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身穿蓑衣的刀客提着一个编织口袋大步走进雇佣兵公会的会馆,豆大的圆润水珠顺着斗笠沿滚落在地上,溅起一团水渍。
过路人纷纷侧目,王城外面的天气晴朗,哪来雨水。
雇佣兵公会的人却是对此见怪不怪,他们熟练凑上去将那几名刀客的蓑衣斗笠取下来,随后就有人上前领着他们往会馆的更深处去。
编织口袋在不停的滴着水,夹杂着一点红。
会馆密室内,两张红木镂空雕花椅之间放了一张案牍,案牍上摆着青色的瓷器茶壶,滚烫的茶水顺着茶嘴流入茶杯中,卷起一卷的浪花。
穿着檀色华服,约摸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端坐左侧,右侧,是身穿黑色蟒袍的男人,看起来要年轻许多,也就一二十岁的样子。
刀客提着编织口袋,对着黑色蟒袍的男人单膝跪地,“东西没能追回来,但人带回来了。”
“嗯。”黑色蟒袍的男人点头,“打开看看。”
编织口袋被其中一个刀客解开,其余刀客粗糙的手紧握刀柄,神情凝重,似乎在惧怕编织袋里的东西。
浓厚的黑气蔓延开来,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刀客们逐渐向坐着的两人靠近,形成一个保护之势。
编织口袋被彻底打开,里面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但那人此时显然十分的萎靡,他浑身缠绕着黑色的雾气,健硕的身躯上伤口纵横,血水横流。他满目狰狞,双目通红的盯着他面前的两个高高在上的人。
“详细说说。”黑色蟒袍的男人看了眼那人,转头看向一名刀客,问道。
“属下与兄弟们得到命令后,便一直埋伏在会馆周围,等蛟珠被人取走后便一直跟随在其后,看着他在黑海那里与人交接,便打算出手拦截。”刀客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海上常年暴雨不停,雷鸣电闪,我们无法深入,但他们在海面上却如鱼得水,我们没办法,只能擒了此人回来复命。”
黑色蟒袍的男人微微沉眸,伸手扇了扇浓郁的黑气。
黑海乃是四域与魔域交界处的海域,海面向来狂躁无比,接连暴雨不断,四域从未有过人能去了黑海再平安无事的回来。
他旁边,檀色华服的人道:“是魔域的人没错了。”
说完,檀色华服的男人便五指成爪,将那浓郁的黑气抓在手中,随后狠狠一捏,编织袋中的人的气息顿时消散,模样更是迅速的衰败下去。
但他却仍是恶狠狠的盯着眼前二人,毫无血色的唇轻启。
“魔帝千秋伟业。”
“带下去,火灼之刑。”
黑色蟒袍的男人神色凝重,“魔域的人如何能进入四域?当初人皇与魔帝约定,互不侵犯,人皇更是在四域都布下了禁制,魔域的人只要闯入,便会被绞杀。”
“时过境迁,有些事总会被改变。”
……
太玄府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在那前厅之中,姜薇却是神色凝重,“少府主,你得想办法开拓疆土了。”
“最近太玄府的不少产业都受到了一些不知名的打击,经济收入来源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估计是最近你的转变,让苍兰府和暗中的一些其他势力有点心焦了。”
姜遇闻言,也是好一阵焦头烂额,“我知道了,薇姨。”
接下来的好几天,姜遇都在太玄府各个产业之间奔波劳碌,了解情况的同时开始制定策略,晚上又挤出时间来修炼,一天只睡了两个时辰,不知不觉间,时间过得飞快。
很快,便到了王庭下令举办狩猎赛的时候,姜遇这天起了个大早,换上了一套干练的骑行装,胸口处还带上了姜薇给她准备的护心镜。
王庭的马车从寅时三刻出发,前往王城之中的各处府邸,接送府中的年轻人前往王城外的皇家猎苑,邱林苑。
邱林苑中圈养着不少的星兽,是从小就开始圈养着的,邱林苑负责的人在星兽还是幼兽时就会引诱它们服下晶核,借此来控制它们,以防发生暴起伤人事件。
而晶核都是由王庭的炼器师特别炼制的,非天玄境不能破,而邱林苑中的星兽大多是灵师境的层次。
值得一提的是,星兽几乎都是雇佣兵公会提供的,这就是先帝所提倡的雇佣兵公会的最佳模式,替皇家办事,皇家提供你立足之地。
但百姓们更提倡后来者提出的方式。
而提出改革的人,此时此刻正坐在太玄府门口停着的马车内,百般聊赖的捧着一卷书,读的津津有味。
姜遇刚登上马车,就发现了本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已经多了一个少年男人,她沉眸,“你没自己的马车?”
宫渊将书卷了卷,道:“姜儿,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于王庭而言,很是尴尬。我昨日便进了王庭,让夏臻替我安排马车带我去邱林苑,但夏臻拒绝了,他只想我不去,又怎么替我安排马车。”
“姜儿,我只是想陪着你,是夏臻不替我安排马车的。”宫渊道。
“你自己的车辇进不去?”姜遇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宫渊坐过去。
“邱林苑看守的人,只认皇徽。”宫渊神色看起来略微有些无奈和委屈,见姜遇不为所动,乖乖的坐了过去。
邱林苑看守的人只认皇徽是真的,但宫渊从小生长在王庭,一辆带有皇徽的马车他还是有的;夏臻不给他安排马车也是真的,但那是因为宫渊强烈要求接他的马车和接姜遇的必须是同一辆,而夏臻以宫府和太玄府隔得太远,马车脚力不够为由拒绝了他。
姜遇没搭话,心里在想着夏臻是谁。
前世她与王庭的接触极少,因为前世的王庭完全在宫渊的掌握下,因此对王庭的了解不多,甚至连皇姓是什么都不知道。
若不是姜薇告诉她宫渊是寄养的,恐怕她会以为大康王朝的王庭姓宫。
宫渊见姜遇神色,便道:“夏臻是王庭的四皇子,此次由他主办狩猎赛,王储等其他王子王女观赛。夏臻是王庭中唯一与我交好之人,姜儿可以相信他。”
半晌,他又道:“但你别相信王储夏锡,他一心想收权于王,野心极大,我也在他的防备范围之内。而且他这个人好色又阴险,总之你离他远点就好。”
姜遇似笑非笑的盯着宫渊。
他这个样子好像在给人家穿小鞋啊……
一心想收权于王,这不是前世的他自己吗?
见姜遇还是不说话,宫渊微微蹙了眉,闭了嘴,心想自己那句话说错了。
过了会儿,他一脸认真的道:“要不……你还是只相信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