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逐一面对
宝玉来到蘅芜苑，果不其然，湘云一见他来，撒腿就跑。
本来宝钗见宝玉突然来了，还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湘云一跑，倒是让宝钗有了话题，笑问：“云儿怎么了？”
“刚才她去怡红院，笑我很大胆，居然敢想同时娶两个，我认真地对她说，若非她已经相定人家，我都敢想同时娶三个，她当时就跑了。”宝玉如实说道。
宝钗听了，沉吟片许后问道：“可这种话你对她说了有什么好处呢？”
“宝姐姐想必也知道，云妹妹对自己的亲事并不满意，与其这样天天不开心，还不如大胆地说‘不’。”
“这样岂不是增加她的痛苦？”
“为什么要委屈自己成全别人？这可是她一辈子的幸福，长痛不如短痛。”
“莫非你让她悔婚，然后你娶她？”宝钗凝望着宝玉，一本正经地问道。
“她敢，我就敢。”宝玉回答。
“可眼下的问题你都还没有解决呢。”宝钗不禁摇头叹息。
“我这不是来解决吗？”宝玉笑道。
“你已经见过颦儿了？”
“还没有。”
“那你找我能解决什么问题呢？我的态度已经让袭人姐姐明确传达给你了呀。”宝钗带着几分忸怩之情低头说道。
“宝姐姐，对不起！”宝玉忽然站起来冲宝钗作揖，行了一个大礼。
“为什么说对不起？”宝钗不解地问。
“这几天我不该冷落宝姐姐。”宝玉诚挚地说道，“让宝姐姐受委屈了。”
“站在你的立场，无可厚非，我也没放心上，过去了就让它过去。”
“宝姐姐不生我的气了吧？”宝玉笑问。
“我原本就没有生你的气，是你自己以为我在生气。”宝钗回答说，“但凡是女孩儿家，听到你那大胆的想法时，当然会羞羞地跑开，但不一定是生气。”
“哦，那我只当宝姐姐答应我了？”
“你为什么不先去见颦儿？”宝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跳转问宝玉。
“妹妹不如宝姐姐深明大义，且在我面前喜欢耍小性子，所以我先来见宝姐姐，这样我就有一个好心情再去见她。倘若先去见她，极有可能是坏心情来见宝姐姐。”
“就说我好说话不就完了？”宝钗笑道。
“宝姐姐千万别这么说，宝姐姐善解人意，通情达理，体谅我，又体谅大家，这里的人哪个不念宝姐姐的好？”
“事实就是我好说话嘛。”
“如果宝姐姐非得这样说，那就当作是夸赞你的话，人美心善好交往。”
“罢了罢了，不习惯你这样当面夸我。”
“我可不是违心之言。”
“得得得，你还是去颦儿那里吧。”宝钗起身，直推宝玉离开。
“我回头再来找宝姐姐。”宝玉道。
“还来干嘛呢？一会儿云儿要回来了。”
“好几天没与宝姐姐说话，再多说会儿呗，况且还有薛蝌兄弟与岫烟姐姐的亲事要定，你不想听吗？”宝玉死乞白赖地道。
“还是回头我找你去，你不用来了。”宝钗说道，“而且你去见颦儿，刚才你自己也说了，能保证一定有一个好心情出来吗？”
“那好吧，我等宝姐姐。”
宝玉拉着宝钗的手，并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直至她脸色赧红才离去。
湘云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待宝玉消失在视线中，湘云才跑出来笑侃道：“如此亲密，羡煞旁人！”
宝钗脸色一红，忍不住责道：“好你个云儿，竟然偷偷躲在这里看，看……”
“看什么？宝姐姐还是去照照镜子，看你的脸红成啥样吧！”湘云调笑道。
“你随我进来，我有话要问你。”宝钗极力克制心中的羞涩，一本正经地道。
“好，我也正好有话要问宝姐姐。”湘云点了点头，忙拉着宝钗进里屋了。
……
宝玉从蘅芜苑出来，心情贼好。
宝钗可是一句为难他的话都没说，也不知黛玉会怎样对他。
如果也像宝钗一样，那让人省心不少。
宝玉刚到潇湘馆，迎面便碰到紫鹃。
紫鹃见他来，忙喜不自禁地问道：“宝二爷是来找我们姑娘吗？”
宝玉点头道是：“嗯。”
“太好了，那我给姑娘传话去。”说着紫鹃转身就要往里冲。
“紫鹃姐姐且慢。”宝玉忙喊住。
“宝二爷怎么了？”紫鹃扭头问。
“林妹妹可好些？”
“嗯，每天都有人来陪她开导她，有些问题总会想明白迎刃而解的。”
“林妹妹现在做什么呢？”宝玉又问。
“改稿写文章。”
“那姐姐去通传一声，就说我来了。”
“好，宝二爷进院子里稍候，别站在风口哈。”叮嘱一句后紫鹃才进去。
很快她又跑出来，笑道：“宝二爷，姑娘让你进去呢。”
继而又悄声地宝玉说道：“一会儿姑娘说什么你只管先顺着。”
“我知道，不会与她顶嘴。”
“还有，不管宝二爷有理没理，最好先给姑娘赔个不是。宝二爷心胸宽阔，不像姑娘经常耍小脾气。”
“上次就跪下，给她赔不是啊。”宝玉说道，“只要她愿意听我说，不生气了，同意我的决定，让我怎么做都成，哪怕再跪一次我也心甘情愿。”
“宝二爷言重了，不用下跪的，与姑娘好好说就是。”紫鹃道，“我不进去，你俩好好谈谈，有事儿叫我一声。”
“好，那我一个人进去了哈！”
“嗯，去吧。”紫鹃冲宝玉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进去看看。
宝玉轻轻推开黛玉房间的门，见黛玉正坐在那里似有所待。
“林妹妹。”宝玉上去喊了一声。
“你还知道来？”黛玉劈头盖脸第一句话就是责备的口吻。
“我无时无刻都想着来看望妹妹你，只是又怕惹得妹妹生气哭泣。”
“说吧，想与我说什么？”黛玉冷冷地道，也不拿正眼看宝玉。
“妹妹还在生我的气吗？”宝玉谨小慎微轻声轻气地问道。
“当然。”黛玉脱口而出。
“可要怎样妹妹才能不生我的气呢？”
“我生气或不生气又能改变什么？你真有那么在乎？”黛玉轻轻“哼”了一声。
“我的心难道妹妹还不清楚？”
“原来觉得已经很清楚了，可自从你决定两个都娶时，我又仿佛与你很陌生。”黛玉坦诚地说道。
“对不起！是我令妹妹失望了。”
“对不起有什么用？”
黛玉摇头叹气，不过说了两句话，她的眼眶又红了。
“妹妹让我怎么做，才会令你的心情稍微好些？”宝玉央求道。
“你想怎么做，那是你的事儿；至于我的心情，我觉得已经不错了。”
“那妹妹一会儿陪我去老太太那里一趟好不好？她老人家可着急了，可又不敢来看你，怕妹妹一哭，她不知怎么办才好。”
“一会儿的事，一会儿再说。”
“妹妹不生气了好不好？”
“你的宝姐姐呢？”黛玉忽然问，“她生气了没？”
“宝姐姐有些小郁闷，没有生气。”
“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见过她。”宝玉如实回答。
“你说刚才见过的人为什么不是我，而是她？”黛玉敏感地问道，“按理说，怡红院是潇湘馆挨着的啊。”
“宝姐姐是姐姐嘛。”
“我看也不是这么简单。”
“……”看，应付黛玉要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