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桀城的话音刚落,纪晚榕的余光就看见一块墨色的一角,飘进了屋子半掩着的门缝里。
她缓缓抬起头,看见的就是墨桀城颀长的身子,和一身墨色的衣袍。
衣袍上没有什么花样,将他的气场衬得是更加的冷冽。
不过他浑身的水汽,倒是见他棱角分明的五官,衬得柔和了不少。
墨桀城大概是刚刚沐浴过,乌黑的头发还是湿润的,只是随意在头上束了一个髻,在地牢里的血腥味悉数消散了,浑身的冷杉香是更加的明显了。
当然,摇晃的烛火,映着他俊朗的侧颜,也将他俊朗脸上那格格不入的抓痕,红一道白一道的,衬得是更加的明显了。
见青看见墨桀城来了,急忙手中的药膏放在桌子上,随后又退出了屋子。
纪晚榕用眼角看着他,冷冷的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墨桀城也不恼,扫了一眼桌子上白瓷制成的圆盒子,放在手掌间把玩了一下,又自顾自的坐在了软榻的另外一边。
“吕忠奉的事情,本王已经上报给父皇了。昨夜在你走后,本王按照你的吩咐,将……他的命根子切掉,又剁碎了喂到他嘴里……你可满意了?”
墨桀城说着,看着纪晚榕莹白的小脸上写满了冷酷,情不自禁的擦了擦额角的汗。
纪晚榕挑了挑眉,听了终于有些满意,才转过头正眼看了他一眼。
“办得不错。那他可有说出幕后的主使?又或者说出了自己和林问蕊的是如何认识的?”
自从上次马车遇刺,马儿发疯差点撞上城门口的百姓之后,纪晚榕便对这些事情特别的敏感,凡事都留了一个心眼。
那马儿的尸体,她也在事后调查过,发现是疯马体内的一种刺激神经的药品起了作用,才让马儿发狂。
那药非常的诡异,所有的药材大概是出自远离中原本土的地方,各种药之间相互制约,又散发出了更大的作用。
纪晚榕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识过这些药,也不知道这刺激神经的药品到底是哪几味药材组成,纵使是她翻阅了当代的医书,也没有发现端倪。
现在她不确定马儿发疯的事情,和这件事的背后主使有没有关系。
可终归,那幕后主使帮着林问蕊对付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听着纪晚榕少见的夸奖,墨桀城表面上还是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白瓷瓶,可嘴角却忍不住勾出了一抹笑意。
“本王昨夜审问了他们兄弟一夜,可不知那背后的主使,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吕忠奉咬死了暗房里的金银是自己贪污得到的,浑身的肉都快被剜完了,却还是不松口。”
“事关朝廷贪污,本王若是私自调查便是重罪,便只能把这个结果禀告给父皇了。”
纪晚榕听到这里,微微皱了皱眉,脸上的笑意缓缓收了起来。
她看着他们兄弟俩肥肥胖胖的模样,向来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关于他们自己的事情,也不过用了几次刑,就一下子就说出了口。
可不知这幕后主使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们如此有信念感,一句话都不敢说。
这实在是太古怪了。
纪晚榕正垂眸思索着,眉头也越皱越紧。
等她恍然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墨桀城放大的俊脸。
他正直勾勾的看着她,还想要伸出手,去揉散她眉心的褶皱。
纪晚榕可被他放大的脸吓了一大跳,惊叫了一声,又跌回了榻子上。
墨桀城看着她惶恐的模样,脸上突然多了几分恶作剧得逞了的得意,他低低的笑了一声,随后又抓住了纪晚榕的手腕。
“怎么了?很害怕本王?你从前踹本王屁股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纪晚榕想要甩开他的手,可是墨桀城用了些力道,她也没有甩开。
于是她叹了一口气,对着墨桀城十分敷衍的开了口。
“你不是过来涂膏药,祛除你脸上花猫似的抓痕的吗?快些涂吧,涂完了就回去了。”
“今日你进宫,陛下看见了你脸上的抓痕,有没有问起,他知不知道是华贵妃抓的啊?”
纪晚榕语调幽幽,本以为墨桀城听了这话,会吃瘪的放开她的手。
可墨桀城还是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他低低一笑,随后又道:“父皇是问了,本王说是你抓的。父皇只是摇了摇头,叫我别太粗鲁。”
纪晚榕一听这话,就知道皇帝是十分暧昧的误会了墨桀城脸上伤疤。
一想到这黑锅要自己来背,她看着墨桀城那得意的眼神,缓缓磨了磨牙。
却听墨桀城继续道:“如今,想必本王脸上的抓痕,本王倒是更好奇你身上的伤疤。”
“明明你的身子的每一寸本王都看过了,可本王怎么都没有发觉你身上有伤疤呢?”
“在哪儿?本王来帮你涂。”
纪晚榕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把耍流氓的话,说得是这样的义正言辞。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都开始发烫,咬着牙抽回了自己的手。
“我伤口在哪与你无关,也不像是你脸上的伤疤那样人尽皆知。”
墨桀城看着纪晚榕这副少见羞涩模样,脸上的笑容扩得是更大了,“哦?不人尽皆知?就是生在平日看不见的地方了?”
他的声音轻轻的,就像是羽毛落在肌肤上挠痒。
心里猜测着这道伤疤在哪里,才能让他从前甚至把纪晚榕的小衣解开了,都从没有注意到,也才能让纪晚榕变得这样羞涩。
越想着,心里便越发的情迷意乱了起来。
“你若是不说,本王便是要一寸寸的检查,本王定是要将你身上的伤口找出来。”
墨桀城说着,心中更加热情澎湃,便握紧了手中的白瓷瓶,一个猛虎扑食,来到了纪晚榕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