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就该回家了。”
朝崎爱丽丝抬起头, 眼神朦胧地望向琴酒,
“要回去的话,今天晚上你做了什么料理在等我呢?”
她的话音刚落。
琴酒瞬间就意识到了问题。
他将朝崎爱丽丝的下颌轻抬。
朝崎爱丽丝只神情有些恍惚地, 抬头望向他。
周围陷入了寂静。
过了一会儿。
朝崎爱丽丝觉得保持着这个姿势有点不舒服,于是便动了动,想去搂他的脖颈。
琴酒微微偏头, 躲开她的动作。
朝崎爱丽丝愣愣地看着自己落空的手,眸色在光线下暗了暗。
无言的沉默中。
朝崎爱丽丝忽然拽了一下琴酒垂落在她身前的银色长发。
她将自己手上的血迹全都蹭到他的发梢上, 语调格外委屈道,
“你怎么不抱我了?”
琴酒眉心皱紧,“又病了?”
听到他的声音, 不像上一次那样硬撑。
朝崎爱丽丝这次倒是格外轻巧地承认了,“嗯, 生病了,所以要回去休息。”
琴酒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朝崎爱丽丝还配合地往前凑了凑, 将自己微凉的前额放到他的掌心中。
感受到手下正常的温度。
琴酒又垂眸望向她。
朝崎爱丽丝只自顾自地又往前扑了一下,把自己身上的血迹也沾染到他黑色的外套上。
朝崎爱丽丝从审讯室中出来的时候。
身上暗红色的血液都已经呈现半凝固状态。
然而她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故意喊疼。
甚至还脚步轻浅地像是踩在棉花上,眼神朦胧又飘忽。
正当琴酒想放下手时。
审讯室的门再次打开, 波本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被琴酒按在身前的朝崎爱丽丝,忽然冷笑一声道:
“怎么, 现在才开始心疼了?”
琴酒眉心紧蹙:“你做了什么?”
波本又笑了笑:“当然是照你说的,‘按规矩来’。”
他的目光又扫过朝崎爱丽丝身上,血迹最浓的地方。
波本藏在衬衫下的手臂微动。
接着他不露痕迹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让琴酒看不出任何破绽。
朝崎爱丽丝像是听不到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一样, 只格外安静地靠在琴酒的身前。
她似乎已经被折磨得失去了反应。
此刻像是陷入了梦境一般,对周围的事物都有些麻木。
波本收回看向她的视线,抬眼望向琴酒:
“我说, 你现在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什么,我不是都按你说的做的吗?”
他仿佛在挑衅一般,甚至还伸手指了一下漆黑的审讯室大门。
“我可没有阻止你进来一起,是你自己不来的。”
波本说话的语速并不快,语调也十分平静。
然而他越平静。
这声音就越像是在刺激朝崎爱丽丝一样。
她忍不住在琴酒怀里瑟缩了一下,连脊背都微微颤抖起来。
朝崎爱丽丝似乎在波本的声音下恢复了一点意识,却又立刻把琴酒的腰抱住,
“阵酱,带我回去好不好……”
琴酒按住她的后颈,无名指触碰到她颈间的血痕。
朝崎爱丽丝不自觉往后躲了躲,又被他一把按回到身前。
波本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人。
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心中却格外无语。
现在看到朝崎爱丽丝像是出事了才开始担心。
琴酒这混蛋早干什么去了?
他移开视线,只状似随意道,
“反正我已经按规矩审完了,她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嘛——”
波本的语调故意拉长,“她在受审的时候不够配合,所以我用了一点小手段。”
他在小手段这几个字上加了重音。
而琴酒听到他的说法,手上忽然用力,将朝崎爱丽丝搂得更紧。
朝崎爱丽丝倒完全没所谓。
她似乎已经自动屏蔽了周围的声音,只想着和她的阵酱继续贴贴。
琴酒垂眸瞥了她一眼,忽然问:“审讯记录有吗?”
“你现在想听了?”
波本回忆道,“有倒是有,不过审到一半的时候,她挣扎得太厉害,录音笔掉到地上摔碎了。”
他将口袋里录音笔的尸体拿出,抛给琴酒。
“里面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不过如果你想听听她的惨叫声的话,倒是可以拿到其他地方去恢复一下。”
琴酒任由录音笔掉落到地上。
他的面色格外冷凝道:“你以前不喜欢在审讯时用刑。”
波本轻笑一声,望向他怀里的朝崎爱丽丝,
“哎,抱歉。看到她这样子稍微有点兴奋,下手就重了些。”
琴酒:“兴奋?”
波本点头:“倒是有点理解你为什么会对她感兴趣了。”
“要是之前你一起来试试就知道了。她可不像平时那样。一问到关键问题的时候,反应特别有意思。”
他的话音落下。
朝崎爱丽丝忽然在这时转过头,表情格外迷茫地望着他。
见她似乎完全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波本:“……”
他移开视线,又故意笑着说:“总之,我很期待爱丽丝下次继续犯错。”
朝崎爱丽丝下意识反驳了一句:“我没错。”
琴酒立刻将她的脑袋重新按回到肩膀上。
看他们这副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秀恩爱一样的姿势。
波本扯了一下嘴角,转身就想走。
而就在这时。
朝崎爱丽丝突然语调飘忽地说了句:“回去,要擦药。”
波本的脚步微不可查地一顿。
琴酒却以为她伤口疼,只语调低沉道:“回去再说。”
朝崎爱丽丝微微抬起头,又轻轻蹭了蹭他。
看她似乎还没从吐真剂的效果中,回过神来的样子。
波本稍加思索,添上一句,
“爱丽丝好像对吐真剂的成分过敏,你记得回去的时候给她弄点解药。”
琴酒的面色越发黑沉:“不用你来提醒。”
波本毫不在意地一耸肩,恢复之前的动作往外走。
他一边走,一边控制着自己的行为不要出现任何异样。
之前在审讯室里的时候。
为了转移琴酒对问询结果的注意力。
他在审讯中,的确对朝崎爱丽丝采取了一点“小手段”。
实施的过程也的确可以称得上是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然而回想起当时那个画面。
波本就不禁嘴角一抽。
又有点想把朝崎爱丽丝从琴酒那里抓回来吊着锤了。
他微不可查地低头,瞥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伤处。
在隐隐的胃痛感中。
波本一直在回忆,这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按理说,在吐真剂的作用下。
朝崎爱丽丝迷迷糊糊地说出他的职业和本名后,事态就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了。
然而就当他想继续询问时。
朝崎爱丽丝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猛地往他身前一扑。
波本:“??”
他瞬间伸手挡住朝崎爱丽丝的动作,目光望向她手上松开的绳结。
波本皱眉:“什么时候解开的?”
朝崎爱丽丝似乎已经陷入了某种幻境,只下意识道,
“下次要玩这种东西的时候,不要用绳子,绳子磨起来比较疼,用领带最好。”
她还示意般靠近,忽然把波本的领带一抽。
波本:“……?”
他倒不是不能反抗,只是想看朝崎爱丽丝究竟想玩些什么花样。
然而朝崎爱丽丝把他的领带取下来后,立刻又把自己给绑上了。
她迷迷糊糊地把手上的蝴蝶结递到他面前,
“啊,你刚刚绑得没有我绑得好看!”
波本:“……”
……这家伙是喝醉了吗?
只听说过醉酒和醉奶的,没听说还有人醉吐真剂的。
朝崎爱丽丝之前喝下吐真剂的时候,动作倒是格外爽快。
他还以为她对这玩意儿没什么反应。
结果朝崎爱丽丝这家伙。
不仅对食物过敏,大概率对很多药物也过敏。
喝下去之后,很快她的皮肤就泛起了微微的粉色。
看她就像是上头了一样,开始因为药效胡言乱语。
波本把她手腕上的蝴蝶结拽住,又把她拉回到了椅子上。
朝崎爱丽丝眼神朦胧地望着他,小声道:“你好粗鲁哦……”
波本:“?”
他刚有做什么吗?
朝崎爱丽丝紧接着又道:“你再欺负我,阵酱会来帮我欺负回去的。”
波本眉心紧皱:“阵……酱,你的结婚对象吗?”
朝崎爱丽丝点头,“嗯,他会来接我回去的。”
波本:“什么时候?”
朝崎爱丽丝:“很快吧,他肯定不忍心看我在这里受苦的。”
波本思索半晌,试探道:“你之前说……你知道的消息都是他告诉你的?”
朝崎爱丽丝点头:“他什么都知道,只不过有时候我不想听而已。”
波本余光瞥了一眼旁边被他关掉的录音笔。
他伸手把它拂到地面。
在将录音笔破坏得粉粹后。
波本这才抬起头,又问起她有关“阵酱”的相关信息。
朝崎爱丽丝只是在喝下吐真剂后,有点胡言乱语而已。
但问话过程还是很顺利的。
他问一句,朝崎爱丽丝就答一句。
很快,他就从她那里得知了。
朝崎爱丽丝的结婚对象,是一个“高大帅气,温柔体贴”。
不仅“贤惠到能把家务事打理得紧紧有条”还“格外能打”的极道退隐人员。
波本:“……”
所以听起来就这么恩爱的一对。
人家小两口过得好好的,琴酒这混蛋去拆散人家干什么?
从她的回答中。
朝崎爱丽丝大概率就只是个偶然听到了些消息的普通人。
这个最关键的男人嘛……
正当波本思索时。
朝崎爱丽丝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她把用领带绑好的蝴蝶结,再次递到他面前,
“还玩不玩?不玩我就走了。”
波本看她完全不清醒,眉心微皱着把她手上的蝴蝶结抽开,
“你不是怕疼吗,还想我对你动手?”
朝崎爱丽丝沉默半晌,忽然道:“来都来了。”
波本:“?”
朝崎爱丽丝很是随和般道:“我如果不带点伤出去的话,琴酒是不会放过我的。”
波本都不知道,她现在究竟是清醒还是不清醒了。
他将之前被朝崎爱丽丝拿去的领带重新绑好。
又将放在一旁,原本用来吓唬她的刑具拿过来。
在上下打量了一番,朝崎爱丽丝那格外脆弱的体质后。
波本面无表情地往自己的小臂上一划。
紧接着就把渗出的血迹,开始往朝崎爱丽丝的手上涂抹。
朝崎爱丽丝这时就格外乖巧地任由他动作了。
她坐在椅子上,轻晃着自己的小腿:“你这么做能行吗?”
波本:“别动。”
朝崎爱丽丝很听话地就停了下来:“哦,那你动作快一些,有点痒。”
他对于伪造伤痕的状态倒很精通,只不过是第一次给别人做。
波本用自己的血,和一些道具的辅助。
把朝崎爱丽丝打造成一个受尽欺凌的犯人后,就开始教她出去之后该怎么说,
“你出去就告诉琴酒,你被我用电击器和——”
朝崎爱丽丝在这时打断他,“不用这么麻烦,我害怕一点,他不会深究的。”
波本怀疑道:“你确定?”
朝崎爱丽丝很认真地点头:“当然,你见过他以前连旁听都不想听的时候吗?”
“…………”
见他似乎不相信的样子。
朝崎爱丽丝还很是自信地起身,“等会我要好好骂他一顿!”
波本还以为她从审讯室里出去之后,马上就要和琴酒大战三百回合。
结果刚一出门。
朝崎爱丽丝立刻就扑到琴酒怀里去了。
波本:“……”
他果然是这两个人py的一部分。
这两个搞婚外情的狗男女,其实只要不影响到他后续的任务。
波本连他们的八卦都不想听。
但是朝崎爱丽丝平时面上不显,私底下竟然……
想到这里。
波本立刻就准备根据她提供的线索,去调查所谓的“阵酱”。
……
那个叫“降谷零”的客户离开后。
朝崎爱丽丝就把黑泽阵的腰抱得更紧了。
她其实在那杯饮料刚下肚的时候,就已经有点晕了。
那玩意儿喝着味道像在啃一颗桃子,后劲却像桃子在啃她。
朝崎爱丽丝都不记得。
自己在那个黑漆漆的房子里,后续和那个客户都说了些什么。
在他问完问题,把房门打开后。
朝崎爱丽丝只在瞬间产生了一种下班的轻松感。
紧接着,她出去就立刻看到了黑泽阵又在等她。
朝崎爱丽丝像往常一样扑到他怀里。
而对方也伸手接住了她。
身上有点血浆留下的异物感,朝崎爱丽丝很不适应地想用他的外套擦一擦。
然而她还没动作。
黑泽阵就把她的后背按住,语调低沉道:“回去洗掉。”
朝崎爱丽丝抿紧嘴唇:“可是……很不舒服啊。”
黑泽阵:“这里不安全。”
不……安全?
朝崎爱丽丝仰起头,想环顾一下四周。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太暗。
她难耐地眯了一下眼睛,连周围的东西都没看清,就产生了点生理性的泪水。
朝崎爱丽丝伸手想去抹掉自己的眼泪。
她的手刚抬起。
身边的人忽然出声。
“很疼?”
朝崎爱丽丝微微一愣,小声说了句:“你给我吹一下就不痛了。”
“……”
她不知道为什么黑泽阵在听到她提出要求后,还不帮她呼呼。
朝崎爱丽丝把他的腰抱紧,头埋在他的胸口处,小声抱怨道,
“今天你好安静啊,是心情不好吗?”
身旁的人依旧沉默。
朝崎爱丽丝笑了笑,带着点半凝固血液的指尖轻轻触碰上他的侧脸。
“高兴一点嘛,我都下班了,回家就可以和你一起玩了啊。”
黑泽阵拽住她的手腕,“你以前每天都这样?”
朝崎爱丽丝有点茫然地反问:“我不这样还要怎么样呢?”
黑泽阵:“……”
他今天总是莫名其妙地沉默。
朝崎爱丽丝有点生气,“你是笨蛋吗?我要回去了……”
“……也好。”
朝崎爱丽丝:“?”
她感觉到身旁的人抬起了她的下颚。
“最后问一次,看清楚我是谁?”
朝崎爱丽丝的眼下还带着丝半凝固的血痕。
她眨了眨眼,眼神朦胧道:“有病吧,你不就是阵酱吗?”
“……”
“嗯,我是。”
身边的人忽然将她抱了起来,“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