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两日后,鲁王亲率三万大军拔营,带走帐下一干文武,出兵围剿叛匪冲天贼,只留下了一干女眷,以及小部分负责后勤的官员驻守郐县,做战略后方补给。
三万大军浩浩荡荡而去。
林者云虽投靠了鲁王,但毕竟身上还有郐县县令的官职在身,郐县既已从叛匪手中收回,县令没有调令则不能擅离职守,无法随鲁王一同出征。
林者云不能去随军,林知皇当然也只能留在郐县,不能前去观战。
林知皇觉得这样正好,趁此机会,好好建设郐县,再空出时间提升自己,马术、武学、文学这些都要进行提升。
林知皇很确定,鲁王此次出兵胜负毫无悬念。
冲天贼手下,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看他之前派出来追杀他们的所谓‘一千精兵’的素质就知道了。
就那些一盘散沙之人,都是冲天贼手下的精兵强将了,由此推断,他手底下的那伙人,该是何等不齐心,单兵能力强的人多了,并不代表这只军队就是最强的,打战是要讲究齐心协力的,要不怎么都说兵士都要经过集体训练才叫兵呢。
鲁王好战,以战闻名,手底下能兵猛将无数。
薛倾征战能力更是没话说,虽然做人差了点,但统军能力当真不俗,出战至今,从无败绩。想来不用多日,便能传回叛匪已灭的消息。
林知皇为建造水车工坊,投入了大笔钱财,先前从冲天贼那收缴来充做官用的浮财,立即就不够用了。
无法,为了不耽搁工坊建造工期,林知皇只得用私账填补公用,让忽红把林府藏在落屎板下的金银珠宝全数取出,再进行投入,水车工坊总算又正常运行起来了。
因为郐县周边树木有限,有很多种木材种类在这周边没有,林知皇不是这方面的行家,王题既然说周边这些木材不行,不适合造水车,那就只能花重金,向外采购。
因此,林知皇让手下人联系了不少来此地经商的商贾,大量从外地购入木材原料,大部分钱财也就耗在了这里。
木材原料的选定以及定价之事,林知皇一事不烦二主,全交给了王题去做。
王题现在手中所管之事,范围较广且杂乱,还要设计图纸,建造水车,每天是忙的脚打后脑勺,然而这并未让他更憔悴,精神气反而一天比一天更好起来,人也回归之前的体重,算是双赢之事了。
水车工坊有王题这木工能人的全权掌事,又有林知皇不计成本的资金投入下,总算有了第一件成品。
官田附近,有百余名兵士充作力夫,正面红耳赤的使力牵引着一根粗绳将一个似是马车轮子的大转盘,在河渠边拉立起来。
“那是什么?”
“那像是个大马车轮子!”
“在田里面安装一个大轮子做何?做这么大的马车轮子?那做出的马车得有多大?需要多少人去拉?”
“又是哪个富贵人?刚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又开始劳民伤财了?”
“嘘!这里是官田,这是官府派人做的东西,休要胡言。”
一群百姓围站在官田旁,对一个酷似马车轮子的大物件,指指点点,爱凑热闹的百姓,皆停驻于此观望,议论纷纷,不多大会儿,官田旁就人头攒动,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起来。
“什么马车轮子?一群愚民!”王题见自己辛苦一月有余建造出来的神物水车,在一群百姓嘴里成为了马车轮子,不由大为不满。
有了个人事业,又有了相依为命的嫡亲侄儿,王题彻底从失去亲人的伤痛中走了出来,
听说为恶世间的人去了地府,会受酷刑。王题便毅然决定用自己的所知所学,偿还林知皇所说的‘社会’,代替亲人赎罪,也求他们能在地府,少受一点罪,也算是他回报亲人从前对他的爱护之情了。
王题的心理负担去了,王题还是那个王题,是活泼且直率,不懂遮掩情绪的王题,嘴欠的毛病,就又上线了。
“这不是还没装好么?让百姓们猜测一下又何妨?”这么重要的日子,林知皇当然也到了现场督工,闻言轻笑出声。
“师兄,百姓之言,不必太过计较,后面他们就知道这是做何用的了。”温南方跟在林知皇身边,闻言也淡声道。
“等装好了,百姓见到这‘马车轮子’的妙用,言论风向自然会有所改变的,你就等着被世人所崇敬吧。”林知皇笑着拍拍王题的肩膀,劝慰并夸赞道。
王题果然十分受用,口是心非道:“也不要他们多崇敬于我,只不要骂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温南方拿眼撇他,师兄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温南方嘴唇动了动,最终放弃了对其开嘲讽,罢了,今天是个让人高兴的日子,就容师兄多得意会。
林知皇见状笑着摇摇头,心道,王题还是孩子心性,自己都是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那死里逃生的侄儿。
话说她在现代接触过的那些技术工种的人,确实都有点这样的小性子。
可能所有的聪明才智,都
用在了他们所喜欢的领域吧,所以心思都格外单纯,不明就理的人看了,就会觉得他们蠢。其实并不然,他们在自己的领域里真的很聪明。但好骗也是真的,专业知识越高的人,貌似在人情社会里就越容易被骗。林知皇就常常在现代记忆中的新闻里,看到这类人,被人骗光钱财的新闻。
王题这么个技术人才,自己可要哄好了,护好了,不然一不留神被人给哄骗走了,自己可真是要心痛如绞了。
林知皇拉回跑偏的思绪,又从怀里拿出一套图纸,交给王题后道:“云林,这是‘水磨坊’的设计图纸,是和水车配套的,都是利民的重器,你也抓紧时间建造出来吧。”
王题立即被带偏注意力,不再纠结百姓之言,双手接过图纸,仔细看后当即大呼道:“精妙!设计委实精妙,用水车的动力去磨面,当真妙极!”
“如何不妙极?有了这水磨坊,这样也省去了百姓人力磨面的功夫,节约出的劳动力,又可以计划做别的事情了。”温南方在一旁也淡声感叹道。
因为林知皇的画工不行,此份图纸是由林知皇阐述,温南方代笔所画的。因为林知皇怕温南方画错,所以在讲解时非常仔细。温南方在画出这份设计图纸时,便知道了此物的妙用,也看到了此物建造出来后,会带来的巨大价值。
这水磨坊倚靠水车的转水动力转动石磨,筛了面粉供百姓食用,省下了不少劳动力,也能腾出一头牲畜使其从磨道里走向田间,拽犁种地。
温南方仿佛看到了未来水磨坊里会有的热闹场景,磨房里昼夜吱吱叽叽地转悠,那清水沿渠夹波涌来,水打水车,湍急着打动水轮,带动石磨,更带动下扇磨盘,极速地飞转,将磨眼里灌下的麦豆稻米磨碎。
水磨坊前,会有百姓俯渠淘粮,洗菜,挨下处洗衣、擦污。
嬉闹顽皮的幼童,会在渠一侧的高地上,不时投下石块作乐,水花溅在正在淘米洗衣的村妇身上时,则发出一长串狡黠而清脆的笑声。
水磨坊的下落水又归渠落回河流,汇合处悠然形成一凹浅潭,鹅鸭悠然戏水,等待有漏筛的粮物随渠飘漂出,粮食的芳香顿时浸满了整个画卷。
温南方从想象的画卷中回神,目光认真的回看林知皇,这尚小的人儿,她当初果然没说大话啊,她当真能有让天下百姓,过的更好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