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三小姐回房之后,遣退了小丫鬟,一下子撑不住就扑倒在了床上。
她不敢哭出声,就这样压抑着哭声,好久好久,才起来。
发泄过一场之后,她人也敞亮了。
活着就好!
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耳朵上的牙印,那是小时候自己咬的。
葛陶不就是陶哥吗?
小时候经常被唤作陶哥儿的那个孩子。
六岁之前人见人爱,六岁之后,花见花谢!
但她一直相信,他的变化肯定是有缘由的。
直到出事,她基本明白了。
一个早熟的孩子,处庙堂之高,能有什么样的下场,显而易见!
所以她处处说他纨绔,无他,帮他一把而已!
去掉心里最沉重的那一块负担,龙采白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她索性放开心神睡了一觉,这一觉起来,神清气爽,容光焕发。
淘气离开龙府之后,摸了额头的一把冷汗,这个林琪实在是太可爱了。
回到住处,淘气快累瘫了。
还没等他喘口气,就听到了外面的拍门声,啪啪啪的响。
淘气一惊而起。
迅速来到门边,快速掠上旁边的大树。
淘气看到门口有一老伯,搀扶着一个年轻人,年轻人似乎受了伤。
淘气略一思索,就悄悄爬下树,然后往回走了几步,应了一声。
“来了来了,这二半夜的,谁呀?”
说着拉开了门。
“你好,我们赶路错过了宿头,想在贵处借宿一宿,不知小哥可否行个方便?”
老人语气焦急的说着,不时往来路看去。
淘气眼神闪了闪。
“那进来吧,我家主人不在,就我一个看院的,留你们住一晚没有问题。”
他拉开了门。
老人扶着年轻人进了院子。淘气合上了门。
此时大路尽头,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
老人紧张的回头,看了淘气一眼,见他已经关上了大门,这才放松了下来。
此时,大门外传来了说话声。
“头,不见了,追丢了,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拐了个弯而已!”一人抱怨到。
“丢不了,这里有三四条岔道口,两人一组分批搜。”
“头,会不会躲进附近的人家了?”另一个声音。
“不会,这条街是后院街,这个点后门都是上锁的,一般叫不开,后门附近没人。”
被称为头的那个男人,低沉的声音里隐隐透出凶狠。
“分批追。”
“是!”
一群人做鸟兽散,两两一组,迅速没入了各条街。
然,这个头领并没有走,他依旧站在原地。
他在赌二人还在此处!
“出来吧!不用躲了,你还能躲到几时?”声音里满满的阴毒。
然他发声之后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仍然没有动静。
他抽出腰刀,做出了防御警戒姿势,慢慢的朝着拐角那边摸了过去。
十米远的距离,他却走的额头见汗,握刀的手不停的变换着姿势。
然等他看清拐角的情况时,他不由的大惊失色。
空无一人的角落,对他的如临大敌似乎在静静的嘲讽。
风吹过,他的背上感觉到透骨的凉意,原来,已经浑身汗透了么!
什么时候,他这个邺城有名的拼命捕快也变得如此怕死了?
他眼里的绝望慢慢变成了灰败,接着整个人就颓废了!
麻木的走出巷子,向着正街而去。
淘气在树上将外面人的反应看的清清楚楚。
他没有感觉错,门的确就在拐角,只不过门是开在隔壁的墙上。
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到,此时门上已经落锁。
淘气提气纵身,下的树来。
耳边已经传来了前院敲门的声音。
分批找人的,实在看不到人影,只好上前一家一户挨着拍门。
淘气快速回房,没有点灯,和衣躺在了床上。
不一会,就听到了有人向着这边而来。
“叩叩叩,公子,有官差让您前去回话。”
门房的小哥声音传了进来。
“好,我就来,你先过去。”
“是。”
门房答应一声,快步返回。
淘气换了件衣服,匆匆而来。
“你好,我是此间主人请问能帮你什么忙?”
淘气仿佛带着清梦被搅的不快,声音硬邦邦的没有温度。
此时站在淘气眼前的,正是刚刚在后门看见的,那位头领和另外两位。
“入夜之后你在哪里?”
对方盯着淘气的双眼,狠厉的能淬出毒来。
“参加了流月城主的宴会,申时左右回来,就休息了。”
淘气冷着声音回答。
“哦,你还参加了流月城主的宴会?没看出来,报上名来。”
头领嘴角擒着一抹淡淡的讥讽。
“玉面公子!”
“什么?”
“玉面公子!”
京城中谁人不知,武林中哪个不晓!
头领有点动容了。
“抱歉,打扰公子了,只是今晚抓捕江洋大盗,此僚是赏金榜排名第五的狼牙和排名第八的蜘蛛。”
“哦,竟然是他们,可是做下了什么大案?”
“那倒没有,是偶然发现此二人在邺城有产业。司警署布局半年了,好容易才等到,结果还是被逃了。”
“逃了啊,那太可惜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公子了,我等再去别处看看。”
首领说着一抱拳,转身就走。
“慢走不送。”
淘气打了个哈欠,回房睡觉了。
一个晚上就这样兵荒马乱的过去了。
龙三姑娘一觉醒来,有点懵懵的。
她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睡过觉了。
神清气爽的她,走出卧室,来到院子里。
伊人看到她起身了,快步走上前来。
“姑娘醒了,奴婢这就伺候您洗漱,再去给您传膳。”
“现在什么时辰了?”三姑娘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到。
“姑娘,已过巳时。你这一觉睡了个天昏地暗,已过了一个晚上了,现在肚子饿了吧?我这就去传膳!”
“那你快去吧,姑娘我还真有点饿了!”龙三姑娘轻快的说到。
“姑娘,感觉你一觉醒来,人都不一样了?轻快明媚了很多呢!”
伊人边走边说。
“这丫头!”龙三摇了摇头。
恐怕此后三姑娘即将消失在滚滚人流中,取而代之的会是…
吃过饭后,龙三了解到,大哥二哥前去求见王上都被拒了。
这是在等龙夫人拿着兵符去赎人了。
如今的龙家,手里只有一半龙家军,五年前的事情,已被王上收走了一半。如今的龙家军也就三十万左右。
但是,没有人知道,龙家老祖龙乾山依旧活着。
他是龙三的太祖,往下已经走了三辈人了。
一年前,太祖突然归来,言说要带走龙三,但是因为陶仁,龙三脱不得身。
太祖临走留下了讯息,这件事一经解决,就让龙三前去找他,好继承他的衣钵。
龙家三个孩子,龙三第一眼就入了他老人家的法眼,其他人争都争不来。
晌午过后,龙夫人将三个孩子都叫了过来,宣布对龙三脱离龙家这件事情的最后决定。
看到龙三,龙夫人眼眶就红了,她的女儿,到底要受多大的委屈,才能喜乐顺遂。
既然在家里无法如愿,那不如放她就此离去,从此海阔凭鱼跃,无拘无束,方得自在。
“大郎二郎,你们来了,坐吧。三儿,到娘跟前来。”
龙夫人拉着龙三的手坐了下来。
“今天,把你们叫过来,是因为咱们家的事,我做了个重大决定,告诉你们。”
“娘,小妹…”,大郎红了眼眶。
“娘!就真的没办法了吗?”二郎梗着脖子问到。
“但凡有点办法,我又何必如此痛苦万分!”
“娘,没事的!放心吧。”龙三安抚到。
“那我就宣布,龙家军剩下的这一半兵权,作为筹码,我会拿去交换你父亲归来,同时,龙家儿郎解甲归田,再不入仕。你们可有意见?”
“儿没有意见!”大郎二郎同气连枝。
“没意见就好,我们就此归隐故里,不再过问世事。就是委屈了我儿,没有了锦绣前程。”
“不委屈,儿子的锦绣前程就是一家人平安喜乐,和和乐乐。”大郎到。
“有什么好留恋的,从此小爷寄情山水,早吟诗,晚弄笛,岂不快哉!”二郎说到。
“好,不愧是我龙家儿郎!有气魄,有担当!娘很欣慰!”
龙夫人一掌击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大郎二郎瞬间双膝跪地,头枕手心。“唯母亲之命是从!”
“我儿起来!”龙夫人笑了,眼角含泪。
“这第二件事,就是龙家三娘龙采白,从即日起,不再是龙家子孙,去姓留名,从此各不相干。”
龙夫人一边说,一边流泪,但却并未有哭声传出。
大郎二郎素来爱惜妹妹,如今听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何以逼迫龙家至此!这种骨肉分离的锥心之痛,龙家人字字血泪。
那些年马革裹尸,那些年南征北战,为了震旦立下的汗马功劳,现如今却成了阎王手里的帖子,张张要命!
“还有龙麟卫,今天晚上,娘会带你们三个去龙麟卫驻地,请他们认主。
龙麟卫认主,不因人而异,只凭本事,你们三人,至少要有一人争取被认主。”
“是,娘!”龙家三儿郎齐声答应。
“龙麟卫从你们太祖起,一生就只认一次主,除非龙主出事不再。”
“三儿,娘想让龙麟卫认你为主,从此你山高水远,逍遥快活也好有个倚仗。
但娘也不敢确定你能否收服他们,所以带上你的两个哥哥,以备不测。”
“女儿明白,就按娘说的办!”
“去了之后,你先来,收服了那就没你哥哥们什么事了,不行就让他们上。”
“没事小妹,他们若敢不从,我就收了他们,然后你收了我,他们还是你的!他们必须跟着你!”大郎斩钉截铁到。
“同意大哥的话!”二郎紧跟着。
“谢谢哥哥们,你们的爱惜才是我龙三这辈子最大的倚仗。谁也比不上。龙麟卫算啥,嫌弃我,他们不配!”
龙三眼角含泪,语气含煞。
“好,既然都没意见,那就今夜子时我们前往龙麟卫。三儿要等我们对外宣布之后,再行离府,从大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