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任时暄也有过狐纹,照君宜放心了,不再继续追问此事,在她看来只是个无足轻重水土不服的产物,当下最主要还是要赶快出隧洞才对,可任凭她再怎么走,也是白费时间。
背后的傀儡主,似乎非常沉得住气。
把局面弄得像是傀儡主在拖住他们。
她看到了天星留下的标记,这是又绕回来了。
任时暄在她身后说:“你仔细听,有风声的地方。”
照君宜平静了会儿,可脚上湿漉漉的感觉又太难受,她完全听不到风声,摇摇头:“我只能听到青藤的声音。”头顶的青藤一直在迟缓地攀爬。
任时暄耐心地道:“再试试。”
照君宜心中压下那点儿不适,手掌扶住墙壁,耳朵缓缓贴住自己手背,任时暄替她挡住另一只耳朵影响,掌心与耳廓隔着短短距离,将碰不碰。
她闭上眼睛,全身心把灵脉之力聚集到自己灵敏的耳力上。
青藤的磨擦声、隧洞外还有沉重的脚步声…隔着层层墙壁,很快,她听到一个女人模糊的声音,似乎很遥远,说着“现在”“五个”“都杀了…”一阵平静之后,有微弱的风声,就在那个女人所在的位置。
她睁开眼,那风声还在,照君宜眼睛亮着:“走右边!”
绕了半炷香的路后,脚下的那层薄水也没有了,地势开始不自然地高起来,照君宜耳中风声更为明显,他们这是走对了。
任时暄说了句“等等”,照君宜停下来,她警惕抬头,看到头顶只有青藤:“怎么了?”
任时暄见她鞋面全溽湿着,低头道:“不舒服?”
从掉下这个隧洞起,照君宜走了多久路就拖了多久的水,靴子里难受得要命,她实在不想任时暄瞧不起她,就一直忍着,这么一问,她就有点儿委屈,实话实说:“不舒服。”
任时暄询问:“我给你弄一下?”
照君宜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好。”
周围也没地方坐,照君宜只能站着,她理所应当地抬起脚,任时暄蹲下,把她靴子褪下,哗哗倒出半靴的水。
照君宜站不住,后稍毫厘,任时暄一掌便拖住了她足底,潮湿的足袜踩在任时暄宽大而又干燥的手心。
任时暄单手把她靴筒拧了拧,又给她穿上,自然地道:“另一只脚。”
照君宜换了脚,依旧踩在任时暄平稳的掌心上,任时暄有条不紊给她拧水、穿鞋。他从衣服里抽出一张手帕,擦干净照君宜后脑勺头发上染上的几块儿泥点子,又把手帕收回怀中:“走吧。”
照君宜烧着脸,低着头:“走。”
左纯熙的蛊对傀儡不管用,傀儡没有神经血液运作,他那把蝎刀的最大作用也发挥不出来,跟个小摆件似的,若是让白奉贤和照君宜看到他这脸红筋涨、人气无力的丑态,定是要被笑话一番,他跑起来还没照君宜快。
左纯熙一咬牙,那双眼睛冒精光,他还不信了,区区几十只神荒域的傀儡,还杀不了几只了?!
蝎刀若弯月,刀体暗而锋,他没白奉贤那副“好”身体,断然不会送死去接拳头,他那空掌轮番交替揽着傀儡手臂挡开几击,蝎刀晃成一道虚影,勾住傀儡脖中鼓皮,利索地把脑袋砍下一颗,他拎着那颗头颅,目光狠辣,手下重击不减,一颗头颅被他当作甲胄,硬生生抗下好几拳。
头颅的硬铁被砸得坑坑洼洼,表层一圈棉花四溅。
他后背挨了傀儡一肘,一口鲜血喷在那傀儡脸上,名声还没出够,被一群死人揍得半死,左纯熙手背蹭净唇边血迹,一只傀儡掐着他脖子提起,左纯熙双脚离地,手里的蝎刀被他胡乱地砍,卡在傀儡坚硬手臂上,怎么都抽不出来。
他垂死挣扎,鼻子哼哼抽泣着,泫然欲泣。
突然,一根拈金线在傀儡小臂上抬了抬头,像是注入了生命般牵扯出更多的拈金线,所有拈金线头尾相接打上死扣,一根最晃眼的金丝从傀儡小臂一直延伸到左纯熙身后,金丝上下一抖,所有傀儡的手臂簌簌被收紧,千丝万缕的拈金线形成一个巨大的圈套般,把所有傀儡头靠头栓在了一起。
左纯熙懵了会儿,一根拈金线把蝎刀从傀儡身上挑开,好像嫌这玩意碍事,直接当个废品对待挑到了树上,刀尖擦着左纯熙头顶过去,“咻”的一声。
白奉贤从树上拔下这把被拈金线嫌弃的蝎刀,揣手上,小拇指还牵着那根金丝,脸上透着痞气,混不吝道:“我当年十五岁的时候,单枪匹马杀了神荒域七只看门傀儡,跟这里的傀儡可不是一个量级的,连夜又去虞魂山杀了一只乙魅和三千只白魅,当时我的名号是什么,你应该听说过吧,’玩命仙君’,后来干了件更大的事,就没人再这么称呼我了。”
神荒狱共有四十九只看门傀儡,七座门,每一座门有七只看门傀儡,当时他前往虞魂山救人,神荒狱西北门的拦着他让他绕路,他那个脾气当时就上来了,把七只看门傀儡全杀了。
看门傀是神荒狱最坚固的第一道屏障,其恐怖程度可想而知。
他惋惜道:“你们这些小辈,据我所知,除了你师姐付雪瑶,其他人,都不行。”
左纯熙略有耳闻,十几年前那帮人,个个声名大噪,芳和宴后,以归墟界任时暄最为出名,只不过自从玲珑门掌域死后,他们那帮人都无声隐匿了行踪。
玲珑门是仙门五家之外的第六门,刚起步就被灭门,如今只剩下寥寥几百人还在苦撑,实为凄惨。
可那又如何!他左纯熙也是芳和宴的魁首,如今只是少个机会让他历练,否则他也能跟那些人一样,声名大噪。
他不服,裂眦嚼齿地道:“你不过就是靠着那些暗器!你能有什么自己的东西?!”
暗器?
那些暗器沦落到别的仙门手里,发挥不出吾庐峰十分之一的本领,就是破烂一个。
这些左纯熙自然懂,可他偏偏就要乘口舌之快。
白奉贤散漫一笑,走到傀儡面前,一只手悠悠忽忽搭在傀儡颅顶之上,指尖把脑颅摁出五个内陷的洞来,再一拔,傀儡脑袋就掉了,他不满意地道:“铁都泡软了,不好玩。”
左纯熙胸中那□□血都差点儿涌喷而出,含恨而死。
白奉贤看这小恶魔脸色菜青,不逗他了,把这两拨儿他绑上的傀儡拴在一起,悠哉道:“数数,多少只。”
左纯熙站着一动不动,白奉贤亮出那把蝎刀,在手里掂量重有几何:“是把好刀,数对了就还给你。”
左纯熙阴恻恻盯着自己那把刀,不情不愿:“一、二、三、四……”
白奉贤扫了眼天色:“马上天亮了。”
傀儡主还没现身,那这些傀儡到底还有没有利用价值,他劳费一晚上功夫,又是绑又是引,最后这些傀儡要真是被太阳烧坏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