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黑衣人手法极为娴熟,仿佛就想宰杀畜生一般,几乎一刀毙命,都来不及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手下多余的动作一丝也无,目的就是杀人。
原本还有些惊叫,嘶吼的大殿,四下逃串的众人,在当下已经没了气息,整个大殿之内,几乎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到处都充满着尸骸,浓重的血腥之气席卷而来,令人频频作呕。
黑暗中,齐王府的院落之内,几道黑影快速聚集到了一起,其中一人将已经气绝的齐王扛到了院中,摔一般的将其的尸身丢在了地上。沉重的声音轰然而起,让人心中的寒冽不断的增加,齐王府如今就仿佛一座带着浓重阴森之气的地狱,再大的风雪也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景,然而不断在齐王府传出的,只有浓重的血腥之气。猩红的鲜血像一张早已织布好的网,幔布在地面之上,疯狂的撒开,连带着地上莹白的雪,被一点点的侵蚀,瞬间成为了冰天雪地之中的血流成河,这铺天的殷红,带着惊悚,不断的延绵开来。
为首的黑衣人看着满地的尸体,一双眼充满了无尽了冰冽,带着无底的森寒,他自怀中掏出一枚小小的玉牌,俯身放在了齐王的手中,眸中带尽了轻蔑的狂妄。
行宫之中,沈为止和林若娇正在寝房之中对弈,寒露将本来已经管好的门窗又关了一边,看着还在对弈的两人,有些微叹的道:“这京畿城的雪还真大,窗户都被吹开好机会了,倒是挺吓人的。”
林若娇看着沈为止,微微浅笑:“这盘棋下完,你说过你要回房的。”
沈为止放下了手中的一枚棋子,状若无赖一般的道:“行宫之中就这一间卧房,你要我去哪里,不管,从今往后我就住这儿了,谁都别想赶我。”
林若娇失笑,她还从未见过沈为止这般无赖的样子,但也没有恼,只是任由着他而已,反正这几日她都知道,每当她熟睡之后,他都会悄悄的上来,直到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的时候便会离开。
其实,刚刚她说出这句话,也只是玩味而讲,明知道沈为止的意思,只是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留在这里的理由。
林若娇微微垂眸,屋中的烛火宁静,外面如何的狂风呼啸也看似与屋中的无关一般,只是她的手起棋落之间的今夜,又有多少人命丧黄泉,又有多少人称之快哉呢?
她似水葱的手指在轻轻敲打着棋桌的一面,带着循序渐进的节奏,令人不禁有些微微惊叹。沈为止坐在对面,看着如此神情的她,微微一笑:“放心,一切皆如卿愿。”
这一场风雪是京畿城十几年来难得一遇的大雪,在第二日,天将将泛青之时才渐渐停止。厚厚的积雪踩上去能没入小腿处,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即便是最为勤快的小贩,也宁愿在家中温暖的被子里多登上一刻才肯出门。
打更的壮年在此刻带着敲击的木槌,匆匆的走出了门,天边的日光还未升起,只是徐徐的青色让人有些不安的感觉。走在这样的大雪囤积的地面上,深一脚浅一脚的缓行,手中还不断的敲打着木槌,提醒着周围的人们,如今已经是五更天的时辰。
他在不紧不慢的脚步中,路过了齐王府的大门。这里今日明显的与往日不同,今日的齐王府大门微微敞开着一条缝隙,门前的原本大红色的灯笼,经过了一夜的风雪摇曳早已掉落在了一旁,被厚厚的积雪掩盖。打更的青年疑惑的朝着齐王府的大门走去,往日里,这里护卫森严,今日怎么连个把门的都没有?青年的心中泛起了疑惑,以往他在打更时,总是能见到齐王府那帮凶神恶煞的护卫,偶尔还能听到这些护卫对他的训斥,今日倒是没有瞧见,原本想着昨日是齐王大寿的日子,可能护卫都去内里饮酒,也便没有在意。
此时,一丝冷风吹过,让打更的青年一阵的哆嗦,而那沉重的大门也在风过之后“吱呀”的开启了比刚刚稍微大些的缝隙。这让打更的青年不由得一怔,看着那大门在风中微微的晃动,一阵阵的“吱吱呀呀”声传来,不知道为什么,打更的青年心中突然多了一种幽森,诡异的感觉。但是他并不知道这样的感觉从何处而来,便只是站在大门前,站了半晌,直到“咔嚓”一声折断的声音传来,他才恍然回过神;那是树干承受不住如此大雪的覆盖,生生段落的声音。
打更的青年心中猛然一跳,忽然再次看向了齐王府的大门之内,今日的齐王府太过不同寻常,就算护卫都因为昨日齐王寿辰而去饮酒作乐,忘了时辰,可内里怎么就一点声响也没有,死气沉沉,像极了一座索大的陵寝,阴郁且静谧。
想到这,他的手开始不自觉的颤抖,忍不住上前几步,将那大门轻轻推了推。可手方才触碰到大门的时候,随风而来的一阵浓重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几乎让他的腹中翻江倒海了起来,脚下一个酿跄,险些被这样的味道熏的连连作呕。打更的青年沉寂了一会后,才鼓起勇气,推开了那座齐王府的大门,可门刚刚推开不多,便再也推不动了。他低头一看,尚有泛青的天边,一抹微弱的光照在了当场,一颗头颅正在怒瞪着双眼,满面血污的看着前来开门的青年·····
大约是经过了一夜的风雪,那头颅已经冰冻起来,坚硬无比,刚好卡在了门口的方坎之下,让大门无法开启。
打更的青年瞪大了双眼,慌乱的朝着齐王府的大门外跑去,边跑边发出一声惊惨的嚎叫,惹得周围刚刚出摊的商贩都忍不住的朝着这个方向看来。
天边的青色微微发亮,凭借着这样一点微弱的晨光,那卡在门槛之上的头颅带着冰晶的血痕分外清晰。齐王府门前的血迹经过这一夜的冰寒早已结成了厚实的血块,依稀可见,自门内蜿蜒而出,仿佛一道血色的河流,却在刚刚冲出王府的大门时,立时而止,仿佛是带着门内求生之人的欲望,还在不断的挣扎,可偏偏却被这一道大门,生生阻隔了生存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