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皆是被这动静吓了一大跳。
坐在离包厢门口旁边的李县令,便是吓得变成了一颗圆滚滚的皮球,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纪晚榕皱着眉抬头,看见的便是一位中年妇人,中等身材,穿着一身驼色偏襟对眉立领袄子,凶神恶煞的便走进了厢房。
她甚至都没有看包厢里的人,便精准的锁定了李县令的位置,并朝着他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老娘就知道你外面有事情!叫人盯了你许多天了,终于给老娘抓到了!”
她一手掐着李县令的耳朵,便直接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李县令嘴里发出了一阵杀猪的嚎叫声:“你到底是在说什么?老子我正会客呢!”
瞧见眼前的场景,吓得纪晚榕一行人坐在原地,不敢有动作。
旁边的张师爷瞧见这幕,硬着头皮急急上前,便小心翼翼拉开了两人:“夫人,夫人!县令爷此刻正是在谈着公务呢!”
“您好好看看,里头坐着的是谁!是来谈生意的人呀!”
那中年妇人一听,冷着脸转过头去,只不过看了纪晚榕一眼,又飞速的将头转了回来:“女人,漂亮的女人,和漂亮的男人!”
“你倒是说说,你到底有什么生意要谈?恐怕谈的不会是皮肉生意吧?”
纪晚榕听见这话,微微皱了皱眉,才知道眼前的这位妇人,大概是这位李大人的夫人。
是她之前怀疑这位县令爷外头有人了,今日才特地来抓奸。
石衡也是想到了这里,随后才有些尴尬的开口:“在下是江南郑氏,是特地携夫人来此地,与李大人商量樟子松的生意,还请夫人不要误会。”
石衡的声音清朗,传到每个人的耳洞里,让人感觉一阵沁人心脾。
那夫人才将信将疑的将揪着耳朵的手,放了下来。
“你与人家商谈生意了?”
“你跟人家谈什么生意?你又不……”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李大人恼羞成怒的打断了:“就是樟子松的生意!出了这个之外,还能谈什么生意?”
“你一个妇道人家到底懂些什么?还不快退出去?”
大概是觉得在陌生人面前失了面子,李县令这次表现的倒是极为霸气,他说完这话,便立刻把身边的县令夫人赶走了。
县令夫人自知理亏,就算是李县令大声的吼了回去,她也没说别的,讪讪出了门。
李县令见厢房的门关上了,随即才擦了擦额角的汗珠,重新坐了下来。
“见丑了,见丑了!这真是家丑啊!”李县令讪讪一笑.
“尊夫人倒是性情中人,还有几分可爱。”纪晚榕将李县令和她夫人的反应都默默记在了心底,随后才笑着开口。
几人又是天南海北的聊了几句,李县令看着对面的纪晚榕几人,心中仍旧是想着刚刚的遭遇。
实在是尴尬的受不了了,便匆匆结束了这场会面。
等散伙了,纪晚榕几人便以消食为借口,开始在洵县的街道上闲逛。
下午洵县的街道,和上午他们瞧见的别无二致,街上没有什么行人,更别说和他们一样,懒洋洋闲逛的街溜子了。
纪晚榕眯着眼睛扫视了四周,余光便见墨桀城冷不防的上前了几步,与她并排走在了一起。
“刚刚那位县令夫人有问题。”墨桀城在纪晚榕的耳边低声道。
街道空旷,虽然李县令可能会派人跟着,却是能够交流的唯一场所。
若是到了县令府,便只能在他严密的监视之下生活了。
“什么?”纪晚榕转过头,疑惑的问了一句。
“虽然她举止彪悍,可她下意识的一举一动,却带着几分规矩,就像是曾经学过宫廷礼仪,又或者身边有嬷嬷曾经教她宫廷礼仪。”
纪晚榕听着,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又是自然的往前走:“李县令看起来很怕他的夫人,想必李夫人平日的行事作风,都压他一头。”
“……也就是说,这位县令夫人,倒是可能和皇后有关系?”
纪晚榕回头看了一眼墨桀城,随后小声道。
墨桀城抿着唇,没说话。
眼瞧着距离县令府越来越近,眼前是到了稍微热闹一点的主干道上,人多眼杂,纪晚榕也不敢在多说些什么。
她漫无目的的跟着石衡在街上闲逛,随即又是瞧见右手边的一个摊位。
摊位上卖得是一些木雕,原料便是用洵县的樟子松制成,而木雕的模样便是什么都有。
有小狮子啊,小老虎啊,看上去还颇为灵动。
旁边还有些木簪,一头雕刻成了海棠花、木兰花的样式,十分精巧。
看守摊位的是一个漂亮的女子,看上去蛮年轻,头上已经挽成了妇人的发髻,看着身段便像是刚生育过的。
纪晚榕看见她,便觉得她和这城里的其他农妇有些不同,看上去水灵灵的。
她跑到了那摊位的旁边,随意的挑了一个木雕,摆弄了一下,又是对着那妇人不经意的开了口。
“这木雕看着十分漂亮,是你雕刻的吗?”
年轻的妇人羞涩一笑:“不过是闲来无事,自己雕刻着玩罢了。”
“夫人是来洵县游玩的吗?”她问。
纪晚榕笑着点了点头:“洵县吃的倒多,不过有一点倒是让我觉得奇怪,这城里的男人都去哪里了?街上看着倒是些小孩和老人。”
她笑得人畜无害,叫人生不出防备的心思:“我只是觉得你家里没有男人,做买卖是否有些辛苦?”
那年轻的妇人闻言笑了,许久没有和人说话,纪晚榕问起,她也没什么防备。
“平日里他们都去干活去了,休息的时候便会回来,家里不会没有男人。”
都去干活了?
纪晚榕一听,急忙问道:“你们男人是去哪里干活了?干得是什么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