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王城后,薛贺也没心思再回酒馆,顺着大路一直南行,不一会儿便看到一座三层的砖木楼房,画梁雕栋,处处透露着金钱的酸腐味,二楼檐角处,挂出一幅丝质旗子,上书:“悦来客栈”四个大字。
果然,还是免不了这个套路。
门口,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年轻人看到薛贺,忙不迭然地小跑出来,拱手道:“师叔,陈宏师兄已经将住处安排好了,让我在这里等您。”
薛贺向那人道了声辛苦,由他带路来到了大堂,此时正是晚饭时分,门人都三五一桌,正在用餐,而作为副领队的陈宏则自己一个人缩在了角落里。薛贺看到后也是莞尔一笑:这家伙你说他高调吧,他又缩在角落里,你说他低调吧,他自己就占了一张桌。搞得有些不伦不类,倒格外引人注目了。
陈宏见到薛贺,也是起身将自己的遭罪师叔迎到了桌旁,问道:“师叔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薛贺拿起了桌上的酒壶,给自己灌了一口,扁了扁嘴,说道:“本来还以为下了山能够逍遥几天,不想才来就给我来了个大活,虽说也算是好事,但是心里就是不痛快。总有一种辛辛苦苦准备了几百万去摇奖,结果第一次就抽了个一等奖那种感觉,很是失落。”
正待再喝口酒,抬头看见陈宏一脸鄙视地看着自己,薛贺不满道:“我勒个去,你不要用这种看傻逼的眼神盯着我好不好,老子是你的师叔好不好。”
看到对面的木头毫无反应之后,薛贺也自感无趣,于是便将中午的事以扩展的手法详细的描述了一遍。
“所以,师叔是要告诉弟子你的卑鄙无耻和毫无底线么?”
“我说小宏子,要不说你不开窍呢,连领导的主要意图都抓不住,以后怎么在门派中混啊?总而言之,就是那姓孙的国王与仙道十分有缘,早晚必归我流云岛门下。他与仙道的缘分有些奇怪,时而明显,时而又几乎观察不到,感觉十分不稳定。还有,你发觉没有,虽然整个青岛城表面上生机勃勃,灵气旺盛,但是在我们修仙之人的眼中,这座城已经从根上被某种黑暗而且邪恶的东西侵蚀掉了。也是亏的那姓孙的国王恩泽深厚,不然这座城早就被吞噬掉了,不过,我看这也是极限了,不出多长时间,就会出变故的。”
“师叔真乃神人,此事定有怪异?”
“我靠,被你这么一吹,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某个胖老头?”
“师叔刚才去王宫化盘缠的时候,我在城里到处转了一下,结果在南城门的附近的一间破庙里发现了这个。”
陈宏伸开右手,凭空出现几根长毛,似乎是某种灵长类动物的毛发,不过却散发出极重的侵略性气味,显然不是凡兽所能拥有的。
“我靠,这是谁的胳肢窝毛,这味道,好像从来没洗过澡吧,呕……”
旁边的清真看到薛贺一副怀孕的模样,皱着眉头说道:“师叔你也真是的,明知道这东西是妖物的毛发还凑得那么近,凑得那么近也就算了还一个劲得闻,妖洗不洗澡你不知道?”
那清真是放浪峰刘权长老的二弟子,素来心直口快,一根直肠从头通到尾。刘权这次让他随薛贺下山,也是希望借此次游历天下的机会改一改他这个直性子。用刘权的话说,就是“某个傻逼会让你焕然一新的”。
薛贺正打算就“妖怪一生之中洗不洗澡”的话题与清真做一个深度的探讨,并进一步阐述自己的理论时,陈宏摆手阻止了自己的师弟,并将话题引到了正确的道路上:
“师叔,从这几根毛发来看,这妖物大概有着筑基中品的修为,但是刚才我和赤龙海的游楚客师弟研究了一下,此妖妖气外放而不能收,毛皮上的毒物也并非本来就有,似乎是人造妖物。但是据弟子所知,青岛国并没有什么上的了台面的修仙门派,这种水平的妖物,显然不是出自那些人的手笔。所以这里边着实蹊跷。”
“有意思,看来敌军就要到达战场了。”
“还有,弟子特意打听了一下,最近两年来青岛城,包括周边几个州县都有人口失踪,几乎都是十岁以下小孩,但是密度并不高,这两三年下来,总共也就不到一百人。”
“不对啊,按照一般的套路,不应该是大规模人口失踪,然后全部成为妖物的饵食么?不到一百人,他们想干嘛?开幼儿园么?这特么也挣不到钱啊!”
思考了一阵,还是觉得毫无头绪。毕竟已知条件有限,是根本没办法得出最终解的。要解决难题,除了果断放弃之外,也就只有不断寻求新的线索,缩短与未知的距离了。毕竟曾经有一位很有威望的老人家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个真理至今还被修仙界奉为圭臬。
作为专业的修仙人以及目前队伍中辈分最高的前辈,本来应该独来独往,保持足够的神秘感,这才和自己的身份相匹配。但无奈自己是个剑修,在望气以及寻妖等事上虽然也学过不少,但是毕竟比不上天赋异禀的专业人士,所以知人善用,才是管理界永恒不变的普世真理。那些只懂得将所有权力紧紧握在自己手中的蠢蛋,一生也只能以龌龊为食料,终日在苟且的泥潭里打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