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宋君偃正在为龟壳占卜之事显示“大凶”的卦象耿耿于怀的时候,远在越国南部的楚、越两军三十余万人马正在如火如荼地激战。
话说越王无疆是一个既倒霉又走运的人,倒霉的是他听信了楚国和宋国的使者的谗言,自以为三国联军伐齐,开疆拓土乃是手到擒来的事。
没成想最后被宋人和楚人给坑了,独木难支,被齐军大破之,溃不成军,随即还被楚宋联军伏击于伏虎山,自己被生擒了,耻辱地到宋国商丘给宋君偃当马奴,苟且偷生。
走运的是,越王无疆还有着一个深着他的女子,虞妙弋,即虞姬。
后来无疆回到越国,召集旧部,收拢残兵败将,还制服了试图自立为君长,向楚人投诚的无诸和无强,接收他们的部众。最后,越军据句无城而守之,厉兵秣马,以此抗拒楚国的大军
更让无疆感到庆幸的是,楚国大军的战线拉得太长了,距离郢都山高路远的,越地又难以行走,不利于押送粮秣,故而楚军没有继续南下进犯句无城。
越王无疆又听信了宋人韩凭的谏言,决心收服无诸和无强二人的兵马,整顿军队,统一号令,然后他又统率着大军向南方征讨表面上臣服于越国,却听调不听宣的瓯越、扬越、山越、百越等南方各部落,经过近一年的征伐,无疆终于统一了越国的南部,有兵马十余万,开始进攻被楚国占据的北方。
“杀”
“跟我杀啊”经过许多挫折的越王无疆已经不似当年那么莽撞了,不过勇武依旧,他挥舞着手中的破城大戟,在亲卫的保驾护航之下,破城大戟砍西瓜一般,砸、挑、刺、撩一招一式都击杀了眼前的一个又一个楚军士卒。
在这个战场上的越军将士看到大王如此勇武,不由得深受感染,虽然手里的武器劣于敌人,就连甲胄都不齐全,但是他们的剽悍是有目共睹的,至少那些穿着盔甲,装备精良的楚国的士兵在一对一的况下,他们都能战而杀之。
越兵是如何勇猛的呢
他们材并不高大,却胜在精悍,往往动作很快,虽然穿着简陋的草鞋,跑起来却跟野兽一般迅捷。
一脚把敌人踹到了地上,那个越兵嘴里发出一声怪叫,胡络腮张扬着,就这样拿着血迹斑斑的青铜剑砍在了对方的脖颈上。
噗嗤的一声,血流如注,但是那个楚军士卒的头颅并没有就此被砍断,而是撕裂着,就好似一把钝刀砸到头上一样。也难怪,这个越兵的青铜剑都快生锈了,跟烧火棍都差不多了,有什么锋利的
楚军士卒挣扎着,口中咕噜噜地冒着鲜血,但是越兵哪里容得他奋起反抗于是抓着他的脑袋,照着面门就是一顿猛捶,将他整个人的脸砸的面目全非,脑浆子都崩溅出来了
“哈哈哈”越兵残忍地大笑了两声,抄起了那个死掉了的楚军士卒的长矛,开始去虐杀更多的敌人。
“杀啊”
“受死吧”楚人也不是好惹的,他们憎恨于这些茹毛饮血的野蛮的越人。
虽然楚国曾经跟他们越人也差不多,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跟中原文化的交融,楚国已经自成体系,有着自己独特的文化,自然是很鄙夷这些大山里的野蛮人。
“越狗去死”一个红着眼睛的楚军悍卒咆哮着,抡着长戈一勾,就把飞过来,想要把自己扑倒在地上的越兵打翻了。
这个越国士兵的小腿被这么一勾,也是鲜血淋漓,他惨嚎着,但是注意力还放在自己的敌人上。楚国悍卒也不愿意放过这个敌人,提着长戈快步而去。
那个越兵也不是什么善茬,见到敌人冲了过来,就猛地扑了过去,一个饿虎扑食,就把楚军悍卒压倒在了地上,但是被对方踹飞了。
“啊”
“喝”
两人的嘴里都发出了凄厉的叫喊声,抱着必死之心,长戈与青铜剑交击了十几下,最后楚国悍卒更胜一筹,一记铜戈穿过了越兵的膛,越兵不可置信地看着插在自己口上的长戈,噗的一声喷出了浓郁的血液,然后倒地不起,气绝亡了,到死也没有把眼睛闭上。
不过很快,更多的越军士卒冲击过来,那个杀死了他们的战友的楚国悍卒很快就被淹没了,乱剑砍死,死状惨不忍睹
在大河的彼岸,血流成河,哀鸿遍野之地,楚国的土黄色的旌旗已经残破地倒在了一边,漫山遍野迎风翻飞的都是象征着越国的绿色旌旗。
“万胜万胜万胜”
越军的将士们欢呼雀跃着,庆贺着这一场胜仗。
越王无疆驻马河边,凝视着对面的还在飘飞的楚国的战旗,握紧了手里的破城大戟,恨不得马上插上翅膀飞过去,将那些可恨楚人统统赶尽杀绝
他却无视了河里还在漂浮着的尸首,断掉的手臂、头颅、耳朵、肠子、心脏这些异物都将原本清澈见底的河水染成了血红的颜色,无疆此时上的盔甲也是这种颜色的,不过他的世界里似乎都在一片迷雾一般的猩红之中,看不到别人的死活。
在越王无疆的边,除了簇拥在他四周的将领,还有一个作文士打扮,看上去弱不风的青年男子。
“韩凭,现在我们越国的大部分失地已经被寡人收复了。楚军的主力还在歡水一线跟我们对峙,是时候收复旧都会稽了寡人意一鼓作气,突破楚军的歡水防线,不知道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无疆还是当年那个无疆,但是他已经成熟了不少,不再那么目中无人,刚愎自用了。
譬如现在,他就很信任这个跟随虞姬,将自己救出苦海的韩凭。
韩凭的确有两把刷子,在他的指导下,越军才是放弃立即收复失地的想法,转而收拢溃兵,厉兵秣马,然后南下征服了瓯越、闽越、东越、扬越等等这些越人部落,彻底整合了越国的力量,足以与楚军的主力决战。
越国的谋臣并不是很多,本土的谋臣更是少之又少,越国并不缺少能征善战的将领,倒是像韩凭这样的智计超群的贤才极度匮乏。
其原因不必多说了,越国本来就是一个穷乡僻壤的。这俗话说得好,穷山恶水出刁民,所以越国的民风十分的剽悍,能出猛将,可是教导出来的人才几乎没有,因为越国本也不能吸引人才济济的中原国家的贤才入仕。
所以能得到韩凭的辅佐,越王无疆分外的庆幸,委以重任,现在韩凭是越军的军师祭酒,后收复了会稽,他就能成为当之无愧的越国相邦了
对于无疆想要即刻收复会稽的想法,韩凭沉吟了半晌,继而说道“大王,眼下我越军的士气正旺盛,士气可用,当可一鼓作气收复全部的失地。但是强渡歡水则万万不可”
“歡水彼岸至少有着十万的楚军,还有许多楚国的军队正在源源不断地向着这边赶过来。臣的计策已经奏效了,歡水北岸的楚军不会过来进攻我们越军,却会提防我军强渡歡水。所以臣建议大王先安营扎寨下来,做出对峙的态势,吸引更多的楚军赶到这里来。”
闻言,越王无疆很是不解地皱眉道“韩凭,寡人搞不懂,这士气,乃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你让寡人在此安营扎寨,吸引楚军的主力到此是何道理”
韩凭耐着子解释道“大王,眼下乃是我军大胜。楚人把我们越国旧地的大部分都吐出来了,楚军现在的主将是屈丐,他是一名沙场宿将,一心求稳,必然不敢冒进,所以一定会集中兵力跟我军在歡水一线对峙的而我军因为没有足够的舟师,又不能强渡歡水,所以此战不能与楚人决一死战,而是要巧胜以巧取胜”
“噢,巧胜如何巧胜”
越军自从征服了南方各部落,整顿兵马之后便开始征伐北部的楚军,试图收复失地。这不,战事进行了半年,楚军节节败退,不是楚国的军队太弱了,而是他们的将士在越地有些水土不服,时常上吐下泻的,哪有什么气力去打仗
而且越地到处都是瘴气,稍微不慎,就会死无葬之地
于是无疆听从韩凭布置的战术,决定将楚军分而歼之。往往越国大军也分成好几个部分,统一号令,在当地黔首的配合下,很容易地就夺取了城邑,然后十几万越军才能一鼓作气,将楚军赶到歡水的另一边去。
韩凭作揖道“大王,趁着楚军的兵马集中到一个地方的时候,你可以统率着三千人的鬼面军偷渡歡水,我们在这边连夜佯攻,大王自然可以趁机偷渡过去。然后大王可以带着鬼面军突袭姑蔑城”
“据我所知,此番楚军将大部分的粮秣都囤积于姑蔑城,有两万兵马看守,但是姑蔑城并不坚固,臣也在城里埋伏了人手,相信凭着大王和三千鬼面军的威力一定可以一战而克之。将楚人的粮秣付之一炬的”
“善”无疆闻言,也觉得这是一个绝妙的计策,不由得拍手叫好道。
因为知道无疆是什么尿,所以韩凭不得不提醒一句说道“大王,切记不可恋战,大王可以带兵遁入深山之中。若是深陷重围,只怕很难从十几万的楚国大军的包围圈里杀出来”
“寡人知道了。”
韩凭颔首道“等楚军的粮草无以为继,我越国的大军当可一鼓作气,强渡歡水,然后大王也带着鬼面军从楚军的背后杀出,到时候楚国大军必败大王啊,如此一来,收复旧都会稽的事,岂不是易如反掌了吗”
“哈哈哈哈好好”越王无疆满脸含笑地道,“军师不愧是寡人之智囊,韩凭啊,你真的是寡人的姜尚、伊尹啊”
“大王谬赞了。”韩凭还是很谦逊的。
越王无疆比较喜欢痛快人,不过他也不厌恶韩凭这样有能力的臣子,经过了在商丘做马奴,苟且偷生的子,无疆也是心大变,他终于体会到先祖勾践在吴国的那三年,给吴王夫差做奴做婢,卧薪尝胆是什么滋味儿了。
现在无疆东山再起了,他想要证明给那个趾高气昂的宋君偃看一看,瞧一瞧,什么叫做放虎归山,祸患无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