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9章以术犯禁

“那姜师傅讲讲我提出的第二个质疑。”柯白泽语气里的质疑已经减弱了不少。

他和我一样,也在洗耳恭听姜师傅剥开苦泉村十几年来的怪现状。

“你们第二个质疑嘛,就是在质疑为什么苦泉村里的道人在长出心眼之后,并不直

接离开村子,而是甘愿继续缴纳每年上百万的买水钱,对吧?”

我和柯白泽点点头。

姜师傅摇摇头,指着不远处的苦泉,说道:里头许多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但我以前

听过一个道士发过牢骚,说这喝泉长心目的行为,本就属于邪门法子。

既然是邪门法子,就有邪门法子的命门,喝泉长心目的命门就是——必须每天都要饮

用苦泉之水,哪一天断了,心目的效果就开始减弱。

若是三天不喝,这心目就彻底闭了。

哦!

等于说要长期饮用,心目才会一直开放,通过喝泉增加的本事也才会继续加持下去!

姜师傅望着河面,说:你们可不知道,往常每天凌晨四点,河面上会铺满数百只渔

船,都是道士们雇来取苦泉之水的。

“行了,这个质疑回答完了,说说你们的第三个质疑。”

姜师傅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显然第三个质疑里头包含着让他很不爽快的情绪。

“为什么这些年苦泉村靠着泉水一年能赚几十亿的财富,可我这样的村民却依然得

依靠出车赚钱为生?”

“为什么?”姜师傅自己问了自己一句后,压抑不住愤怒的情绪,说:因为这些钱,

绝大部分都被龟甲十八天师还有他们的亲戚瓜分了。

每年数十亿的金钱河流,都灌溉到天师家里,最后渗透出来的那么一点点小溪小

流,才流到了其余村民百姓的家里。

有些腿脚慢的,就连最后的一点汤水都赶不上趟。

姜师傅说村子里,但凡是姓高的,每年什么活都不干,坐在家里都有几百万的入

账,又是盖大屋,又是买豪车。

高姓之外,还有王、扬、孙、郑四家大姓,他们每年也有大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入账。

至于村里其余的姓氏,每年有个几万分红就不错了,都靠当导游、导购,介绍外来

游客去相应的道士摊位赚点微博的劳务费。

“我们这些小姓的不乐意啊,苦泉是村子里的,是大家的,通过苦泉赚了钱,凭什

么有人分那么多,我们却分这么少?”

我算知道姜师傅情绪里的愤怒是从哪儿来的了,几乎是下意识的问他:每一门小姓

的人虽然少,但是所有的小姓加起来的人就多了,既然不满利益分配,干嘛不集合

所有的小姓,跟那高、王、孙、扬、郑干起来?

“哪里干得过?”

姜师傅说这十几年来,村子里各种剑拔弩张,小姓也集合过几次,最凶的时候,甚

至都有小姓村民,踹着把锯断了枪管的猎枪,进了高姓族长的办公室。

声称如果不给钱,就一枪把高姓族长的脑袋给崩个窟窿。

“唉,结果那高姓族长也是个身手高明的人,徒手空拳的顶着那人的猎枪,把那人

打了一个半死。”

“那人现在是个跛子,而且还疯了,每天都在村子里嚎啕,说高家人懂妖术。”

这哪儿是什么妖术啊,分明就因为高家人都懂阴术。

阴人利用阴术收拾几个普通老百姓,真跟玩似的。

可这就违背了江湖规矩。

侠以武犯禁,阴人以阴术犯禁——用阴术对付平头老百姓,本身就违背了江湖道义。

结果这高家人,不但利用阴术收拾村子里的小姓人,还利用阴术霸占高额的利益。

没品!

可不管人家多没品,也跟咱没关系,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打听高天师的来头的。

高天师曾经入了苦泉村,寻找村里的龟甲族。

如今,村里高姓一族,既有龟甲十八天师,又姓高,显然这一脉的阴人,跟那高天

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咱探寻隐秘的方向找到了——或许苦泉村高家祠堂里的族谱,会记录当年高天师反叛

出阴阳绣之后的一些经历。

找到了这个,确定了高天师的来头,或许就能找到天地浩劫的本来真相。

“小兄弟啊,刚才讲了那么多,其实我就是想告诉你——如今村子里的道士,都不中

用了,因为苦泉在前几天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死掉了。”

姜师傅指着河里黑黢黢的苦泉水,说道:曾经的苦泉之水,是泛金色的,如今,确

是黑色,只因为苦泉已死,村子里有一些村民知道其中的隐秘。

“这也是为什么我劝二位不要在苦泉村算命的原因。”

苦泉死了,自然村子里那些道士曾经引以为豪的心目,全都闭上了。

没了心目,他们哪里还看得到客人的命程?就和街头神棍没什么区别了。

姜师傅也是怕我和柯白泽在道士摊位上浪费钱,所以才得知我们想要算命的时候,

直接开车把我们拉回火车站。

他是个善良的人。

同时,我想的还要更多一些——村子里的苦泉是前几天死掉的。

但也是前几天,高天师和圣父怀斯曼才从鱼王府的九幽炼狱里出来。

两件事或许是一件事,这也再一次证明,苦泉村的高姓的确跟高天师有很大的关联。

探寻方向确定,我心里由衷感激姜师傅,也打开了钱包,把里头的红票子全掏了出

来,往他的手里塞。

“这次要不是姜师傅好心,我和我叔估计要在村子里白花不少钱,这点钱请您务必

收下,是我们的一番心意嘛。”

我要递钱,姜师傅却不收,推诿了好几次后,忽然,他僵在了原地,眼睛跟见了鬼

似的,望着我们身后。

我转过头,顺着姜师傅的目光望去,瞧见七八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穿着红裙、打

着黑伞的妙龄女人。

女人用几乎能杀人的目光,凝望着姜师傅。

姜师傅有些慌张,同时双膝跪地,朝着女人磕头,边磕头边说:高小姐,对不住,

实在对不住,这两位都是我的老朋友,我才破了规矩,带他们俩来涓水桥的。

刚才有说有笑的姜师傅,这会儿像是老年间犯了错的奴才似的,求打着伞的女人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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