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一阵沉默,他意识到她是故意用这幅语气,她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他解释道,「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安茴:「呵呵。」
宿静石:「……」
安茴没好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宿静石看向窗外,久久没有答应,似乎要经过深思熟虑,或者答案需要他反覆推敲才能说出口。
良久之后,他温温吞吞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大概,是希望有情人能终成眷属吧。」
安茴气笑了,心想他这是在糊弄鬼呢?
就这蹩脚的解释,估计连疯子傻子都不相信!
但她也没有再继续问,因为知道就算问了也只能跟他打太极。
辛辛苦苦伪装出来的温良模样,他肯定不可能轻易暴露在别人面前。
车厢又是沉默。
回去的路好像格外的长,她按下车窗,凉凉的风从外面吹进来,拂过她的脸颊,十分舒爽。
她本来以为两人的交谈已经结束,只等着车子到达目的地然后各回各家。
却又突然听到他说,「你和楚兴元是什么关系?」
她面色一僵,脑海中瞬间想起那个佣人的话:
「刚才静石少爷换衣服也是在三楼客房换的。」
三楼肯定不止一个客房,但此刻安茴心中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安茴反问。
「我当时刚好在那间客房,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宿静石温声道。
安茴顿了顿,问:「哦,那你应该能听出来是他在威胁我吧?」
宿静石没有回答。
他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的摩挲方向盘,幽暗的蓝眸出现了片刻的涣散。
等车子到了安茴楼下,她神色严肃的看着他,认真的说道:「给我点时间,我会找机会向你证明我真的是被威胁的。」
宛若海底深处的眸子直视着她的眼睛,似乎不太在意,「有必要吗?」
眼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里,安茴身子颤了颤,她穿的薄,今晚的温度又有些低。
同时,她心里产生了一些不太容易察觉的微微的凄凉感,当然这种细微的情绪,她并没有意识到,只是觉得有些难受罢了。
等到第二天,她才知道自己昨天为什么那么多愁善感。
她发烧了。
凌晨时分做了个火山喷发的噩梦,惊醒后嗓子像是在冒火一样难受,起先她以为自己只是口渴,想站起来倒杯水,却脑袋一晕又倒在床上。
鼻子也像是堵了两团棉花,脑袋嗡嗡的。
当然这些都还能忍受,她坚强的起身,拉开窗帘发现天还没亮,顿时心里委屈起来。
又将自己埋在床上,睡着睡着突然小声抽泣起来。
她从小开始,只要生病发烧就会情绪低落,严重的时候可能会很伤心的流眼泪,可她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伤心。
每当生病,总是她最脆弱的时候。
好想回家……
然而这里却并没有她的家人。
安茴坐在床头,虚弱的擤鼻涕,突然起意打通了宿静石的电话。
电话久久才被接起。
「安茴?这么早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
宿静石的声音慵懒中透着沙哑,应该是刚从睡梦中醒来。
电话总算接通,她虚弱的咳嗽一声,声音低的几不可闻,把濒死的感觉演绎到了极致,「……宿静石,我要死了,你快来救我。」
「什么?你怎么了?」好听的男声连忙问道。
安茴艰难的呼吸,哑着嗓子说道,「你会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死掉吧?我知道你肯定是这么打算的,可是我真的好爱你,所以临死前的最后一通电话决定打给你。」
「我很难受,头很痛咳,」她再次虚弱的咳嗽,有气无力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濒死的人,「我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
宿静石沉默两秒,道,「你说。」
「咳,咳咳、在我死后,安排一下我的后事,不用多麻烦,只要把我的骨灰洒到大海就好。」安茴说道。
「你不要害怕,我会去救你的。」宿静石声音冷静的说道。
「真的吗?」能得到这样的回答,安茴非常感动。
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淌,但她不打算自己去医院,而是决定等宿静石过来。
话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宿静石才意识到,她已经挂断了电话。
而他完全没有了睡意。
她的话断断续续,难得他能从毫无逻辑的话语中,捕捉到重要的信息。
他猜想:安茴可能是发生了意外,受了很严重的伤,可能还会危及生命。
他突然觉得有些难过,然而这个情绪很快就消失无踪。
挂了电话后,宿静石坐靠在床上却迟迟没有动作。
手机的光亮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房间又陷入一片黑暗中。
又过了会儿,他起身来到隔壁书房,打开电脑,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就消除了刚刚的通话记录。
安茴的死活跟他没有关系,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去救她,并且他还刻意拖延时间。
也许今天一过,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个叫做『安茴』的女人来打搅他,这才是他满意的结果。
而他需要做的,是不让警察发现安茴最后联繫的人是他,这样他就不会受到任何牵连,以后也会和之前一样安安静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