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死灰复燃

第二天一早,又有敲门声,詹月白迷迷瞪瞪打开门。

“余师弟,这么早有什么事吗?又有任务了?”

余尧没说话,只是塞给他一袋沉甸甸的东西,使劲掰着手让他攥住。他睡眼惺忪打开,竟是满满一袋银两。

善、善财童子?

詹月白将手里的钱袋还给余尧:“无功不受禄。”

“詹师兄可是救了我命,怎么能说无功劳呢!”余尧煞有介事。

詹月白轻蹙眉:“说实话。”

这个余尧从一开始就在想办法接近他,又是披风又是银两。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余尧终于给出完整自我介绍,说自己来自东边金凤镇,家里是书局。

“大大的实话!我昨夜飞信给阿爹,阿爹千叮万嘱让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你。我知道詹师弟家境优渥,一般的金银珠宝都看不上眼。我们家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钱了。”

余尧说的飞信是这边普通人用的传声鸟,传声鸟腹部会有空槽,能放下书信。传声鸟头部有识人阵,非收件人若想强行打开,会自我销毁。不过这种道具远行需要灵石驱动,也不是一般普通人用得上的。

听到书局,詹月白有所触动。

穷得只剩钱啊,什么都不缺为什么来修行,吃力不讨好。又不像原主詹月白,为了个不存在的契约诅咒,上赶着凑到墨流觞跟前。

“偷偷告诉你,”余尧神秘兮兮,“我是来全能真教采风的。”

小公子来寻素材,詹月白懂了。既然余尧家不差钱,他便不再推却,将银两收下。毕竟自己差点死掉,收点报酬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对了,白师兄说我们昨日表现很好,今日休息一日,明日组织去山脚麓鸣镇玩。辰时出发,一起去啊。”

正好找不到理由下山买护脉丹,詹月白爽快同意。

人走后,他回头看了看角落的藤蔓,试探性地将脚迈出大门,果不其然又被缠回到床上。

詹月白:“……”这个藤蔓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消失啊!

辰时以后,詹月白进到西苑泡药浴的药房,有人正在摆弄架子上的药材。稀奇,居然穿的不是红衣,而是一身低调的浅蓝色祥云直裰,暗红色腰封衬得人身姿挺拔。

这好像是招新时候那一套。

詹月白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角落的小泥狗。

“你在找那堆破烂泥巴吗?我给扔了。”

看来现在的主角并不喜欢。算了,本来之前也是随便送的。

墨流觞端着小篮子,检查完里面东西,确认齐全,然后一股脑倒进浴桶,催生火灵力将药力扩散进水中。

“洗髓液现在对你没用,我新弄了配方。脱衣服。”

詹月白一个哆嗦:“啊?”

墨流觞啧了声:“叫你脱衣服听不见?不脱衣服怎么泡药浴?”

话是这个理没错,可当着人面,不太好吧?

“怎么,长大了害羞了?”墨流觞戏谑道,“你有的我都有,矫情什么,脱!”

看墨流觞大有一副要帮他的趋势,詹月白急忙拦住他:“我自己来!”

詹月白艰难将手放在腰带上,慢吞吞脱掉上衣。昨天打雪仗太疯,他新生的肌肤还很脆弱,留下好几块青紫。加上他抿着唇因为羞愤眼尾泛红,很难不让人产生遐想。

“好了,进去吧。”墨流觞咳了声。

正准备脱裤子的詹月白松了口气,腿脚利索爬进浴桶。

一接触药水,强烈的药效就从皮肤渗入经脉,他觉得五脏六腑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整个人瞬间变成红透的螃蟹。

关注着詹月白反应的墨流觞哎呀一声:“火灵力加多了,你忍忍,我放点水灵力。”

见桶里人眉毛都结上冰霜,冷的牙齿咯咯响,墨流觞又笑着说:水灵力加多了。

来回折腾几下,终于平衡灵气和药力,詹月白已经无力吐槽。感情他是实验品。

因为身体突然长大,詹月白的根骨变得脆弱。昨天的打雪仗要是再疯狂点,他估计又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墨流觞新配置的药方,便是强化巩固他的根骨。

詹月白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主角到底是恨他还是什么想法。如此尽心尽力的师尊,会有什么坏心思,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偷偷看了眼墨流觞,总觉得对方脸色很差,大抵是先前在葫芦镇消耗不小。

寥寥热气升腾,这边人安静泡着,另一边传来沙沙磨药粉的声音。晨光掀窗,影影绰绰,岁月静好。

【如此体贴人的师尊,你怎么都不知恩图报一下。】

詹月白翻了个白眼:“天道你这个时候知道出来了?”

【咦,之前发生过什么吗?】

这天道就是个摆设,已经没有任何作用,詹月白不想理他。

【亲,师尊文学入股不亏哦。】

詹月白:“哦。”

【你现在是徒弟,做徒弟的不可能是受啦。】

詹月白:“……”这是重点吗!那我上辈子还是师尊,那也是攻。

【亲,师尊文学入股不亏哦。】

詹月白:“闭嘴。”

【哎呀~亲~】

旁边突然传来水花声,那是詹月白被天道叨叨得心烦,往水里砸了一下。

墨流觞抬头看了看,浴桶里的人闭着眼面目有点扭曲。药效确实有些强,詹月白忍这么久都没哼一声,不错不错。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这个小徒弟其实还蛮对他胃口。沦落至此却不卖惨,又倔强不肯服输,心性坚定临危不惧。

若詹月白不是控制他许久的始作俑者,或许他们可以成为很好的师徒,或是朋友。只可惜,这件事始终像棵小刺扎在心里某个角落,想起来就很不舒服。

加之詹月白一直对他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与梦中人重叠,总是让他没办法看清对方。他犹豫要不要跟人提起梦境的事,但说实话,两人一直都没有平心静气地谈过。他对着詹月白就没办法说人话,反倒乐此不疲地想看人发怒。詹月白表情越丰富,他就越舒心。

墨流觞:“你——”

詹月白:“师尊——”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陷入沉默,空气尴尬几分。

【哇哦,这就是师徒之间的默契吗?】

詹月白:“天道你能不能不要说话了,你好烦啊。”

【嘤。】

詹月白恶心到浑身起鸡皮疙瘩,再也不跟天道搭话。

被打断,墨流觞倒不想先开口了,继续手里的活。

就算天道不提醒,詹月白也觉得自己很过分。说起来,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主角一直都没什么恶意。只是自己别扭,不愿意承认彼此关系,总觉得没有无缘无故的示好罢。

他做了许久心理建设,小心翼翼询问:“师尊,余尧说明日大家会去山脚麓鸣镇玩,你去吗?”

“徒儿玩乐也不忘带上为师,为师甚感欣慰。”墨流觞头也不抬挑拣着手里的药材,将品相不好的直接焚毁,并没有正面接受詹月白的邀请。

詹月白咬咬牙,继续道:“弟子想送师尊拜师礼,师尊可否愿意一同前往,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

墨流觞终于抬起头,眼里是恰到好处的疑惑:“你挑好送我便是,哪有送礼还要收礼人去挑的,多没新鲜感。”

拜师礼,亏你想得出来,什么烂理由,拜师这都过去多久了。

水下的手抓了抓,第一次邀请就被拒绝,詹月白转头看向窗外,不知道该做什么。依旧绿意盎然的全能真教,时不时还有鸟鸣声,同寂静又银装素裹的葫芦镇截然相反。

这其实是上一世他欠主角的,本来说好要补条被他扯坏的腰带,摔碎的挂坠,还要放纸鸢,只是一切都还没来得及。他并不了解墨流觞真正的喜好,只好邀请一同去。

他听到墨流觞杵药碗的声音越来越大,活像在砸根很硬的药杆。许久,一道声音响起:

“明早几时出发。”

詹月白回过头,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辰时。”

听到时间,墨流觞皱起眉头。不过看到詹月白难得一见的表情,他还是勉为其难答应。

“师尊,屋里的藤蔓能不能撤走,弟子白天绝对打扰不到师尊。”

“嗯?什么藤蔓?”

墨流觞是完全忘记,自己没睡醒时候干的事了吗?!

“啊,我想起来了,你把它从地上拔掉就行。”

当晚回去,詹月白就想拔地上的藤蔓。藤蔓缠着詹月白的手臂不停地蹭,似乎在求他手下留情。

离谱,藤蔓成精了?

“你白天不许绑我知道吗?”詹月白觉得自己也是脑子有问题,跟一个藤蔓下命令。结果对面弯了弯,表示会听话。夜里还贴心地帮他盖被子,认真掖好被角。如果不是他强烈拒绝,藤蔓甚至要帮他更衣。

詹月白:“……”

第二天,他醒得很早,兴高采烈跑到西苑门口等人。一直等到辰时,墨流觞终于穿着淡黄色长裙,懒懒打了个哈欠出来,还朝他挥挥手。不施粉黛,依旧引人注目。

这人是女装上瘾吗!他一激动直接将人推进卧室,墨流觞竟也没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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