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坐在大帐中的蒙克原本正在闭目养神,也听着派出的斥候回来禀报前方的情况,在听说北平城竟然打开了三个城门,老百姓开始疯狂的往城外涌的时候,他睁开了双眼。
“你们说,北平城的老百姓逃了?”
“是。”
“之前是内外九门都关闭,现在,内九门已经打开了,还打开了外出外城门?”
“是。”
“老百姓走,官府就不管?”
斥候说道:“据说,北平皇宫一大早就有一队人马出城离开,往南去了。”
“什么?!”
这一回,蒙克连眉头都拧了起来。
他说道:“你是说,炎国皇帝也离开北平城了?”
“从城中目前传出的消息看,应该是这样。”
“……”
“而且,老百姓也都知道皇帝走了,据说现在人心完全散了,一个个都要离开,官府也没办法,只能打开城门任由他们离开。”
“……”
“现在能看到,那些守城的士兵都没有战意了。”
一听这话,原本站在大帐内的几个武将都狂笑了起来,纷纷说道:“哈哈哈哈,这样正好,等到他们乱成一团的时候,我们正好可以进攻。”
“果然这一次,先同时攻打九门,示以威慑是好办法。”
“陛下,趁着他们现在还没能收拾人心,我们晚上就立刻出兵吧,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错,末将请战!”
“末将也请出战斗!”
周围的将领一个个兴奋不已,巴不得立刻就能冲出大帐,冲出军营,带领士兵攻进北平城去杀个痛快,毕竟之前那么多年来,他们失去了过去纵横中原,烧杀劫掠的快意,自从那个祝烽当了燕王之后,倓国的铁蹄就少有踏进过北平城的。
现在,正好一雪前耻!
可是,蒙克却不像他们这样的兴奋。
相反,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眼中闪过了格外冷静的光芒。
他也陷入了沉思——
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
他跟祝烽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更何况,两个人才曾经面对面的相处过,他很清楚祝烽是个什么样的人,别说现在炎国还没有处于下风,甚至于,就算是北平城处于下风,打得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也做不出离开避难的事。
当然,现在,他应该还没醒才对。
城中的主事不是他的儿子,就是司南烟。
想来,应该是司南烟。
对于这个女人——蒙克也很了解,虽然只是个女流之辈,可她的心性之刚毅,很多男人都未必及得上。从这一次出事之后,她立刻全盘接管了朝政大事,以女子之身坐镇朝堂,就看得出来,这个女人,比他之前所想的,更不简单。
她也不是一个临阵脱逃的人。
更何况,北平城中,还有一些武将。
武将都很清楚,临阵脱逃最是影响军心人心,他们这样一走,原本北平城还有得打,现在,就基本上是等于开门揖盗了。
所以,这些武将会那么容易的同意他们离开京城?
蒙克想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来,那些武将还在七嘴八舌的请求出战,他一摆手,就阻止了这些人的吵嚷。
冷静的问道:“离开京城的那支队伍,查清楚了,是祝烽那些人吗?”
斥候回道:“他们出城的时候,天色实在太暗,而且,那些马车围着厚厚的帷幔,从头到尾都没有掀开过,所以——”
“所以,你们也没有看出里面的是谁?”
“是。”
“队伍的形制呢?”
“看样子,至少有上千人马,将几辆马车牢牢的保护在中央,我们的人都很难靠近。”
“哦……”
蒙克微微的挑了一下眉。
他想了很久,冷笑了一声,道:“看来,就算祝烽没醒,他们也不算是没脑子的。”
几个斥候跪在面前,都不敢轻易说话,而跟在他身边的几个武将原本还有些奇怪,为什么他问了那么多,还一直不说出战的事。听到这么句话,众人都有些诧异,说道:“陛下认为,他们是在用计?”
蒙克冷冷说道:“这种时候,朕绝对不相信司南烟会真的出京避难。”
“……”
“这么一来,根本就是把自己的短板露给我们看,这样不说,他们一走,搞得城中人心惶惶,哪怕是剩下守城的人,也都失去了战斗意志。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
“知道了,还这么做,就只有一个可能。”
“是什么?”
“她需要这么做的最终达到的效果。”
“最终达到的效果?”
几个武将对视了一眼,说道:“最终的效果,不就是他们城中民心大乱,守城士兵也失去战斗意志吗?”
蒙克冷冷说道:“这种结果,只是他们的。”
“他们的?”
“你们不妨再想想,这个结果带给我们的,是什么?”
“……”
几个武将面面相觑。
蒙克冷笑了一声,说道:“带给我们的结果,就是你们刚刚那些,被对方的示弱冲昏了头脑,一个个都想要出战。”
“……”
“骄兵必败,这句话,你们没学过吗?”
几个武将立刻不说话了。
倓国国内并没有什么兵书著作,对于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来说,他们的战法就是冲,就是杀,就是在血腥残暴当中宣泄他们的凶性。
可是,蒙克却跟这些人不太一样。
他看上去就像个风流公子,同时,也是倓国皇族当中少有的几个勤学中原文化的人,不管是诗词歌赋还是兵书律法,他都熟读与心。
所以,“骄兵必败”这四个字,他从一探知北平城内的情况,心里就隐隐的浮现出了。
对方,是要让他们“骄”,最后得到“败”的结果!
几个武将沉默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叫巴尔斯的将军上前一步,说道:“陛下,这么说,难道我们就不打了吗?这一仗,可是我们等了很久的机会。”
蒙克嘴角那一抹天生的弧度,此刻又泛出了冷意。
他冷笑着说道:“打,怎么能不打?”
“……”
“对方既然示弱了,我们若不打,岂不是浪费了他们的‘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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