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斯年一听,急忙说道:“谢皇上挂怀,微臣的手——已无碍。”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抬起手里,撩起了衣袖。
在场的人,全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小心平原本还窝在祝烽的怀里,这一刻发出“哇”的一声,脖子都伸长了,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佟斯年的手。
他的手——或者说,原本被斩断的那只手,如今,被一只机甲手所取代!
南烟先是一惊,但立刻,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她轻声道:“成了!”
对上众人惊愕不已的眼神,佟斯年倒是很沉静,轻轻的动了一下,那机甲手也随之动了动,竟与寻常的手无异。
祝烽道:“这就是——”
佟斯年低着头,轻声说道:“承蒙皇上和贵妃娘娘厚爱,让唐公子为草民制造了这个机甲手,几经修整,如今,这只机甲手已经与真手无异。草民现在起卧行事,全无障碍。”
“好,很好。”
祝烽点了点头,脸上浮起了微笑。
说道:“这一次朕派遣外遣使出使西域,让你们担任向导,自然是再合适不过的。不过——”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看着顾以游和佟斯年,慢慢的说道:“向导,可没有任何的官职,说起来,只是朝廷雇佣的向导而已。你们,明白朕的意思吗?”
听到这话,顾以游和佟斯年倒是非常的平静。
祝烽的意思,也很简单。
若是真的要册封他们一个官位,是很容易的,但如今,顾家已经有了一个内阁大臣顾亭秋,在鹤衣实质上退出内阁之后,顾亭秋已经相当于内阁首辅。
日前,司慕云也升了官。
而最重要的是,作为贵妃的司南烟,在后宫代掌凤印,虽无皇后的身份,却有皇后的地位和实际的权力。
在这种情况下,祝烽也不能再让她的家族庞大起来。
毕竟,整个前朝后宫,平衡是很重要的。
谁都不希望,再出现一个“成国公”,再出现一次吴氏叛乱。
佟斯年沉静的说道:“皇上的话,草民明白。”
“……”
“草民不求做官,只求做事。”
不求做官,只求做事。
听到这句话,倒是让祝烽有些动容,他看了看佟斯年,还有站在他身边的顾以游,又看向坐在他们身边,一脸满意的表情轻轻点头顾亭秋,也轻叹了一声。
道:“你这话,说到朕的心里去了。”
“……”
“若是满朝文武都能有你这样的心思,那朕的大业,指日可待。”
说着,对着他二人举起了酒杯。
两人受宠若惊,急忙也举起酒杯,与皇帝共饮。
喝了这杯酒之后,祝烽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既然你二人作为向导,那么一些具体的事情,朕会让人随时与你们沟通。这些日子,你们也要好好的准备,出使西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两人同时道:“草民领旨。”
祝烽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们,都坐下吧。”
两个人坐了下来。
处理完这件事,整个晚宴的气氛也显得更加的轻松了起来。南烟坐在祝烽的身边,脸上也是感慨的笑容,她知道,祝烽今夜宴请顾家和许家的人,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赐婚魏王和顾期青,但,之所以让顾亭秋将这两个年轻人带进宫,也就是为了将这件事定下来。
其实,她的心里,也隐隐的有过这样的设想。
从西北回来之后,她就想过,安息国已经派遣特使来到炎国,而且,还向祝烽讨要金缕玉衣,不管是真的将金缕玉衣作为礼物送给他们,还是礼尚往来的回访,炎国迟早都是要派遣特使前往西域的。
再说了,重启丝绸之路,是祝烽长久以来的愿望。
而这几件事算下来,向导,都是必不可少的。
她虽然没有主动向皇帝再提过顾以游和佟斯年两兄弟,但心里明白,这两个人游离西域,对当地的风土人情非常的了解,作为向导,是最合适的人选。
只是,佟斯年的断手,是一个问题。
因此,她向皇上求情,将唐炤云从沙州卫调回京城,这些日子,他闲时就前往顾府,为佟斯年制造这只机甲手,数月以来,经历了好几次的失败。
如今,算是“功德圆满”。
而现在,政事和家事,都处理完毕。
她坐在旁边,微微笑着,然后说道:“皇上,原本说好了今天不说政事的,却还是说了。如今,大家都饿了,还是先用些酒菜吧。”
祝烽笑了起来:“果然是朕疏忽了。”
于是道:“诸位,都动筷吧。”
大家也都拿起筷子来,开始用菜。不过,大家虽然是在吃着东西,可大家因为之前没有见过唐炤云的机甲工艺,对佟斯年的那只手,都大感惊讶,一边吃着,目光还是一边紧盯着他的手。
却见,佟斯年举筷捻杯,丝毫没有差错。
许潇潇一双眼睛,像是被一根线系在了佟斯年的手上,满是愕然惊讶之色,连夹的菜都忘了往嘴里送了。
南烟原本还在跟众人谈笑,无意间一转头,看见许潇潇这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场夜宴,吃到很晚才散。
席间,自然也是主客皆欢。
虽然是很晚才散席,众人回家也都有些酒意沉沉,但是,丝毫没有影响第二天的早朝,祝烽一上朝,就接连颁布了数道圣旨。
第一,是宣布赐婚魏王与顾家小姐顾期青。
因为此时还在孝期,所以两人只是订婚,等魏王三年孝满之后,即可举行婚礼。
第二,便是魏王担任京兆尹一职。
这个圣旨一下,自然的天下哗然。
所有的人也都明白,魏王的太子之位,已经基本上定了。
第三道圣旨,则是册封刚刚生下来还不久的小皇子祝成钧为汉王。
这是前所未有的。
但,相比起魏王的亲王尹京,刚刚生下来的婴儿就被册封为亲王这件事,似乎也不算什么大新闻了。
尤其在后宫,消息一传开,大家都各有心思。
沈怜香一听,便冷笑着说道:“好不容易生下儿子,却连太子之位的边都摸不到。这位贵妃娘娘,怕是要呕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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