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初见与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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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太后逝世、赵祯亲政,宫里的气氛悄悄改变。

刘太后三月底崩逝,梓宫停在皇仪殿,直至九月陵墓完工才下葬。在这期间,赵祯对朝堂进行了大换血,将张耆、夏竦、吕夷简这些朝堂众臣全部贬谪出京。

听到吕夷简被罢为武胜节度使、同平章事、判澶州时,清悟是震惊的。

按照历史记载,吕夷简因郭皇后的一句吐槽,被赵祯列入贬谪名单,自此记恨上了自己。可是游戏里自太后驾崩至今,赵祯没有来过自己这里,没有跟自己谈论过前朝事,吕夷简却还是被贬,那自己是不是依然会被废后?

她倒不是担心被废,就是好奇,赵祯会找什么样的理由。

随着刘太后下葬,赵祯像是被压了许久的弹簧终于得到放松,此前未达成的心愿、被压抑的情感尽情宣泄。

先是昭告天下,正式追册张清婉为皇后,对她的父祖进行加恩,命两省为张皇后写册文,并在皇仪殿举行追册仪式。

这点文武百官表示尚可接受,毕竟官家对张氏深情他们都知道,张氏为人也颇为贤德,当得起追封为后。

之后赵祯接连宠幸了好几名美貌御侍,在后宫夜夜笙歌。因为此前刘太后以“官家年纪尚轻、精血不足”为由,只许皇后在他寝殿过夜,不许其他妃嫔留宿,如今赵祯一朝解放,竟是荒淫无道得让大臣目瞪口呆。

大臣们表示,虽然官家确实需要绵延子嗣,可如今他的神色肉眼可见地虚浮,眼睛里全是疲惫,听政时呵欠不停……这,他们是不希望女人称帝,但更不想昏君继位啊。

大臣们急了,纷纷上书劝说,甚至找到了杨太后,让她劝一劝官家。

杨太后比起刘太后毕竟少了些魄力,她只能耳提面命地唠叨。幸好赵祯对她颇为尊重,稍微节制了那么一些。

对清悟所在的长宁宫,赵祯却未再踏足一步。这些花边新闻,都是清悟从宫女内侍们的闲谈中得知的。

清悟对此并不以为意,她坐在铜镜前,抓着自己那头长及腰的青丝,一缕一缕细梳慢挽,让司饰薛袅袅教她挽各种发髻。

以前看古装剧时,她特别羡慕那些打扮漂亮、服饰飘逸的女主角们,现在她再也不羡慕了——天知道为了佩戴那些簪子步摇,她头上被加了多少发包,又在镜子前坐了多久。

腰酸背痛头皮疼,清悟再也坐不下去,把梳子往梳妆台上一扔,赌气道:“不梳了,你找根发带随便绑一下吧!”

司饰忙跪地求饶恕:“圣人恕罪!是奴手艺不好,圣人若是坐累了,奴给圣人换个简单清爽的发式就是。”

清悟忙道:“好好好,就要清爽的,你快把我这些发包都去了。”

碧月忽然走进来,禀奏道:“圣人,西头供奉官张茂则先生传话,官家在垂拱殿召见圣人。”

清悟愣了一下:“确定是垂拱殿?”那不是赵祯处理政事的地方吗,召她去那里做什么?

怀着一丝疑惑,她让薛袅袅简单地挽了个发髻,随便插上几支凤钗固定,跟着张茂则去了垂拱殿。

走在路上,清悟偷偷打量距离她几步远的张茂则。

这是一个身材颀长、模样俊美的宦官,看年龄还不到二十岁,走路时肩膀挺直、上身不动,如同世家公子一般,却又比同龄的贵公子多了些成熟沉稳。

“张先生,你可知官家召我有何事?是不是有大臣弹劾我了?”

张茂则停下脚步,躬身行礼,温和地说道:“圣人莫要担忧,只是官家接见了几名外客,其中有一位未婚娘子,官家不方便单独接见,召圣人前去陪同。”

清悟略略放下心来,进入垂拱殿。

向赵祯行过礼后,清悟转头看向坐在赵祯对面的二人,瞬间睁大眼睛——

赵祯接见的,竟是曹傅和曹傿?

许久未见,曹傅的脸上多了些岁月的痕迹,轮廓线条硬朗不少,唇边一圈微黑胡茬,一双眼眸温和深邃,充满令人安心的一家之主气息。

曹傿也完全脱去了稚气。她个子很高,只比曹傅低半个头,看起来将近一米七,这身高在古代女子中是相当罕见的。她穿着素色衣裙,同样挽着简单的发髻,发髻上只插了两朵小绢花,发髻下的双眸依然明亮,唇上涂着一层淡淡的口脂,身形线条利落清爽、元气满满。

“臣拜见皇后殿下,皇后殿下凤体安康。”

“臣女见过皇后殿下,皇后殿下万福金安。”

清悟看着他们,面露微笑:“不必多礼,本宫很开心见到你们。”

赵祯有些诧异:“哟,你们认识?那正好,省得朕为你们互相介绍了。”

原来,去年赵祯命人在宫外调查童谣之事,得知天圣年间灾害频发,曹家多次献出自家财物粮食参与救灾,曹傅兄妹几人亲自为灾民施粥施药,救济流民无数,于是大为感动,召曹家兄妹四人入宫受赏。只是大姐曹仙身体孱弱不敢吹风,二哥曹佾此时不在京城,入宫的只有曹傅和曹傿二人。

听到官家要为自己赐官,曹傅忙跪下推辞。

“陛下,曹家世受皇恩,族中叔伯皆有官职,家父乃尚书虞部员外郎,同样食君俸禄,自当为君解忧。救济灾民乃是为人臣子的分内之事,臣无功受禄,心中不安,恳请官家收回成命。”

赵祯闻言,发出杠铃般的爽朗笑声:“哈哈哈,不愧是文武百官皆交口称赞的曹家子弟。先皇曾曰:‘国朝将相家,能以身名自立,不坠门阀者,唯李昉、曹彬尔。’曹卿不必谦虚,朕既然召你入宫,自然是有事安排。你先起来吧。”

曹傅狐疑地看了一眼赵祯,低头起身。

赵祯又看向曹傿,微笑道:“曹娘子巾帼不让须眉,听闻曹娘子在河阳长大,朕封你为河阳县君,以后享受俸禄可好?”

曹傿落落大方地答道:“谢陛下。臣女施粥救灾乃是从心之举,并无求取名声之意。陛下若贸然加恩,对臣女的名声反倒不好。恳请陛下三思。”

赵祯一怔,随即再次发出爽朗大笑:“哈哈哈。曹娘子多虑了,朕向来赏罚分明,若是像曹娘子这样为国朝立下大功之人不能得到封赏,该寒了多少天下百姓的心?曹娘子莫要谦虚,享受俸禄是你应得的。朕还要将你的事迹刊印成册,令天下学子学习、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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