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同为纨绔子弟
听了薛蟠的话，薛姨妈喜极而泣，但高兴之余，内心又有几分担忧。
不禁问道：“你真的想好了，决定要将家里的生意交给你妹妹打理？”
“当然。”薛蟠笃定地道，“该说的我都与宝玉说过了，妹妹确实比我合适。”
“难道你一点不担心？”薛姨妈又问。
“担心什么？交给妹妹打理又不是交给别人，妈妈怀疑妹妹的能力不成？”
“我不是说这个，而是说你妹妹终归是女儿，将来要嫁人成为别家的媳妇。”
“那与妹妹打理生意有什么关系？即便她嫁人了，成为别家的媳妇儿，也可以回来帮我们打理生意呀，我们给她钱，又不会亏待她。”薛蟠毫无城府地说道。
“你就不怕你妹妹将家产据为己有？”薛姨妈终究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妹妹不是这样的人。”薛蟠一摆手。
“可若将来她要嫁的人是呢？”
“我相信妹妹的眼光，也相信妹妹能够控制好，妈妈无需多心。”
薛姨妈也分不清儿子到底是真诚多一些还是傻心眼儿多一些？
若说待人推心置腹方面，她确实自愧不如自己的儿子。
儿子很容易相信人，不然外头的人也不会叫他“薛大傻”。
薛姨妈唯有感慨地道：“世上的人和事其实都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好。”
薛蟠又回答说：“即便妈妈说得对，可交给我也打理不了，心根本不在那上面，有什么用？交给妹妹还是让人放心些。”
“万一你妹妹将来嫁的人是宝玉呢？”薛姨妈索性直白了说。
“那不是更好？”薛蟠脱口而出，“宝玉说了不会忽悠我的，难道妈妈担心他与妹妹合起来欺负我不成？”
“应该不会。”薛姨妈道。
“那不就完了？妈妈还担心什么？反正我与宝玉已经达成一致。”
“你为什么现在如此信任宝玉呢？”薛姨妈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因为他有本事，每次让我花钱，我都认为值得，非常开心。”
“既然这是你的决定，那以后可不要后悔。”薛姨妈还是谨慎地提醒。
“妈妈放心，不会后悔的，妹妹又不是外人，况且不是还有妈妈在后头看着吗？”
见薛蟠态度如此坚决，薛姨妈便不再多言，不紧不慢地道：“那好吧，我会尽快将家里的生意交给你妹妹打理。”
“多谢妈妈理解！”薛蟠笑了。
“我多谢你理解才对。”薛姨妈摇头道。
至此，这件事就算商讨完毕。
于薛姨妈而言，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毕竟儿子不成器，实在没有指望得上的人，可又不能看着薛家日渐式微越来越弱。
于薛蟠而言，可谓满心喜悦，巴不得宝钗帮他这个哥哥打理家里的生意，那他就可以夜夜笙歌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儿了。
而于宝钗而言，算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只想能为薛家多贡献一份力量，她可没想着私吞或藏匿她薛家的财产。
宝玉也没想到居然进展如此顺利，因为观念不同，他还以为定有一些波折。
说服薛蟠当然不在话下。
只是不曾料到，薛姨妈与宝钗的思想工作竟比预期好做多了。
当是接下来与薛家合作的一个前提：薛家必须由宝钗说了算。
倘若依然还是现在这个老样子，那他与薛家合作的兴趣几乎为零。
这心里话，只是没有当着薛姨妈与宝钗的面儿说出来罢了。
……
同为纨绔子弟，相比较每天开开心心的薛蟠，贾琏这阵子可就太郁闷了，与凤姐的关系感觉到了无法调和的临界点。
如今之所以还能维持夫妻关系，更多也只是两大家族对彼此的利益诉求。
至于夫妻感情，可以忽略不计。
当然，于贾琏而言，感情的事儿并不是令他最郁闷的，而是他发现自己在贾府已经越来越没有存在感了。
可以说男人的征服欲与生俱来。
然而，贾琏感觉自己谁也征服不了，相反总是被征服，处于弱势的一方。
说得更明白点，就是没有地位。
在家没有地位，被凤姐拿捏死了。
出了家在府上也没有地位，感觉孤零零的一个人，因为贾府已经被宝玉明里暗里控制住了，再也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这种没有地位没有存在感的日子，对于一个大家族中的嫡系子孙几乎令人窒息。
尤其像贾琏，曾经也算高高在上的，却在不知不觉中仿佛失去了一切。
如今感觉自己就是个摆设，什么事儿都做不得主，死了大概也没几个关心他。
心中的郁闷实在无法排遣解脱。
难道连薛大傻都不如？
贾琏越想越觉得难受心塞甚至痛苦，而这一切，他认为是拜宝玉与凤姐所赐。
可让他去找宝玉理论或争取一定的权力与地位时，他又怯怯然害怕得很。
为此，倒是向大老爷反应过。
可贾赦非但不理解不安慰，反而将他臭骂一顿，骂他是个没用的东西。
如此一来，贾琏越发郁闷得不行，真的怀疑自己连薛大傻都不如了。
而曾经的他不知有多瞧不起薛大傻呢。
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可笑之人。
郁闷的心情实在难以排解，无奈之下又跑去东府贾珍那里诉说一通。
贾珍仍然犹如活死人一个，无论贾琏说什么怎么说，都是无动于衷。
贾琏没辙，只得又跑到贾蓉那里。
可贾蓉喝得烂醉如泥，满嘴里只有醇酒妇人，压根不管外头发生了什么，他又感觉贾蓉与父亲贾珍一样无药可救。
活着与死了，有多大分别？
“难道非得逼他向凤姐与宝玉低头，才能换来另一道风景？”
一念及此，贾琏只有咬牙继续坚持，但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反正不会向凤姐与宝玉低头。
……
凤姐的心情与贾琏的心情相比，自然好多了，不可同日而语。
贾琏的状态她压根不关心，最近只关心宝玉何时开售香皂与肥皂。
尤其见过宝玉书房里一箱又一箱，都已经堆到天花板那么高的香皂肥皂时，更是心里痒痒，只想赶紧挣钱。
然而宝玉的策略还是再等，因为没有达到他的预期，想要的人没有那么“饥饿”。
凤姐也没辙，谁让她的眼光远不及宝玉呢？是宝玉带她飞，又不是她带宝玉飞。
“琏二哥最近忙什么？”宝玉忽然问。
“好端端地突然问他做甚？”
“听蔷哥儿说，琏二哥去东府，向珍大哥与蓉哥儿诉苦了。”
“他想干嘛就干嘛，我才不管。”凤姐冷哼一声，一脸的嫌弃。
“我是怕琏二哥承受不住当前的压力。”
“承受不住还能怎么着？难道想不开会轻生，一死了之吗？”凤姐说道，“老天爷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曾经有多么快乐，如今就有多么压抑，人生不都得经历经历吗？倘若堂堂男子汉，这点儿压力都承受不住，那还不如死了算，没人可怜他。”
见凤姐对贾琏的态度犹如钢铁一般，只硬不软，没有一丝逆转的迹象，宝玉真担心那对儿还有没有和好如初的一天。
“怎么不说话了呀？”凤姐见宝玉突然沉默不语，不禁问道。
“关于琏二哥，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看他那样挺好，至少不会干预我们想干的事情。”凤姐自有一番见解。
话音刚落，只见平儿色急匆匆赶来，禀告说：“二奶奶，二爷他离家出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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