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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南烟自己也笑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摇着头说道:“现在回头来看看,本宫真是太大胆了。再给本宫一次机会,本宫可不敢再那样。”
玉公公却笑道:“娘娘说笑了。”
“……”
“真到了那个时候,该说的娘娘还是会说,该做的娘娘还是会做。”
“……”
“这就叫江山易改本难移。”
“……”
“所以,该在一道的人,怎么着都能在一起;不该在一起的人,哪怕是老天安排了,自己也能分开。”
“……”
“有的时候说是天注定,但其实,人力能改变天意的时候,多了去了。”
南烟听着,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叹息道:“秦娘子,就是公公说的,后一种吧。”
玉公公也惋惜的点了点头。
接着说道:“老天给了她,可她没修好,是怨她自己;娘娘却是修好了,如今娘娘有皇上宠,儿女双全,太子下也这么孝顺娘娘,算是功德圆满。”
“……”
“有秦娘子前车之鉴,娘娘千万要顾惜着自己,还有这段缘份。”
南烟看着玉公公那双老而浑浊,但并不迟钝的眼睛。
想了想,轻轻的点头。
“本宫,明白。”
玉公公笑着说道:“那样,奴婢就能放心的离开了。”
说完便站起来。
南烟立刻道:“等等。”
玉公公站着不动,南烟走到一边的柜子前,她虽然对自己的银钱从来不在意,但多少也知道管家的彤云姑姑将银票和碎银子都放在这边柜子,打开之后,取了一摞银票出来。
走到玉公公面前,直接塞给了他。
道:“公公来的时候,说受了本宫的照拂,其实本宫心里知道,从本宫跟在皇上边,到册封,到今天,公公虽然面上没有做什么,可在皇上面前,公公没少帮本宫使劲。”
玉公公笑了笑。
南烟道:“所以这些,公公千万不要推辞。若推辞,这一去山长水远,本宫一颗心是放不下的。”
听到她这么说,玉公公便也不推辞。
他伸手接过银票,也不数,直接放进了包袱里,笑道:“等到回家之后,奴婢会为皇上,为娘娘立长生牌位,祝祷,望你们长命百岁。”
南烟拍了拍他枯树皮一般的手背。
她想了想,又问道:“公公回了老家,要怎么过活呢?”
玉公公微笑着说道:“奴婢在老家置了一处宅子,而且,奴婢的侄儿侄女儿们还在,当年是家里吃不起饭,爹娘将奴婢卖进宫来,才养活了那么一大家人,如今,也是该他们管着奴婢的时候了。”
南烟这才点了点头。
然后说道:“公公回去,如有什么不好的,也随时跟当地的官员禀报,把消息传回来。若有难处,皇上和本宫都不会不理的。”
玉公公笑了笑。
那笑容,显得又温和,又淡然,道:“娘娘,这一去,最好是再不要有任何消息。”
“……”
听到这话,南烟一愣。
但随即,也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若没有任何消息,就是他在老家安定,根本没有什么难处;更重要的一点是——
他这一次离开,是为了彻底的将秦若澜和太子之间的关系湮灭在时间的尘嚣里,若是按照皇家正常的程序,玉公公是不能活着离开的,但,祝烽信任了他,给了他安享晚年的机会,那么他自然是一辈子都不能再出现,更不能透露出一点关于秦若澜和太子的事。
所以他才说,最好是不要再有任何关系。
南烟苦笑着,柔声道:“本宫知道了。”
她说着,便送玉公公转出去。
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玉公公正要伸手去推门,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像是不经意的对南烟说道:“娘娘,奴婢记得,皇贵妃临终前,给皇上和娘娘留下了一个盒子。”
“……”
南烟又愣了一下。
新晴临终前留下的那个盒子,因为是特制的,没有钥匙不好打开,哪怕要打开也需要费一番人力,所以暂时还没有想着要去处理,但南烟知道,终究是要打开的。
却没想到,玉公公提起了这个。
南烟道:“那盒子,怎么?”
玉公公想了想,然后又笑了一下,说道:“没什么。”
“……”
“只是,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千万别开。”
“……”
“皇贵妃没有把东西直接交给皇上,而是交给娘娘,也是这个意思。其中的关窍,娘娘应该明白。”
“……”
南烟的心微微的动了一下。
十足把握……
玉公公说的“十足把握”,虽然很隐晦,可作为一直跟在祝烽边的人,他们都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祝烽失去的那段回忆,对他的影响。
虽然已经有薛运为他恢复了大部分记忆,甚至有一些记忆,只要一点契机就能重新开启,可是,谁也不知道,开启了他的记忆,会不会又让他陷入当年那种冷血嗜杀的狂乱当中。
他说的“把握”,就是控制祝烽的把握。
南烟想了想,道:“本宫明白。”
玉公公笑了笑。
最后对着南烟拱手行了个礼,然后转推门走了出去。
外面还是如火的烈,照得整个世界都气腾腾,好像要将整个皇城变成一个蒸笼,可玉公公离开的时候,他的背影却意外的显得有些清冷,甚至有些萧索。
大半辈子都在这宫里度过,如今离开,就像是把一棵树连根拔起,丢到陌生的地方去。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残酷的。
但是,有一些真相,更残酷。
若不能掩埋这些真相,那么留下的,就会是残酷的现实。
南烟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永和宫的大门口,然后才慢慢的走回房中,后来彤云姑姑他们虽然也惊讶不已的过来想要问问玉公公的事,但看着南烟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便也不好多问。
直到傍晚时分,祝烽又来了永和宫。
一进门,就看到南烟呆呆的坐在卧榻上,事实上,已经许久没有挪动过了。
他走过去,坐在了她的面前。
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发什么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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