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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哥要送乞儿出宫为他摆酒送行,贵儿与御膳房的厨娘发生了矛盾……
石哥过世后,完颜亮为了补偿定哥,对她更加温柔体贴,缠绵之情,胜过以往。这样一来,阎乞儿就显得多余了,也有些碍事了。对定哥来说,乞儿只是一个玩偶。定哥对他的这种爱本来就是若有若无的。而乞儿对她也只是讨好,奉承,没有多少爱的成份。倒是他和贵儿之间似乎有一种浓烈的爱,定哥从他们的眼神中感觉到了。乞儿看贵儿时,眼睛里总有一股热辣辣的光芒,而乞儿看她时,这种光就暗淡了。贵儿看乞儿时,眼睛里有哀怨,但更多的是关切,是爱。这叫定哥又嫉又恨又无可奈何。好在贵儿和乞儿都是她的家奴,他们知道定哥的脾气,都懂得分寸,所以从不在定哥面前有丝毫亲昵的表现。可是,定哥错眼不见,他们就会搂在一起,亲热得难解难分了。有几回叫定哥撞上了,她怕激怒乞儿,乞儿会离她而去,在门外踌躇半天,也没敢惊动他们。现在,完颜亮常来明德宫,他一来,乞儿就不能出来,只能躲在贵儿的卧室中。定哥提心吊胆的,生怕一时不慎被完颜亮看出破绽来。可是,贵儿却高兴了,和乞儿打得火热,脸上整天是喜气洋洋的。定哥看在眼里,气在心中,就想应该送走乞儿了。可是乞儿不愿意走,贵儿也舍不得让他走。定哥一再说:“得让乞儿出宫了”,贵儿嘴上答应,却没有任何行动。
这天,吃过早饭,定哥便把贵儿叫到卧室,满脸严肃地说:“今天务必要把乞儿送走。”
贵儿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说:“他也没有腰牌,出不了宫门啊……”
定哥恼了:“他来时也没有腰牌,不是也进来了?”
“那……”
定哥见贵儿还要和她犟嘴,更加生气了,拔高了嗓门儿说:“你想叫他老死在这儿啊?”
贵儿不敢吱声了,低头退了出来。她回到卧房,见乞儿躺在她的床上,一脸无忧无虑的样子,眼泪就流了下来。习撚之死,让贵儿看清了自己的命运:不管定哥对自己怎么好,自己都是个奴隶。就像习撚,她和石哥亲如姐妹,可是石哥死后,贵儿曾经向定哥求情,要她放习撚出宫,或是给她指配个小厮,可是定哥不答应,她怕石哥在那边太孤单,非要习撚殉主。这使贵儿明白了,定哥到死都不会放她出宫,她要和乞儿结为夫妻,只能等到来世了。
见贵儿流泪,乞儿惊异地坐了起来,抱住贵儿,轻声问:“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贵儿推开他,娇嗔地骂道:“你这没心没肺的东西,娘娘要送你出宫了!”
乞儿大大咧咧地说:“出宫更好,我正不想在这儿呆了。”
“你这没良心的东西!”贵儿骂道,“你就忍心离开我呀?”
“那你也跟我走啊!我求娘娘把你指配给我。”乞儿说着,就要下地去找定哥。
“做你的梦吧!”贵儿拉住他,说,“娘娘就是死了也不会放我走的,我得跟她一起死啊!”
乞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也想到了习撚,知道贵儿不是吓唬他,心里一难受,也掉下了眼泪。
贵儿见乞儿也哭了,知道他很在乎自己,心里多少也有了安慰,便抹抹眼泪说:“别哭了,让娘娘看见又该不高兴了。我跟娘娘说,今晚摆一桌酒席,给你送行。”
开始定哥不同意摆什么酒席,怕太张扬,惹人怀疑。可是她架不住贵儿一再恳求,知道贵儿要和乞儿诀别了,也可能就是永别。她对乞儿的这番心意,也就不好拒绝了。
贵儿来到御膳房,说贵妃要在明德宫设宴接驾,要让御膳房给准备点儿时鲜的酒菜。
那天当班的厨娘叫玉娘,见贵妃宫里传膳,满口答应,说这就去准备。
可是贵儿不走,还要看看菜谱。玉娘只得把宫里规定的皇妃传膳的食谱递给了她。贵儿一看就恼了:“你没听清楚吗?贵妃要在宫里接驾啊!”
玉娘陪笑道:“这就是接驾的常膳食谱。”
“怎么只有鱼肉,连鸭鹅都没有啊?”贵儿指着菜谱问。
“这是宫里的规定,常膳只进鱼肉,没有鸭鹅。”玉娘解释道。
“这也不是常膳啊,这是接驾!”
“可是,姑娘也没提前知会一声,没有准备啊。”
“我就不信,偌大个御膳房竟然连个鸭鹅都没有?”贵儿平时仗着贵妃得宠,在皇宫里一向横行无阻,今天却碰了钉子,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走进厨房,打开柜橱,就翻腾起来,也别说,她还真在一个柜橱里翻出一筐鸭鹅,还有一些野味……
玉娘急忙拦阻:“姑娘,那个是给皇后留的,不能动啊!”
“你不是说宫里规定常膳只有鱼肉吗?”贵儿质问道。
“那是皇后要待客……”
“皇后比皇上都尊贵?”贵儿冷笑道,“你眼里只有皇后,没有贵妃啊?”
“这……”玉娘也知道贵妃比皇后得宠,这也是得罪不起的主儿,只好忍气吞声地说:“姑娘息怒,奴婢照办就是。”
玉娘虽然把酒席给做了,但心里总觉得堵得慌,当时皇宫内的开支规定得很严,要是她们吃惯嘴儿了,老来倒腾,御膳房可就承受不起了。她左思右想,决定向皇后禀报,免得日后担责任。
徒单惠因为纳乌林答为妃的事被完颜亮训斥一顿,心里正郁闷呢,听奶娘说,御膳房有个叫玉娘的厨娘说有下情回禀,便问:“什么下情?”
奶娘说:“她说要面奏娘娘。”
徒单惠没好气地说:“打出去!一个厨娘也敢如此放肆。”
奶娘耐心地劝说:“还是叫她进来吧,她说事关贵妃……”
玉娘被一个宫女领了进来,她战战兢兢地说:“奴婢叩见娘娘。”
徒单惠看也没看她一眼:“有什么下情,说吧。”
玉娘小心翼翼地说:“启禀娘娘,最近奴婢发现明德宫有些异常。”
“怎么个异常法?”厨娘的话引起了徒单惠的注意。
玉娘说:“往常,明德宫除了常膳以外,只是偶尔要点儿芍芽饼、细米粥、腌瓜子什么的,从未要过别的。可是最近,她们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什么山珍海味都要全了。要是各宫的娘娘都这样,御膳房可就吃不消了。因为那是贵妃娘娘,奴婢不敢对别人说,只好斗胆前来禀奏娘娘。”
这话说得有点儿夸张,但不夸张又怕皇后不重视。宫里人都有这个毛病,要么就把大事说小,要么就把小事说大,全看主子的好恶。玉娘知道徒单惠和唐括定哥有矛盾,所以就把小事往大了说。
徒单惠心里一动,但表面上不露声色说:“很好,你做得很好。来呀,看赏!”旁边的宫女拿出一锭银子赏给玉娘。徒单惠又说,“以后有什么事,你就直接向我禀奏。”
玉娘走后,徒单惠对奶娘说:“奇怪!能是怎么回事儿呢?皇上也不经常在明德宫用膳啊,莫不是定哥有喜了?”
奶娘说:“贵妃要是有喜,不告诉娘娘,也该告诉皇上吧?再说,贵妃可是个张狂的人,她要是有喜,能眯着?还不得让满世界都知道?”
“那,会是怎么回事儿呢?”
奶娘说:“该不是进来什么人了吧?”
徒单惠对旁边的宫女说:“你们谁和明德宫的人有来往?”
一个宫女过来说:“启禀娘娘,奴婢和明德宫的阿索有来往,她和我是老乡。”
徒单惠说:“找机会你把她约出来,要偷偷的,不要惊动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