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秦意明似乎只是好心的来看望一下她,他的助理送来一个精致的果篮后秦意明就又匆匆离开。
不过离开前他还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沈月柔,活不下去了可以来找我。”
沈月柔善察人心,她看出秦意明眼里的恨与怨,还有其他复杂的不可言说的情感夹杂在其间,好像一夕之间他们就成了仇人一样。可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啊?起码还没有做出不利于秦意明的事情,那他为何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
孟起听从沈月柔的吩咐继续追查秦意明的行踪,但回来后的秦意明极为“安分”,除了经常去查看那批与蒂国合作的药物之外就是回城郊南邻的别墅,并没有什么异常。
晚上,孟起回到公寓给沈月柔带来这个消息。
沈月柔病恹恹的窝在二楼阳台的木制摇椅上,单手撑着脑袋,呼吸缓缓。她双眉拧起,眼神里存有探究,“那批药物?还在仓库内嘛……”
这都多久了还没上架?
孟起蹲在脚边为沈月柔按摩小腿,他倒是觉得没什么问题,“最近不是天气不好吗,不光是外出的行人减少了,交通事故率也大大增加,或许是想等天气好一些再运往各家药店吧?”
确实如此,一天之中有半日都在下雨,街道就没有干过,海平面上移明显,华北地带的许多农田人家都被淹没,短短时日国家已经拨款五次。极端天气影响之下,除了必要的上班人员已经很少有人出去闲逛了,此次的暴雨是全国性降雨,除了降雨还有多处地方发生地震,闹得人心惶惶。
但在世界看去,外国也并不平静,一时之间末日言论急剧增长,不过很快就被官方禁言。
最近一周来情况倒是有所好转,雨量逐渐减少,自然灾害也没有那么频发了,网络上的谣言不攻自破。
沈月柔的脚搭在孟起的腿上,她还是觉得不太对劲,这种不对劲来源于秦意明本身。那个男人变化的太快了,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秦意明是世家出来的翩翩君子,见人笑三分,绅士儒雅,就这么陡然间成了一个冷厉阴郁的人……
特别是那双眼睛,透着杀过人的狠意。
“轰隆——!”巨大的雷鸣声响彻天际,但沉溺于自己思想的沈月柔连眼睛都没眨动一下。
孟起按捏小腿的动作顿了顿,他看着不过四点天色就黯淡下来,一道粗长的白光闪过,狂风骤起,不过四五分钟雨滴就落了下来。不是之前豆大的雨点急促得仿佛要将人砸死一般,这雨是细微的,斜斜的飘过来落在人的肌肤上带来一丝清凉舒适。
孟起见沈月柔又要昏睡过去,起身抱起她,“下雨了,我们进屋去吧。”
沈月柔倦怠的望向远方的天际,脑海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东西,她在最后意识消沉的时候嘱咐孟起,“你再去秦意明的仓库看看,然后去城郊南邻……”
将怀中昏睡过去的女孩儿放在床上后又将空调的温度调至16c,孟起这才在雨中疾行。
虽然他琢磨不透沈月柔的想法,但沈月柔说过的他都会做到。
他天生是一把侦查的好手,在黑车距离仓库的街巷后面时孟起下了车,拿起望远镜利落的上了旁边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高大的身形蜷缩,完全隐匿在树叶之中。
接着,他就耐心的蹲在树上。
他摸准了秦意明的时间线,那人大概下午六点会来仓库例行检查一下,然后就开着那辆越野离开回到城郊南邻。孟起宛如暗中窥察猎物的鹰,藏在树干之后一动不动的拿望远镜静静注视着仓库大门,直到……秦意明开着车进入仓库。
大概半小时后秦意明又开着车出去了,仓库大门关闭的那一刻孟起似乎看见了两个空货架,他记忆力极好,上次过来的时候那两个货架还是摆满了药物!他来不及思考就敏捷的从树上下去,急忙开车跟着那辆越野去了城郊,前面的越野开得并不快,能让孟起很轻松的跟上。
越往城郊路上的车辆就越少,孟起与越野的距离处于他能看见的最远距离,一直跟上那座山,就在那半山腰建造了一片别墅区,那里是富人的聚集地,不过富人们平时是不会大老远来城郊的,这不过是有钱人们众多房产之一。
再往里孟起就进不去了,他只得原路返回。
没看见别墅区入口处的秦意明深沉的遥望黑车下山。
凌晨四点,这一觉又是十来个小时过去。
她的眼睫刚颤动就听见令人心安的声音,“你醒了?起来喝点水。”
孟起一直守在沈月柔的身边,上次检查结果显示沈月柔的身体器官进一步衰竭,嗜睡更加频繁,往往一觉就是八小时以上,清醒不了一个小时又会昏睡过去,人已经消瘦的不成模样。
他垂着头不敢看她,手里端着温水和一碗寡淡的粥,现在的沈月柔跟瘫痪已经没有区别,只能由孟起一勺一勺的喂给她水和食物。
干哑的嗓子被水抚平,她清了清桑,好笑的看着孟起红透的眼眶,“好好的哭什么?”
“没有。”
“没哭?”沈月柔弯着眉眼揶揄的问。
孟起瞪了她一眼不说话了,但喂粥的手还是一勺接一勺,沈月柔昏睡时间太长,必须在她清醒的时候多进食一点。
沈月柔低眸扫了眼粥,嗓子里已经涌出恶心的意味,但她还是就着孟起的手吞了下去。
她转换了话题,语气轻松,“这次给我带了什么消息?”
孟起深吸一口气,缓解心中的憋闷,但嗓子还是像被什么哽住一样,“还是一样,去了仓库后就回了城郊。”
沈月柔细细思索城郊的别墅是不是救过秦意明的命,之前的秦意明八百年不去城郊一趟,唯一的一次还是因为那里养了两只黑天鹅非要带着她去看看。
思索不及就听孟起又说了一句,“不过……临走时我能看见的两个货架似乎空了。”
“空了?”沈月柔的脑子像是被什么沉重的棍棒敲了一下,追问道。
孟头,“不过被运送到其他药店也说不定,毕竟囤积很久了。”
沈月柔轻笑一声,她可不这么认为,是只空了两个货架还是……整个仓库都空了……?
凌晨五点孟起又接到一个电话,是他侦查所的员工打来的,说是城郊南邻那片别墅区都被同一个买家买下了。
沈月柔和孟起面面相觑,孟起是不明白秦意明为什么要这么做,而沈月柔则是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想不明白的点。
她看向窗外雾蒙蒙的天,恐怕秦意明没那么简单。
她撑着倦怠的眼还在和他说,“孟孟,快去囤积一批食物和药物,务必将卡里的钱都花完。”
孟起惊疑的问,“……真的?”
沈月柔点点头,“我的卡你知道的,里面还有十来万,快去快回。”
她的语气认真无比,孟起则是盲目的相信她,手里揣着两张卡走出了房门。此时的沈月柔平静的看着孟起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砰——”的一声房门关闭。
有些沉闷,又有些轻快。
她能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极为缓慢的跳动,呼吸越发的困难,她拼命的想睁开眼,可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一般。
最后的最后,她只依稀听见手机铃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