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凝听校长这么一问,心里基本已经知道事情的进展了。
但她只管一脸惊讶的说:“没有啊,校长,我就是没有接到通知,所以今天特意来问问的。”
校长也一脸惊讶,随之就是微恼的表情在脸上闪现了,他招呼秦凝:“来来,我带你去问!你上次来的第二天,我就让教导主任写了一个通知,还特为让你们前进大队三小队的同学通知你马上来上初一的,怎么没有通知你呢?”
啊?初一啊?
秦凝心里一阵失望,但转念想想,自己一下子从小学三年级窜到初一,明年就能读初二,总共省了近三年时间了,也只好自我调节好心态了。
但她脸上的失望表情一时没收住,校长看着,说:“不要担心,如果真的是同学没有通知你,老师不会怪你。”
好吧!既然校长这么解读了,正好的修理修理某些人!
秦凝干脆没收一脸的委屈,还乖乖的点了点头,小声说:“谢谢校长,您真是负责的好校长!”
这小马屁拍的,校长脸上有了笑容,手抬了抬,昂头就走在前面,一会儿就把秦凝带到了两层教学楼底下的最后一个教室。
秦凝看教室门上面有个牌子,写着初一三班,就知道,自己猜想的事情没跑了。
果然,校长站在门口,冲正上课的女老师招招手,老师出来嘀咕几句,一会儿的,老师就把一个和秦凝差不多的女生带了出来。
校长,秦凝,女老师和女生四个人,站在走廊上。
女老师脸上有着明显的恼怒,把女生轻轻的推了推:“秦梅芳,你说,我有没有叫你通知新同学秦凝来上课?啊?”
叫秦梅芳的女生长着一张大脸盆,但皮肤比一般的乡下丫头白,穿了一件蓝布罩衫,蓝布裤子,黑色的鞋里露出白色的袜子,看起来很干净清爽的样子,此时她悄悄的睨了一眼秦凝,才低头卷着自己的衣角,小声说:“有的。”
“有的你为什么不通知?”
老师看着校长的脸色,很生气的继续质问,好把自己摘出来,毕竟刚才校长来问的时候,校长的脸色很严肃呢。
秦梅芳低着头,不说话。
教室里的学生不断的往教室外张望,教室里“哄哄”的说话。
校长就说:“阚老师你先去上课,这件事我知道了,不是你的问题。”
阚老师这才向校长歉意的笑了笑,进了教室去上课。
走廊里,秦梅芳继续低着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校长背着手,说:“秦梅芳同学是吧?请你抬起头,说明一下,为什么没有通知秦凝同学来上课?通知书呢?”
秦梅芳抬了抬头,秦凝在校长身后看她,果然,白莲花又开始演戏了,瞧,她还哭了!
就见秦梅芳露了露委屈的神情,又低下头,小声说:“我,不知道谁是秦凝……”
校长皱了皱眉,身子侧了侧,把秦凝让出来:“那你认识她吗?”
秦梅芳看一眼秦凝,点点头:“认识的,秦月珍。”
“秦月珍就是秦凝。通知书上不是写了吗?前进大队三小队,秦凝,十四岁,原在前进小学读书。你如果不知道谁是秦凝,你不会去问问?”
“我不知道秦月珍就是秦凝,我们队里没有秦凝。我问我娘了,我娘也不知道。”
“你就算不知道,你不应该跟老师及时反映一下?还有,通知书呢?你是不是应该把通知书还给老师?”
面对校长的质问,秦梅芳手指卷着衣角的手指抖了抖,不吭气,过了一会儿才说:
“校长,对不起。我,我回去的路上,碰见流氓了……我,他们翻了我的书包,把通知书抢走了……我,我不敢讲。”
还有这样的事?校长听着,脸色就复杂起来。
如果真有这样的事,倒还真不好怪人家小姑娘,乡下孩子胆小的多,女孩子还特别在意流氓什么的事。
谁知秦凝在校长身后站出来,惊讶的说道:
“啊,碰见流氓?现在是新社会了,上学读书竟然还会碰见流氓?!哎呀呀!什么样子的流氓啊?秦梅芳呀,你把样子告诉校长,我们中学校长是什么人啊,是我们公社最有文化的人!校长一定有办法帮我们把流氓抓起来的,要不然谁还敢上中学来读书啊!”
秦梅芳惊愕的看了秦凝一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而校长听着秦凝这又是提醒又是恭维的话,不禁也点起了头:
“对!面对流氓恶霸,我们不能怕,要勇敢的和他们抗争!你在哪里碰见的?他们还做了什么?你只要说得出他们的特征,我来联系派出所的人,帮你们把流氓抓起来!”
秦梅芳呆呆的看看秦凝再看看校长,咽了好几口唾沫,才低声说:“他们,他们走的飞快,我,我没看清楚。”
秦凝故作惊奇的说:“啊?走的快到你看不清楚,还能特为翻了你的书包,特为抢走了通知书?这……是什么样的飞天流氓啊?太可怕了!秦梅芳,你快点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要不然我要吓死了,公社所有的女生知道都要吓死了!快,快,快说这是假的!”
秦凝伸着头,特别夸张的说着,校长都要笑出来了。
校长已经完全明白,这事儿,是眼前的女生在撒谎了。
但是对待女生,不能像对待男生那样,拎一把耳朵、立一会墙角的惩罚,全校才几个女生啊!能来读中学的女生都是家境不错的,一个不小心总有这样那样的关系,有时候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校长摇了摇头,不再追问,只淡淡的说:“好了,秦梅芳同学,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不负责任了。以后,秦凝同学和你一个班了,大家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先进去吧。”
秦梅芳自秦凝三言两语戳穿了她的谎言后,就死死低着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秦凝只看见她捏住衣角的手握的紧紧的,关节都发白了,直到校长说了那些话,她才不声不响,慢慢的走进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