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早已习惯了这位姨太太的挤兑,没再开口,便被小于氏身边的嬷嬷送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小于氏母女二人,小于氏也顾不得嘴上的疼痛,握住范若儿的手。
“若儿,娘怎样都可以,但娘绝对不允许你受这样的委屈,你放心,娘定然会想办法替你出了这口恶气,我绝对不会让顾锦禾在侯夫人的位子上坐的舒服。”
范若儿闻言,心中一阵触动,便一五一十的将她今天去松墨苑,试探顾锦禾的事情告诉了小于氏。
“不能掉以轻心,越是这样,越说明顾锦禾这个女人心机不浅。”
“她嫁进侯府里已经两日了,娘就不相信府中有关你和景哥儿的流言她没有耳闻,她这么说不过就是想让你放松警惕,明日她不是回门吗?你听娘的……”
小于氏微微低头,示意范若儿将耳朵凑过来,母女二人叽叽咕咕说了许久的悄悄话。
翌日一早,顾锦禾身着一件大红色金撒花锻面榴花纹襦裙出现在沈景初的面前。
女子本就生的明艳,尤其是配上这打眼的红色,更是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再看沈景初,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素面长袍,一根玉簪束发,只是今日他并没有披大氅,他本就生的高大,因连年缠绵病榻的缘故,身形十分瘦削。
或许是前世她在军营与手下的将士待久了,沈景初给顾锦禾的观感就是。
一支竹竿站在他的面前……
顾锦禾的思绪被拉远了,全然没注意到沈景初早就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夫人为何这般眼神打量着为夫?”
顾锦禾:“……”
她怎么觉得这男人有些无耻?
顾锦禾没理他,转身上了马车。
沈景初的苍白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紧跟其后。
正潜伏在树上的左寒差点一个脚滑从树上摔下来。
他怎么觉得主子自从顾锦禾嫁进府里后就十分不对劲儿?
左寒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可当他再想确认的时候,沈景初已经上了马车。
沈景初自上了马车后就闭目养神,不再吭声,仿佛刚才同她耍皮的,和眼前的压根就不是一个人。
车厢中一时间无话,只余马车行驶在路上的马蹄声,以及街上小贩的叫卖声。
尚书府和昭义候府离的并不远,半个时辰左右,马车就到了。
只是尚书府的门口无人接待,仿佛没人知道顾锦禾今日会回门一样。
门房看见顾锦禾还跟见鬼了似的,跌跌撞撞的跑去通报。
此时的顾尚书正在跟女婿陈康年讨论字画,而李氏正在陪着顾锦绣说体己话。
突然听到门房来报,说顾锦禾回门了,李氏吓得心尖儿一颤颤。
“锦绣,你不是说顾锦禾已经……”
顾锦绣也是一头雾水,出嫁当天她明明都已经确认顾锦禾断气了,才给她扔上花轿的,新婚第二日她还着人打听来着。
她本以为昭义候府怕丢人,所以才对顾锦禾的死讯密而不发,待时机成熟再说她身患重病不治而亡。
谁知……
顾锦绣不死心的继续问:“你可是听错了,看错了?”
那婆子吓的六神无主,一个劲儿的点头确认。
因为顾锦禾的尸体就是她亲手塞进轿子里的。
“诈尸了,定是她诈尸了!”
李氏闻言,头皮一紧,“啪”的一声拍案而起:“胡说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怎会诈尸?”
顾锦绣道:“不管她是不是诈尸,一瞧不就知道了?”
李氏点点头,和顾锦绣一起去了前厅。
可还未他进去,顾锦绣的脚步就顿住了。
李氏一脸疑惑。
“锦绣,怎么了?”
可顾锦绣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呆呆的盯着坐在顾锦禾身旁的那个男子身上瞧。
顾锦绣怎么也没想到,前世她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沈景初,如今竟然陪着顾锦禾回门?
她前世三朝回门的时候给沈景初不知递了多少次话,他都以身体缘由不做回应……
顾锦绣看着顾锦禾和沈景初竟然还有几分恩爱的模样。
一股妒火不住的涌上顾锦绣的心头。
凭什么?
顾锦禾不仅没死,还如此风光的回门。
前世的她嫁进昭义候府,被全府上下打压不说,还要给沈景初那个早就该死的病秧子陪葬,而顾锦禾则是嫁给陈康年当丞相夫人。
如今上天给了她重新选择的机会。
沈景初竟然转性了!
顾锦绣满怀恨意的眼神落在顾锦禾的脸上,就连指甲钳进肉里都毫无知觉。
李氏见女儿如此呆滞的模样,还以为她后悔将婚事让给顾锦禾,于是出声劝慰。
“锦绣,木已成舟,女婿前程大好,说不得以后要封侯拜相,你只需在家中当好贤妻良母,其余什么都不要多想,待他中了进士,谋得一官半职,朝中还有你父亲相帮,昭义候府不过是个破落侯府,对你造不成什么威胁。”
李氏的劝慰起了大作用。
顾锦绣回过神。
这才刚成亲,日后陈康年是要做丞相的,而昭义候府也会在沈景初死后彻底败落。
这不过就是眼前的风光而已,她大可以不必在意。
顾锦绣松了扣在肉中的手,与李氏一起进了厅中。
顾锦禾朝李氏行礼:“见过母亲。”
站在李氏身旁的顾锦绣就这么被忽略了。
李氏这个当娘的心里有些不痛快。
方才她安慰顾锦绣时不觉怎样,可她看见顾锦禾身着华贵,风光无限的回到尚书府,就会想到顾锦禾屁股底下的侯夫人的位子本该是她女儿的!
不行!
她得拿话敲打敲打顾锦禾,省的她真以为成了侯夫人,回娘家以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不把锦绣放在眼里了。
李氏面上却做出一副慈母的模样,拉着顾锦禾的手说了一些个违心的体己话,本想亲自警告顾锦禾一番,谁知却收到了顾锦绣的暗示,她话锋一转。
“平日里锦禾和锦绣最为要好,她们二人又是同一日出嫁的,这才三朝回门,她们俩定然有许多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