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狠人
吃完午饭，一众人又逛了逛，才打道回府，宝玉仍是一马当先。
途中忽然蹿出一人，然后跪在路中央磕头，并鬼哭狼嚎般地喊“救命”。
宝玉感觉声音有点熟悉，定眼一看，原来不是别人，正是那江三元。
后头跟着四名小厮，正是焙茗安排监视江三元的，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宝玉驱马上前，质问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跑到这儿来挡住去路。”
未等江三元答话，其中一名小厮便回复道：“宝二爷，他寻死觅活的到处乱跑，听说今儿宝二爷与老太太出府了，他便借故筹钱，原来是跑到这里来求情。”
江三元哭道：“宝二爷，我真的筹不到两千两银子，求求你放过我吧。”
“不是还有一天吗？”
“宝二爷，别说给我三天，就是给我三百天、三千天，我也筹不齐银子呀。”
“那就等着吃官司蹲监狱吧，要不然你只赔一千两安装费与误工费，然后买一块儿一模一样的玻璃窗安上去。”
“宝二爷，就是一千两银子我也拿不出来呀，更没钱买玻璃窗。”
“那你想怎样？”宝玉怒斥道，“扔石头砸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是我猪油蒙了心，宝二爷只要不让我赔钱，我下辈子做牛做马孝敬你。”
“今儿你知道老太太、太太都在，所以故意截道儿求饶，对吧？”
话音刚落，只见焙茗过来，禀道：“二爷，老太太问怎么回事儿呢？”
“如实回复便是了。”宝玉脱口而出。
“谁指使他的也说吗？”焙茗弱弱地问。
“说那些没用的干嘛？”宝玉瞪了一眼。
“明白！”焙茗忙去回复了。
宝玉又吩咐四名小厮道：“把他拉到路边儿，我们还要赶路回府呢。”
四名小厮得令，立即动手。
江三元更是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
“宝二爷，要不你还是杀了我吧？你不杀我，我便在你跟前自尽赎罪。”
“你给我闭嘴！”一名小厮气愤地扇了江三元一巴掌，“你是想闹到老太太、太太的跟前吗？再不闭嘴，老子抽死你。”
“来呀，你抽死我呀！”江三元反而更来劲儿了，“我巴不得你抽死我呢。”
四名小厮无奈，只得撕下一块儿布，又裹些土，将江三元的嘴死死堵住。
然后将其拉到路边儿。
可尽管如此，江三远仍不老实，又是跺脚，又是使出吃奶的力气叫喊。
这样的话，待贾母、贾赦、王夫人等的车辆经过时，一定会看在眼里。
很快焙茗又匆匆赶来回复：“二爷，老太太让你不要把人家给逼急了，万一闹出人命来就不好了。”
“那你告诉我怎么讨回损失？”宝玉道。
“二爷，这是老太太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焙茗忙苦笑道，“我巴不得二爷越狠越好，那种人就是不进棺材不落泪，若不让他痛一回，他都不长记性。”
“你骑马，将那家伙先送回去。”为了不碍眼，宝玉吩咐道。
“关起来吗？”焙茗问。
“嗯，等我回来。”
“好！”焙茗应声而去，带几名小厮骑马先将江三元押走。
宝玉命令其他人继续赶路，他自己则调转马头与贾母、王夫人交代去了。
但其实也没有交代全部，毕竟他暂时还没想过要将贾珍、贾琏供出来。
只是如此一来，似乎就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江三元为什么要砸玻璃窗？
若说江三元脑子有问题吧？那让人家赔就说不过去；可如果说他脑子没问题吧？那无缘无故地搬石头砸玻璃窗干嘛？
所以，一旦隐瞒真相就不好解释了。
宝玉只能说江三元或许受人指使，故让焙茗先带回去再审审。
这样才让贾母、王夫人觉得合理，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回到贾府时，时候已经不早了。
大家也有些累，便各自回到自己住处。
宝玉则去了老地方：小黑屋。
没想到凤姐也在，一见他便笑道：“我也想来听听，看你怎么处置他。”
焙茗这才解开江三元嘴里的破布。
江三元咳嗽几声，吐出一嘴的泥沙，然后又磕头哀求道：“宝二爷，我真的无能为力筹不到银子，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的损失谁来赔？关键是我必须教训你这种人。”宝玉威严赫赫地道。
“下半辈子我跟你干，你也不用给我发月钱，给我一口饭吃就行，做牛做马，你随便吩咐。”江三元再次说道。
“你这种人我看不上。”
“宝二爷如果真把我逼死了，什么我得不到，还会落得一个不好的名声。”
焙茗听不过去，飞起一脚，骂道：“我去你的，你是在教二爷做事吗？”
“不敢，不敢，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他妈还叫实话实说？就你这种人即便二爷答应留你，一个月的月钱也就是一两银子，一年十二两，两千两你要干多少年你算过吗？活到一百岁都还不完呢。”焙茗说完忍不住又狐假虎威地踢了一脚。
“……”江三元无言以对。
宝玉这才缓缓说道：“你听清楚了？下半辈子都还不清，我留你何用？”
“我可以为宝二爷做任何事。”江三元又道，“只要宝二爷将来有任何吩咐，我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皱一下眉头。”
“你知道男人的承诺就像放屁一样吗？”
“宝二爷要怎样才能相信我？”江三元忽然瞅见那根打他的木棍，飞快跑过去一把抓住。
“你要干嘛？”吓得焙茗神情一紧。
“本二爷，我以此为誓。”说着，江三元竖起木棍，狠狠地往下一杵，木棍的一端正好落在他的脚趾头上。
这沉重的一击，让他的鞋子顿时被鲜血染红，脚趾头已经碎了。
凤姐与焙茗目瞪口呆，看得都痛。
可江三元浑若无事般，岿然不动。
果然是个狠人啊！
“宝二爷，如果你还不相信我的诚心诚意，那我只能以死明志了。”
说着，江三元又举起手中的木棍，狠狠地往自己天灵盖敲去。
宝玉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去，夺走木棍，“要死也别死在这里。”
“那宝二爷要怎样才能信我？”江三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见状，宝玉说道：“你先把珍大哥、琏二哥暗中请的捣乱分子名单给我一份儿，我再考虑饶不饶你。但记住，我要的是准确无误的名单，倘若有误，定不饶你。”
“好！”江三元终于小松一口气，“宝二爷什么时候要那份名单？”
“当然越快越好，我给你一个月时间。”
“半个月应该就够了。”江三元道。
“好，半个月之后再来见我。你还要明白一件事：想逃走，不可能，所以老老实实完成我吩咐你的任务再说。”
“多谢宝二爷！”江三元又磕头道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