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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高顺招呼,训练有素的范阳精兵,纷纷抓起一边的长枪,戒备的看着乌桓兵士,脸色未见恐慌。
蹋顿从人群中走出,瞥眼看了看这十个手持长枪的范阳兵士,最后将目光定在周平与高顺的身上,掠过高顺身体的时候,目光寒光闪现,若不是有此人,昨夜的事情根本不会被外人知道,大不了事后来个杀人灭口,舒儿死了这件事情自然无人能查到真相。
但却偏偏被高顺撞见,而且还被他破坏,使得蹋顿与渐离的关系完全破裂,与丘力居之间,也有了隔阂,让他如何不痛恨。若非还要找高顺问话,他现在就会下令让兵士将高顺乱枪扎死。
见到蹋顿率领兵马赶来,高顺也略微惊讶了一下,自己昨夜撞破了他的好事,难道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么?不过在看到蹋顿进来后的表现,高顺的嘴角就露出一丝微笑。若蹋顿是来报仇的,一进院落就会命令兵士动手将高顺击杀,安会如此平静?
看到蹋顿那怒气冲冲的样子,周平心中暗说来者不善。忐忑的问道:“将军到此所为何事?”
蹋顿伸手指了指周平与高顺:“你们二人跟我走,我们首领要见你们。”
听到这话周平心里咯噔一下,扭头看了看高顺,用眼神询问着高顺的意思。
“既然是首领有请,我们自然要给这个薄面。”高顺呵呵笑了两声,迈步行走的时候,在周平的耳边说了一句:“先生切勿惊慌,你表现的越是淡然,这些人越是摸不清你的底细,自然不敢对你动手。”
高顺的话让周平冷静下来,此处是乌桓部落,首领想要见你,你根本避无可避,而且看蹋顿这个架势,若是自己借故推辞的话,他们或许就会来强的。
高顺说的话不错,想安全出去,必须要表现的好像有所持。让乌桓部落感觉到自己有强大的后台,自己的背后不仅仅站着一个幽州,而且还站着一个大汉王朝,若是对自己动手,那就是与整个大汉王朝为敌!
想到这里周平胆色顿生,反正乌桓部落又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只要是将自己的身份说的很敏感,让乌桓部落有所忌惮,那自己就胜利在望。
兵士数量无法与乌桓部落持平,周平等人只能用计将丘力居等人唬住,只有将他们唬住,周平与高顺才有活命的机会。
见到周平的气势陡然转变,高顺都略微惊讶了一下,刚才还吓得全身有些颤抖的周平现在的表情比高顺还要自如。现在周平的举止已经不像是个商人,好像是朝廷的和谈使者,身后站着整个大汉王朝。
这让高顺咽了口唾沫,暗说周平真是个演戏的好手。蹋顿与手下兵士也被周平这突然扭转的气势所摄,看向周平的目光有了一些变化。
“在下来到乌桓部落理应前去拜访首领,怎敢劳烦首领亲请。”周平不卑不亢的说道,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手下的动作却是不慢,微微弯身手往前微微一伸:“请!”
蹋顿对汉族的礼数也算是有些涉猎,挥手请周平与高顺前往。周平负手行走,颇有大家风范。而且他总是比蹋顿与高顺多迈出半个身子,就好像他是这队乌桓兵士的头领,这气度使得乌桓部落的官民百姓很是震撼。
高顺苦笑一声,暗说自己与蹋顿这一左一右跟随在周平的身后,倒像是周平的两个护卫。
进入丘力居的院落,蹋顿请周平停下,让兵士带着周平到正堂,他自己则是带着高顺到了一边的厢房。
行走之时高顺目光闪动,心中暗说,蹋顿将自己二人分开所为何事?难道蹋顿在房间内埋伏了兵士?只要自己一进去就会被乱枪扎成刺猬么?想到这里,他看了看旁边的蹋顿,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若是有异动,他会在第一时间拿下蹋顿作为自己的保护伞。
蹋顿跟随高顺进入厢房,预料中的甲兵并未出现,蹋顿并未招呼高顺,大刺刺的跪坐下来,斜眼看着高顺,想用自己的气势压倒高顺。
高顺脸色却没有丝毫改变,非但没有露出恐惧之色,甚至还笑了两声,未等蹋顿发话,而是直接问道:“将军将在下带到此处,可是为了昨夜之事?此时在下手无寸铁,可是动手的大好时机。”
听到高顺说出昨夜之事,蹋顿眼中杀机几度闪现,现在还不是杀高顺的时候,因为他还没有得到情报,若是让高顺如此轻易死去,如何对丘力居交代。强忍住怒气,哼了一声说道:“你是何人?潜入我乌桓部落所为何事?本将劝你最好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高顺面部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心念却在急转,看来丘力居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想到这里高顺笑了一下,有些滚刀肉似的说道:“在下的身份就是周平商队的护卫长,除却这个身份,将军若想再在下的头上安什么罪名尽管来吧。毕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话让蹋顿拍桌而起:“别以为你不说,本将就不知道你是何人。”
“哦?”高顺挑眉看了看蹋顿,“将军既然知道在下身份,又何必多此一问呢?”说着高顺还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蹋顿。
高顺简单的两句话,成功的将蹋顿的火气挑起来,蹋顿指着高顺重重的哼了一声:“给我大刑伺候,本将不信经历了我乌桓部落十大酷刑后,你还如此嘴硬。”
身后的兵士应命过来,就打算动手绑高顺,高顺并没有挣扎,相反的还很配合的抬抬胳膊,让绳子毫无阻碍的从自己腋下穿过。他口中却是呵呵笑着:“将军如今还有时间理会在下么?您处在风口浪尖尚且不自知,真是可笑。”
“你所言是何意思?”蹋顿紧盯着高顺冷哼了一声。
高顺并未再开口而是看了看屋内站立的兵士,意思是目前屋内耳目太多,有些隐秘事情无法说出。
蹋顿自然明白高顺的意思,看到高顺的双手已经被捆住,挥手让兵士退下,“你们下去,此人本将单独审问。”
兵士并未多说什么,应声走了出去。看到最后走出的兵士将门关死,“此时屋内已经没有别人,有话直说。”
“将军昨日之事已经被丘力居首领知晓,丘力居首领必定已对将军有了隔阂。说句实话,将军毕竟是丘力居首领的义子。此时丘力居首领看重你是因为你的能力,但若是楼班公子长大成人,将军可想过如何自处?”
蹋顿虽然知道这是高顺的挑拨话语,但是这话却如同钢针,一句句的扎在自己的心里。高顺的话语虽然不多,但每句都直击要害。高顺所说的问题,蹋顿不是没有考虑过,而是不敢考虑。
自己对乌桓部落,对丘力居可谓是忠心耿耿。但是他毕竟不是丘力居的亲生儿子,如今丘力居正值壮年,自然对蹋顿颇为看重,但是时间一长,丘力居去世,这乌桓部落由谁统领是个问题。蹋顿本无风流事,却担风流名。日后楼班即位,蹋顿这个威名赫赫的哥哥自然是楼班的眼中钉肉中刺,或许在楼班即位之前丘力居就会将蹋顿贬下去,至于以什么理由贬下去,那真是太简单了。丘力居只需找个机会,动动嘴皮子就可以让蹋顿死无葬身之地。
蹋顿脸色巨变,却仍旧强硬的说道:“你休要说此挑拨之言,首领与本将情同父子,首领在世,我自然会遵从首领命令,若是首领归天,本将自然会忠心辅佐少主。任你花言巧语,也休想让本将改变初心。”
“只怕那个时候就由不得将军了,将军虽然一片赤胆忠肝,但是人心隔肚皮。丘力居首领与楼班公子,并不会知晓。届时为了免除后患,丘力居首领自然会对你下手。”高顺进一步添油加醋的说道。古往今来成就大事者,岂会是心慈手软之人,为了皇位的稳定,皇帝甚至会将自己的亲生儿子赐死,更不用说蹋顿这义子了。
“不会,我对义父忠心耿耿,我不相信义父会如此对我。”昨日的事情已经让丘力居与蹋顿之间有了隔阂,蹋顿心中一直惶恐不安,如今又被高顺言语所诱,已经失去了分寸。若是没有发生昨日的事情,听到高顺所言,蹋顿会立刻将高顺押到丘力居的面前,说明此事并且将高顺斩首。
但是此时双方之间已经有了裂痕,若是将高顺带到丘力居面前,再说出这种话语,丘力居虽然表面上会将高顺斩首,但是心中却对蹋顿颇为忌惮,甚至会逐步削减蹋顿手中的权力,使得蹋顿的力量越来越弱,达到无法作乱的地步。
“人心一般不会死在大事上,只是那一次又一次的小失望成了致命伤。若是先前或许可以,但将军与首领之间如今已经有了隔阂,就算将军不计较这些,但是有人会计较。”高顺见到蹋顿脸色剧烈变化,心知蹋顿已经方寸大乱,趁热打铁的将话语全部说出,想让蹋顿与丘力居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大。
“就算首领顾念父子之情,不会牵制将军,但楼班公子的生母却是不然。渐离夫人自然不希望有人威胁自己儿子的前途。”
蹋顿慢慢跪坐下来,心中念头急转,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