壶酒他一直带着,同那黑锅一般。
黑锅同样是爹所赠,在他遭遇玄阴奎虵之时曾救过他一命,后来回小安城时他还专门去找胡铁匠修补黑锅。
这壶酒他纯粹当成一种对爹娘的寄托,曾经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打开,可现在他却很想来上一场醉,忘记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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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向徐老怪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