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头问秦筝,“都拿下来了吗?”
秦筝点点头,“嗯。”
温欣摇摇盒子,看向丁玲,“丁玲啊,这一盒是2012年的,是最早的一盒,我们就从这个开始看吧?”
“哦,”丁玲蹲在地上,敷衍地应了一声,将碎发拨到耳后,从柜子底下摸出一排插座。
忽然,琢磨插座的动作一顿,慢慢回头看过去,“2012年?”
温欣看着她,表情呆楞愣的,“啊,怎么啦?”
吴静和秦筝也抬头看过去。
丁玲目光放空,看着门口的方向,半饷,突然问,“李六水说他表叔,什么时候死的来着?”
丁骁正在研究录像机后头的线路,顶着一脑袋灰抬起头,“他还说过这?”
吴静和秦筝就更不可能知道了,他俩当时神志都不清。
所有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了温欣。
温欣早就在这儿候着了,一根手指点在下巴上,大眼睛忽闪,故意多想了一会儿,才迟疑地点点头,“好像说是七八年前吧?”
“那不就是2012年左右?”秦筝眉峰一耸。
也就是说,这些录像带,都是在那人死了之后,才开始录制的?
会是巧合吗?
想到这里,温欣看向最后一盒录像带,没等她看清侧面的日期,一只手已经伸过来,拿走了盒子。
吴静看了一眼,翻给他们看,“两年前。”
丁骁“哎”一声,骄傲地挺起胸膛,举手摆摆,表示这题我会,“我记得李六水说过,他表祖母就是两年前死的,是不是?”
温欣一知半解地点点头。
秦筝眸光微凝,背着手,习惯性做总结性发言,“看来很有可能,是她在儿子死后,录制了这些录像带,最后直到自己去世。”
丁玲皱着眉头点点头,拍了拍丁骁,两个人赶紧把录像机安好了。
吴静把手里的录像带放回去,拉着温欣在沙发上坐下。
多说无益,还是先看一看,那里面录的到底是什么?
录像带被小心翼翼地推进机器中,簇拥着雪花的电视机屏幕一闪,出现画面。
一群人或站或坐,在沙发周围围成一圈,聚精会神地盯着。
炎热空气中,一时间,只剩下低沉干燥的机器运转声。
然而录像带录制的画面居然是黑白的,火上浇油的是,拍摄的环境非常阴暗。
大正午,窗外的阳光,肆无忌惮地洒入客厅。
一群人盯了会儿,画面没看清,倒是看出了脑壳疼。
秦筝皱着眉头,走到一边,用力拉上了窗帘。
客厅瞬间暗了下来。
剔除光线,画面总算清晰不少。
温欣拉长的脖子顿时害怕地向后一缩,“这是什么地方啊?”
从拍摄的画面来看,录像机应该是被放置在一片高处,对准斜下方。
画面靠下的位置,摆放了一张残旧的圆桌,桌底横倒一把椅子,后面是一片巨大的空间。
“这好像…是间地下室吧?”丁骁撅着屁股凑过去,脸都快贴到了电视屏幕上。
温欣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一只靠枕,半张脸都躲在后面。
露出的一双眼睛倒映着闪烁的电视屏幕,如同漆黑夜幕中,唯一一点星光。
她眨了下眼睛,掩盖住眸底一闪而过的清灵。
这么大的地下室,不像是哪户人家建房时一并挖的,倒更像是…为了什么特意建造的。
整个地下室目测至少三四百平米,布置或者说是东西的摆放,看起来毫无章法,却又不像是长期无人打理的样子。
这种感觉异常奇妙,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发现了,不禁脸色微变。
就像屏幕的右上方,他们可以清楚看到一个衣橱或是柜子的背面,然而衣橱后面,居然悬挂了一片极为低矮的吊灯。
除非是四五岁的孩子,否则成年人走过,一定会撞到。
如此凌乱又刻意的布置…到底做何用处?
“…这是什么放飞自我的装修风格?”丁骁感觉瘆得慌,挠了挠脸,退回到沙发边坐下。
旁边的丁玲正襟危坐,指尖点唇,眸光幽沉。
没人说话,电视机里的画面也一直没有发生变化。
伴随着录像带在机器内转动的轻微声响,客厅内,气氛略微紧绷。
在这个近乎凝固的昏暗画面里,所有东西都是倾斜的,看久了,容易给人一种扭曲压抑的感觉。
一切都古怪得让人毫无头绪。
吴静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电视屏幕,姿态懒散,神情专注,身侧,突然有个毛茸茸的东西拱过来。
温欣抬头看向她,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透着惊恐。
已经划水快划成习惯的吴静,“……”
一把搂住,“不怕不怕!”
再次差点窒息的温欣,“……”
你能加到戏才有鬼了!
他们又等了几分钟,画面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丁骁耷拉着眼皮,已经快失去耐心,闻到桌子那边飘来的鸡汤香味,转动脑袋,脖子一点点往那里伸了过去。
秦筝背脊挺直,站在沙发后面,眉心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不会是卡机了吧?”
正要过去察看,画面左下角,突然漫出一片奇形怪状的纹路。
他一愣,随即停下脚步。
这时,温欣的眼角余光,刚巧留意到丁骁鬼鬼祟祟的爪子,“……”
这家伙到底懂不懂什么叫氛围??
现在是吸溜吸溜喝汤的时候吗?
于是揪住靠枕,适时发出一声惊悚急促的尖叫,“啊!”
丁骁的手已经悄咪咪摸到了锅子,被温欣一叫,猛地缩了回来,扭头看向电视屏幕,顿时吓得一把抱住妹妹,“什么玩意儿?!”
“!!!”
丁玲刚刚才酝酿好一场内心戏,正准备干一票大的,就被自家二货哥哥拖下了水。
好好的情绪饱满的一张脸,瞬间被挤成猪肝色,错失加分机会就算了,现在连形象都没了!
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丁玲气得,恨不得当场大义灭亲。
只见电视屏幕上,左下角的位置,出现一片不断蠕动的黑影,从指甲盖大小,正逐渐向外蔓延扩张。
“…………”
“那是…一个人?”吴静还捂着半边耳朵,表情古怪,声音沙哑。
他们最先看到的,应该是那人的脑袋。
可惜录像机的清晰度实在是太差了,他们只能看出,那人有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厚重的长发披在后背和肩上,将脸遮挡得严严实实。
那是一个女人。
女人趴在地上,四肢以近乎诡异的角度向外弯折,身躯如同两栖动物紧紧贴地,从镜头边缘,慢慢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