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到倓国来,原本就是身不由己,只能“客随主便”,但她也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又要挪地方了。
第二天一大早,阿日斯兰就准备好了车队。
只不过,在出发之前,宝音公主到了。
她一走到蒙克的面前,就生气的说道:“蒙克哥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你生病了,居然都不跟我说一声。”
蒙克微笑道:“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
“……”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要不是我昨天去看望修筠,从她那里知道,我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呢。”说着,又小心的问道:“你伤得重不重?”
蒙克笑着把缠着绷带的手凑到她面前:“你看,能有多重?”
宝音公主看了看他的手。
这才放心下来:“这还差不多。”
说完,又说道:“不过,你们这一次去行宫,我也要去。”
“你也要去?”
“嗯,我好久没去了。再说了,你受了伤,又生病了,我要跟在你身边照顾你。”
蒙克想了想,笑道:“也罢,有你在身边,我都要开心一些。等到了行宫,你准备好一点的歌舞,给我解闷。”
“太好了!”
宝音公主高兴得拍起手来。
南烟在旁边看着,也不由得轻叹,蒙克真的太有办法了,这么一只小野猫,硬生生的被他训成了家猫,又乖巧又懂事,哪里还有当初在炎国的时候初次看到她时那种野性和桀骜?
很快,时间到了,他们要出发了。
蒙克上了最大的那辆马车,而宝音公主要跟着一起,自然就跟南烟上了后面的马车。
周围有很多的护卫保护。
皇帝出行,当然也是要这么大的阵仗。
虽然看起来,有点像要打仗似得。
蒙克上了马车,又对着窗外的阿日斯兰说道:“过段时间,你也到行宫来吧。”
阿日斯兰道:“微臣明白。”
然后,他们的队伍便开始往前行驶。
原本给南烟准备的马车非常的舒适,也还算宽敞,即使再坐进两个人来,也不会觉得拥挤。可是——
被宝音公主那双充满野性的眼睛盯着,就有点闭塞的感觉了。
南烟勉强笑道:“公主殿下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宝音公主道:“我听说,蒙克哥哥是因为救你受伤的?”
“是的。”
南烟供认不讳。
宝音公主皱起了眉头:“为什么?”
南烟失笑道:“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我觉得,蒙克哥哥有点太关心你了。”
“……”
“他对你——”
南烟打断了她的话,平静的说道:“的确,他是因为救我才受伤的。不过,起因,也是因为,是他带着我去骑马。”
“……”
“马也是他挑的。”
“……”
“我作为客人来到这里,发生了这种事,他是责无旁贷的。”
“……”
“所以,不管他关不关心我,有些事,是他的责任。”
听到她这么说,宝音公主的眼神稍微缓和了一点,但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又说道:“可是,蒙克哥哥还带着你去行宫。”
“那又如何?”
“他还没有带别的嫔妃去过行宫呢。”
南烟失笑道:“你,不是也跟着去了?”
“那当然不同,我是他的妹妹。”
“我,也有可能是啊。”
“……”
听到南烟这么一说,宝音公主蓦地睁大了眼睛,半晌,轻轻的“哦”了一声。
她都差一点忘了。
司南烟的身世——
如果巫师回来真的证实了她的身世,那她就真的有可能是蒙克的表妹。
这么一想,她的口气又缓和了一点。
过了好一会儿,她轻轻的说道:“如果你是倓国人……倒也好。”
说完,便不再对南烟说什么,自顾自的撩开帘子看窗外的风景去了。
可是,南烟坐在另一边,心情也不像她那样。
宝音最后的那句话,让她的更有些沉重,甚至惘然。
如果,自己真的是倓国人……
好吗?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在草原上走了三天。
第三天傍晚。
在夕阳斜照下,南烟终于在苍茫的草原上,看到了一座石城。
南烟轻声道:“那是——”
宝音公主坐在她身边,也看着夕阳中那座石城,道:“那叫查干巴拉城。”
“查干巴拉……?”南烟想了想,道:“白虎城?”
宝音公主有点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原来你懂我们倓国的话。”
南烟道:“我没说我不懂啊。”
“……”
宝音公主看了她一会儿,道:“这,倒好了。”
“……”
“你真的有可能是倓国人。”
“……”
南烟没有说话,只看着他们的马车很快的往前行驶,渐渐的,那座白虎城已经近在眼前。
北平城,燕王府。
祝烽盯着桌上,叶诤刚刚从外面取回来的,从倓国传回的消息,脸色阴沉得就像此刻的天空。
阴云密布。
贵妃出入倓国后宫,畅通无阻;
蒙克为讨贵妃欢心,从北平采入大量蔬果,直送库伦城;
贵妃在马场突发意外,蒙克为救贵妃负伤;
蒙克为调养身体,离宫前往白虎城,贵妃随行。
祝烽的拳头慢慢的攥紧,用力的抵在桌案上,沉声道:“这是什么鬼?!”
叶诤大气不敢喘一口。
可是,还有一件事,他不能不说。
小声的道:“皇上——”
“什么?!”
“还有一件事,是密探带回来的。”
“说!”
“这一次,蒙克带着贵妃娘娘去白虎城行宫调养,但随行人员,都是阿日斯兰亲自挑选,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密探暂时,无法跟随。”
祝烽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密探无法跟随?也就是说——”
叶诤小声的道:“他们在白虎城的情况,恐怕,我们无法探知了。”
说到这里,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祝烽一眼。
生怕这头喷火龙又要暴走。
不过,意外的是,祝烽两只拳头紧紧的攥在一起,几乎已经能从手背上看到暴起的青筋,但他,居然没有发火。
甚至,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两只拳头也放开了。
他慢慢的坐回到椅子里,道:“朕,知道了。”
叶诤诧异的睁大眼睛看着他——
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