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奶奶说道：那四个人交出去了，铁定得死。
我点点头，说道：没错——那人皮蜡人“兔子”，如今怨气爆棚，那四个仇人到了她面
前，那自然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杀人都是轻的。
那宋彬一家七口就是个例子啊，他们全部变成了蜡人，死在了鬼子林里。
“这不就是了。”小姨奶奶摊开双手，说道：这明摆着交人出去，人就得死，我能交吗？
“怎么不能交？”我说。
小姨奶奶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道：我虽然是神秘机构的人员，但说到底，我首先
是一个警察，警察的职责是什么？
“办案子！”
“守护！”小姨奶奶说道：在和平年代里，我们警察的指责，是保护一方安宁，保护
老百姓的合法利益！兔子要求的那四个人，都够不着死刑吧？
我说道：这四个人的道德，都有很大的亏欠……
“那也罪不至死啊。”小姨奶奶说道：遗弃婴儿在法律条文上的定罪啊，需要我给你
普法吗？只有把婴儿遗弃在荒无人烟、恶意导致他死亡的，才会被判故意杀人罪，
那兔子的父母，把兔子遗弃在孤儿院里，最多也就是个遗弃罪，判五年以下的有期
徒刑！
她接着说：再说那个打瞎了兔子一只眼睛的孤儿院小孩，她是故意伤害罪，但她当
时年龄肯定没满十四岁，承担的责任很小，至于那个孤儿院院长赶走瞎了一只眼的
兔子，也没什么太大的罪——因为那兔子当时已经有七八岁了，有“沟通、自我行为”
的能力，院长也没有抚养义务，并不判罪。
“这几个人，虽然在道德上，都有亏欠，但离死刑还差得远呢。”小姨奶奶说道：所
以，我不能交出这四个人……这四个人不该死！
我捏着拳头，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说道：小姨奶奶，你和那老邱啊，都是“事儿
妈”，非常时期要动用非常手段！那老邱比你还强点呢，老邱只坚持道德，你这种
照搬法律条文，没点人性关怀的人，更讨厌！
“胡说什么呢？”小姨奶奶说道：这事我不能让步！
“不让步？”我冷笑着说：那你就等着呗——等着川西的老百姓，越来越多的变成蜡人。
小姨奶奶听了我这句话，脾气又软和下来了，说道：哎，小祖，难道没有别的办法
吗？不能动用“阴术手段”，把那人皮蜡人，给灭掉喽？
“能灭，我跟你谈这个？”我跟小姨奶奶说：那人皮蜡人，是怨气太重，才道行大增
的，我们的手段，能解亡魂，能降精怪，但要搞定怨气，只能“解铃还须系铃人”！
小姨奶奶咬着嘴唇，说道：那这不就成两难了？
“不难，一边是川西数百个乃至数千个老百姓，一边是四个道德有重大亏欠的人，
怎么选，还用说吗？”我说。
小姨奶奶两只手把头发挠乱了，苦着脸说：这件事，让我想起了一个选择题。
“什么选择题？”我问。
小姨奶奶说道：一辆火车行驶在铁轨的岔路上，左边铁轨上有一群小孩在玩耍，右
边铁路上，有一个小孩在玩耍，司机该把火车，开到哪架铁轨上？
“你现在就是那火车司机呗。”我盯着小姨奶奶。
小姨奶奶点头，说：小祖啊，都说你主意多，你帮我出出主意嘛，我可是你小姨奶
奶，你最亲最亲的小姨奶奶……
我立马扬手，说道：先别急着扣帽子，我就出一招吧。
“什么招？”
“先把那四个人找出来！”我说道：选择题不是难做吗？让他们四个人自己做，看有
没有主动愿意去那九奶奶庙里的人。
小姨奶奶一听，立马说我这是个馊主意，这四个人怎么可能会主动去那九奶奶庙
里？人都是怕死的。
“那不一定。”我忽然露出了一副凶狠的目光，说道：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事，
都是有价码的，那四个人的命，也有价码！
“你意思是，许以重利，让他们主动去死？”
“对。”
“如果他们还是不愿意呢？”
“那是开的价还不够高。”我说。
“你小子好阴险。”
“还不是摊上了你这么一个姨奶奶？”我说道：你要是愿意交人，能有这么多事？现
在就只能用我说的这个办法了……谈好价格，你情我愿，谁也管不着！
小姨奶奶还是摇头，说道：如果那些人狮子大开口，咱们怎么匹配他们的价格呢？
我可没那么多钱，你也没有啊！
我打了个响指，说道：放心，他们尽管开价格，咱背后有金主啊！
“谁是金主？”小姨奶奶问我。
我说：野树先生。
曾经鬼市的生意脉络极大，鬼市里的人，全部被桃花鬼做局灭了一城的人后，这些
生意都落在了野树先生的手上。
这次的蜡人事件，就是桃花鬼开启了“百鬼复苏”引起的，破解百鬼复苏是追捕桃花
鬼必须要做的，那野树先生又和桃花鬼是死敌，所以，他得“放点血”，赞助一下。
小姨奶奶“啧啧”了两声，紧锁的眉头也舒展了，她伸手戳着我的胸口，说道：小祖
啊小祖，你和你两个爸，骨子里的气质是相似的，但做事的手段，实在差别太大了。
“是吗？”我笑着说：我两个爸的手段，都什么样的啊？
小姨奶奶说道：你亲生父亲李善水，义薄云天，讲规矩，做事情十分有章法，而且
都是“正法”，你养父于水呢，铁血柔情，凡事以感化为主，极其有人文精神，你小
子啊，注定是个江湖枭雄，极其擅长变通，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我站起身，背着手，说：小姨奶奶，别说这些了，快点找人吧——搞定了这件事，我
还得去找一找头鬼呢！
那头鬼上了田恬的身，也是一桩凶险的事，我打算蜡人一旦化解，立马就去和兄弟
们会和，找那头鬼！
“好！”小姨奶奶立马忙活了起来。
其实找这四个人不难，因为老戏师曾经和宋彬常聊过，知道那兔子是哪个孤儿院的。
我们先把那孤儿院的院长找到，自然就能找到当时孤儿院里打瞎了兔子一只眼睛的人。
至于兔子的父母嘛——她父母遗弃婴儿，把小孩扔在了孤儿院里，那肯定是有“委托
抚养协议”的，没这协议，孤儿院也不收啊，顺着这条藤，自然找兔子的父母也是
相当容易！
要说这一次，也是巧了，在小姨奶奶的一阵搜查之后，这四个人啊，现在都在川西。
剩下的就是捉人了。
不到三个小时，这四个人，全部被逮到了公安局里。
我下午见到这四个人的时候，是在审讯室里见到的，四个人都被拷在了铁椅子上，
坐成了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