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夷、叔齐这两个人是商朝的人,两人都是孤竹国国王的儿子。国王喜欢小儿子叔齐并立下遗嘱,立叔齐为以后的国君。可是叔齐不愿意违背立长子为王的规矩,请哥哥伯夷做国王,可是伯夷执意不愿意继承王位。
为了让弟弟安心做国君,伯夷偷偷走了,弟弟知道后也随他离开王宫,四处寻找哥哥。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伯夷,两个决定不再回到孤竹国,而决定投奔周国,过安稳平静的生活。
可是周武王正率军讨伐商纣王,他两人上前阻止说“这种讨伐不道德,周国属于商朝的属国,以下犯上,讨伐君是不仁”。激怒周武王险些被杀,后来周朝建立后,伯夷、叔齐认为周朝不仁不义,拒绝和周人来往,不吃周朝地里长出来的食物,最后饿死。
匡章饱读圣贤书,自然对伯夷、叔齐的这种做法很敬佩了,虽然,他是做不到的。
“匡章,老夫心意已决了。卖国求荣的事情我干梁做不来,我干氏一族的名声,决不能毁在老夫的身上!”干梁的脾气很犟。
“既然如此,章,这便告辞了。”匡章幽幽地长叹了一声,作揖道。
看着匡章渐行渐远的背影,干梁老将军忽而道:“等等!章子,如果可以的话,此番南下,能带上老夫这一具残躯吗?我想在死去之后,葬在商丘城外的景山。故土难离啊……”
匡章沉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劝降干梁,意义重大。
因为干梁是沙场宿将了,现在的宋军更是他一手操练的,德高望重,宋君偃也非常地器重干梁。宋国的大都督,相当于齐国的上将军,是一个国家的最高军事长官,若是连干梁都投诚了,那么这对于宋军的士气将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只是,匡章没有想到干梁的性情竟然如此刚烈,义不食齐粟,要自己活活地饿死!何苦来哉?匡章不明白,却不得不敬佩干梁。
……
这一日,宋君偃被张烈邀请到军营里,登上高台,高台之下是排列得整齐有序的方阵。前几天张烈要了一万精于阵仗的士卒,子偃也批了,这是要看成果的。
古代的军队没有一个不识战阵的。作为一个士卒,最基本的就是令行禁止,听到鼓声,看见令旗的方向而动。
“寡人听闻国师乃是鬼谷高徒,这阵法不知为何阵?”子偃疑惑地道。
“君上,此乃家师所传授的。古来阵法未曾有之,且看臣如何摆阵!”张烈向着宋君偃一礼,然后驾着战车去到方阵中间的旗号台上。
张烈今天一身的戎装,精神抖擞,于是他拿起了一杆旌旗,丢给旗号台下的一个将军。旗号台之下一共有八个将军,他把八杆旌旗全都扔给了他们。
随着张烈在旗号台上双臂摇动旌旗,宋军的方阵开始了变化,一万人马的宋军士卒,开始有序地在那八个将军的带领之下,步步跟进,人叫马嘶。
子偃看到了这蔚为壮观的一幕,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我的妈呀,这个场面可真是让人感到心潮澎湃。能见到这种庞大而变幻莫测的阵法,真是不负此生了!
宋军的阵列开始变化,将士们手上的武器有大戟、长矛、长戈、阔剑……战车队排列有序,盾牌阵步步紧逼,进退有据,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一个声势浩大的阵型就出来了!
宋君偃收回了震撼的神情,问子干道:“子干,你可知道国师摆的是什么阵法?如何破之?”
闻言,子干又仔细地端详了一番,摇了摇头道:“回君上,臣看不出来国师摆的是什么阵法。不过,臣可以看得出来,此阵有八门,合乎八门遁甲,顺势而变,凡有敌军进入此阵当中,恐怕很快就会被围追堵截,最后被绞杀干净!”
“真有这么厉害?”子偃也诧异了。
子干可是文武全才的人物,兵书没少读过,虽然没有行军打仗的经历,却对于上古的各种阵法了如指掌,可谓是一代兵法大家了。连子干都看不出来,也没办法破解,齐人如之奈何?
宋君偃又将张烈召到了跟前,问道:“国师,此为何阵?如何破之?”
“回君上,此为八门金锁阵!是由家师鬼谷子先生发明的,是根据八卦推算出来的一种玄门阵法。其中八门是为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八门金锁阵原来是为了使占星术更方便而用的方位术‘奇门遁甲’。”
“如何破之?”
“如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门而人则亡。”
“当真是厉害无比!”子偃拍手叫好道。
三日后,匡章统率着不到九万的齐军南下来到山阳,一路是畅通无阻,宋人似乎放弃了齐地,不过匡章得到的王命是伐宋,最好是攻占了商丘,灭掉宋国。
匡章为了不重蹈上次高唐伐宋的覆辙,只留下了少量的兵力驻守收复的城池,然后举兵南下,抵达了山阳的时候,接到斥候的来报说,宋国的大军已经在山阳城外不到一里的地方,排兵布阵,人数不少,至少有数万之多!
宋君偃这是脑子秀逗了吗?这时候不据城死守,等待楚军或者干骜部的宋军回援,还出城野战?
匡章又一次邀请了子偃出两军阵前谈话。
宋君偃在战车上作揖道:“章子,数月未见,章子的神采更加的光彩照人了!”
“宋君的神采倒是没往日那般意气风发了。”匡章回了一礼,微笑道,“今日你我还是互为敌手,不过形势已经逆转了!上一回宋君携三国联军之威势,肆虐齐地,倒是让章也颇为胆战心惊的。不过这一回,章也一战而下阳关,算是扳回了一局,不知道宋君此时作何感想啊?”
子偃摇了摇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兵家之事,实在是让人始料未及的!难道章子邀寡人阵前一叙,就是想说这些的吗?”
“哈哈哈哈,这倒不是。不过宋君,章倒是好奇得很,如今我十万齐军携大胜之势伐宋,宋君不据城而战,何以凭着这几万的兵马就敢出城来跟我军决战?难道你还想凭着这几万良莠不齐的兵将,击败我十万齐军吗?”
“若是可以的话,寡人倒是很想这么做。可惜了,寡人这么做的话,反倒是成就了章子的功名了!一战而灭宋,这种显赫的功绩足以让章子封侯拜将了!”
匡章点头道:“章也不多问。来人!”
就在这时,一辆战车缓缓地驶出了队列里,往着宋军的队列那边去。宋君偃一脸狐疑地看着这辆战车,这战车上只有一个御手,连个持戟的将士都没有。更为显眼的是,在战车上竟然横陈着一具尸体,被白布遮盖着,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差不多是一个人体的轮廓。
匡章拜道:“宋君,这是你们宋国的大都督,干梁老将军的遗体!章,这便奉还了!”
“老将军?”子偃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跳下了战车,当他手臂颤巍巍地掀开白布,看到那一张熟悉而刚毅的脸的时候,顿时感到一阵的晴天霹雳!
真的是干梁的尸体!没有受刑的痕迹,干梁走的时候应该是很平静的,只不过脸色煞白,嘴唇干裂,脸上也是皱巴巴的,看上去也不像是服用了毒药什么的。
干梁,不仅是宋国的大都督,宋国的最高军事长官,更是他宋君偃的老丈人啊!这一死,让他如何有面目见自己的妻子!
“啊,老将军!……”戴偃不由得一头伏在干梁的尸体上,有些泣不成声了,双肩耸动着,不知道有没有落泪。
匡章道:“宋君请节哀。老将军高义,义不食齐粟也。他在临终之前曾嘱咐过我,要我把他的尸体带回故土埋葬,章也成全了,请宋君好生安葬好老将军吧!他是一个值得敬佩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