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顾方心的院子内,这里仍然是一片大红的喜气之色,到处的贴满了嫣红的喜字,一派新人进门正色的景象。而这一切看在李月姗的眼中确是格外刺眼的。她与季向初成婚的那日,是在凉州的季家府邸,因为是纳的是一门妾室,她不能穿正红,不能贴喜字,一切几乎都是悄悄进行。甚至当时因为边陲动乱,她们的婚事一切从简,这是李月姗心中的一根刺,它一直深扎在她的在心里。若不是季向初派人将消息传出去,怕是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她嫁给了赫赫有名的季少将军,成为他的妾。
然而这一切顾方心都是轻而易举的得到,她从出生开始就是安国公府的嫡女,有着无尚的尊荣。她就只是个凉州知府的庶女,她实在心有不甘,凭什么一切她顾方心得来的就是那般的容易,而她自己费尽心思才得来一个妾室的位置,心中愤愤不平,连带着现下的表情也带着些许的扭曲。
屋子里,居中的榻上在徐妈妈的提醒下,顾方心正襟危坐,两只手轻轻交叠在腿上。显然被教养的极好,很是从容,大度,似乎已经忘了刚刚晨起时的一幕。可是她自己却心知肚明,在季府往后的日子,她必须谨言慎行,如临深渊一般。
门外,婢女打扮的人低眉颔额的走了进来,对着顾方心福了福“少夫人,侧夫人到了。”
顾方心的手已经紧张的握紧了双拳,但她还是听徐妈妈的话,神情让外人看来镇定自若“有请吧。”
婢女领命后便退了出去。
半刻,李月姗就在翠儿的搀扶下,微微仰着下颚,步子妖娆的走了进来。看着顾方心正坐在上,唇角讽刺一笑,声音带着不屑的意味“妾身李氏见过少夫人。”
看着对自己施礼,但不下跪的李月姗,顾方心显然没有往心里去,可身旁的徐妈妈却很是替这般的少夫人担忧。少夫人还没等让李月姗起身,她便已经自己起身,在一旁寻了个位置坐下,这般的飞扬跋扈,根本没有将顾方心这个正室夫人放在眼里,如此退让不说人善被人欺,说不定到最后还能弄个任人揉搓的性子。
“姐姐初来这季府,昨日怕是住不惯吧?”李月姗声音上扬,明显带着挑衅的意味。
顾方心岂能不知她是故意挫自己的痛处,明知道昨夜是自己的大婚之夜,还特意引了季向初去她的房中,这不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又是什么。她挫在袖口下的双手已经泛白。刚刚回来的一路上,徐妈妈都与她交代过,无论如何今日她都得表现出一副雍容之态,决不能失礼。压下了心中的不快,她淡淡的开口,道“妹妹说的是,可是再怎么住不惯,如今我也已经嫁入这将军府了,以后这将军府也是我的家。姐姐知道相公极为宠爱妹妹,不过···”她顿了顿,语气淡淡的“将军府还是应该有将军的规矩,妹妹切莫忘记了才好,不然传到外面去,反倒让人笑话。”
李月姗心里气急,这是什么意思,表明了说她不懂规矩,不知礼数,这顾方心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可实际上确是个极有心思的主儿,看来她还真的得尽快解决这个麻烦,不然这将军府日后岂不是真的要变成她的了。
“姐姐说的是。姐姐这样的才是大家闺秀,哪像我啊!虽说相公对我很是宠爱,日日都要相见,可到底是不比姐姐,身份贵胄。”
这番不知羞的言语能如此轻易的说出来,顾方心心中真是对眼前的这个女子很是鄙夷,什么是礼义廉耻她全然不顾,什么端庄矜持她全然不懂,真是多说无益。可毕竟是人家依礼拜见,她又不能失了分寸,只是淡淡一笑。
徐妈妈见状上前,恭敬的道“李姨娘,我们少夫人与你是初次见面,特意备下了薄礼,还请姨娘收下。”
碧儿站在一旁,端着一个看似很重的黑漆托盘走到了李月姗的面前。
‘姨娘!’这个称呼在早上李月姗听到的时候就已经火冒三丈了,如今这老奴婢又叫自己姨娘,她真是不能再忍了“这位妈妈,在这府中谁人不知我是贵妾的身份,你叫我姨娘,是不是有些不知规矩了!”
碧儿站在李月姗的对面一怔,见她没有收下东西,也只能站着不动。
闻言,徐妈妈温柔一笑,双手叠放在腹前,缓缓走向李月姗的身前,微微颔额的道“李姨娘,依照我齐凉的规矩,妾室在府中只能唤称姨娘,若说您是贵妾,那也要当今陛下下旨,将您的名字呈入季氏族谱,入了祠才算。但···即便是这些都依照规矩办了,若是没有陛下册封诰命的圣旨,您也只能称妾。侧夫人的称呼,可是要陛下下旨,册封三品以上的诰命,才有应得的殊荣。这季府的地位在齐凉可是称得上是一等的府邸,若是没了规矩,日后怕是老爷和少将军在朝中也会遭人笑话的,还请姨娘多多遵从吧!”
话,说的进退有度,以小大意,让李月姗竟然无言以对,她贵妾的身份是季向初曾经答应她的,虽说要等着顾方心进门之后才能依照规矩行礼,可眼下在府中她已经以贵妾自居了。如今让她改回姨娘的称呼她心中极不情愿,但这徐妈妈已经将老爷也少将军抬了出来,她却不得不在这个时候做出退步,此事要是被老爷知道,因此大发雷霆,不允许自己抬入贵妾,岂不是得不偿失。想到这,她婉儿一笑,这样的笑容比刚刚可是和煦多了“多谢这位妈妈提醒了,不过,我抬为贵妾也只是在夫人进门之后不久的日子了,到时候陛下若是下旨,那就不好说了。”
顾方心目光宁静的看着李月姗,她的嚣张气焰自然是来自季向初,眼下她不能用自己的身份压制,只能韬光养晦,以待时机。刚刚表嫂已经吩咐寒露过来说了一些事情,她都记在了心里,李月姗当下不过是想让自己知难而退,告诉自己在这季府之中她的话可比正室夫人有用的多。大权在握,她自是不怕的,看来只能先听表嫂的,且让她张狂一些时日吧!
有些时候,只有放任才能更好去智快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