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辞回头一看,见夕阳之中,一声银色蟒袍,玉冠束发,面白无须的太子慕容朗,正朝着他们缓步而来。
他的气质高华,宛若不沾尘埃的高山之雪。
父子两齐齐跪拜。
慕容朗忙叫他们起身后,对孟辞道:“刚才在殿内未来得及说话,此番多谢孟公子为本宫找出真凶!”
“太子殿下客气,其实这都是兄长的功劳!”
“那便也替本宫多谢沈公子!”慕容朗顿了顿,笑容依然干净清澈,“只是不知,那名女刺客的尸体,是否能转交于本宫!”
“太血腥了,二狗为了拿到供词,将刺客浑身的皮都剥下来,刺客的尸体也已经被焚烧,此刻怕是只剩下灰了!”
刚才来的路上,那盏灯笼已经被毁,上面的人皮被永昌侯揭下来做证据了。
孟辞伸手点了点头:“二狗武功高,但是脑子不太好使,性子有点残忍,虑事不周,还望殿下见谅!”
慕容朗略有遗憾:“如此,便罢了。只是因为那一日我与那女刺客匆匆一见,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几日细细回想,作为一个女子,她的身量着实太高,肩宽也不对!”
他顿了顿,一双朗月清风一般的眸子定定看着孟辞:“若说她是个男人假扮的,倒是更为合理!”
永昌侯在一边插话:“男人假扮的?那刺客这么恶心,还男扮女装行刺啊,大男人怎么……”
说到一半,接收到孟辞盯盯盯的眼神。
永昌侯猛然醒悟过来,闭上了嘴。
自家儿子可不就是男扮女装上瘾的人?
经过他这么一打岔,孟辞也将心中惊慌压下,神色犹疑:“我倒是没有见过那刺客是何模样,既然太子殿下有所怀疑,不若我让侯府的人去找找看,能否找到还没烧完的骸骨。”
“但二狗都将人剥皮了,想必是个男子!”
永昌侯补充:“绝对是个男的,那人皮那么粗,毛孔老大,不可能是个女人,是女人得多丑!太子殿下您不会去扶的!”
孟辞差点没忍住笑。
爹,你会说实话你就多说点!
慕容朗嘴角也是抽了抽。
他其实还是有点怀疑二狗的身份,可经过永昌侯这么一搅和,倒像是他垂涎那名女刺客的相貌一般。
慕容朗轻笑一声:“食色性也,永昌侯说的是,当日若不是个娇滴滴的姑娘,本宫或许也不会上当!今后看来还是得慎重些。”
他说的那般坦荡磊落,弄得孟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殿下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慕容朗一抬手,制止他继续解释:“永昌侯不必拘谨,本宫也只是开个玩笑,孟世子,之前应下的温泉之行,还望你到时候一定要来,本宫很是期待!”
“去去去,我一定去!”
慕容朗微笑点头,这才放两人离开。
回府的马车上,永昌侯啧啧赞叹:“太子殿下这些年的涵养越来越好了,刚才要换成瑞王,早就翻脸了。他将来会是个明君。”
会吗?
孟辞不知道。
在原书中,太子殿下着了慕容枫的奸计,早早的就完蛋了,对于他的落笔也不多,所以孟辞无法判断,慕容朗那张公正谦和的皮囊下,到底是个怎样的灵魂。
不过他能在皇后避世多年的情况下,还能稳居太子之位,一定是有他的过人之处。
他的心是否如他的笑这般干净,还真是说不好。
回侯府的第一件事,孟辞便是问门房,大少爷是不是回来了。
得了肯定的答案后,孟辞扔下永昌侯,风一样的就回松涛院。
永昌侯摇摇头。
这两儿子,可惜不是亲兄弟,不知将来沈绎有机会成了王爷,是否还能如此待辞儿亲密无间。
孟辞如归巢的小鸟,入了松涛院门口就开始喊。
“兄长,兄长……”
半天都没人应。
她直接冲到北院,装模作样的敲了两下门就推门而入,撩开内室珠帘,便见沈绎躺在床上休息。
大白天的,他居然在睡觉。
孟辞跑到床边,伸手探了探他额头。
没发烧。
沈绎的眸子睁开一条缝,见到是她,吧嗒一声又给合上了。
孟辞晃了晃他胳膊:“兄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困!”
“兄长,我刚才入宫了,陛下封我为世子了,我对不起你,嘤嘤嘤……这世子之位本来是你的,我跟陛下说了,让你当世子,可是陛下不听我!”
“兄长,我不想当世子,我只想当你小弟!”
“兄长,我要是当了世子,以后侯府就都是我的责任了,我只想混吃混喝,富贵到死,我最怕当领导,最怕对别人负责……”
更别说还是整个侯府。
若她将来离开这个世界,那侯府咋办。
“兄长……”
孟辞使劲的晃着沈绎的胳膊。
房梁上的影子是心惊肉跳。
阁主睡觉的时候最不喜人打扰,少爷这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舞蹈啊!
“兄长,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真不是故意要侯府世子的位置,这本来是你的……”
她叽里咕噜个没完,床上躺尸的人总算是有了反应,一把将她拽上床,然后一条腿压在她身上。
男人在她耳边蹭了蹭,似是找到了个合适的位置,咕哝的道:“好困,别吵,等我睡醒了你再吵!”
影子酸的牙根都要掉了。
阁主对少爷也太太太太宠了。
他也想给阁主当弟弟。
孟辞被压得不能动,偏眸去看男人,天色渐晚,室内没有点灯。
男人密的像是拧作一团的钢丝球一般的睫毛,正刷在她的耳侧。
明明他没有动,可孟辞却觉得那钢丝球在她耳朵上狠狠的擦呀擦,擦的她耳朵红的要滴血。
她不适的动了动,男人却将她紧紧扒拉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乖,别闹!”
“兄长睡醒了陪你玩!”
啊啊啊啊……
要死了。
孟辞感觉到自己的心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一阵狂跳,仿佛要挣脱身体,飞到月亮上去。
她狠狠的瞪了沈绎一眼。
哐哐哐的给自己胸口来了几下。
大佬,你不要总说这种撩人而不自知的话。
你是南歌的,你要守南德。
沈绎做了个梦。
梦见南家翻身了,大宴宾客,自己跟蠢弟弟也在被邀请之列,南家身份水涨船高,无数人追着给南五做媒。
蠢弟弟急了,竟然想出自荐枕席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