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 死又有何妨!

见薛祸竟然笑了,不是惯常的皮笑肉不笑,或是让人毛骨悚然的狞笑,而是一种可以算得上温柔的笑容。

张久惊得嘴都合不拢,似见了鬼,喃喃道:“薛、薛大人,是小的多嘴,我们现在就离开。”

薛祸反应过来,怔了怔,叫住了拉住那个憨厚老实鬼卒就要跑的张久。

两人定定地站着,不敢再动分毫。

薛祸:“你放心,他们没事,他们被七殿下遣去做更重要的事了,你不必担心。”

听薛祸如此说,那个鬼卒脸上的愁云散开,担忧了许久,终于落下了心中一块大石。他神色放松了些许,“薛大人,七殿下让他们去做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脑袋上就被张久重重拍了下。

“薛大人都说是重要的事,肯定是机密啊,哪能让你我知道的。”

“哦,对,是我多嘴了。”

那个鬼卒缩了缩脖子。

张久拉着那个喜笑颜开的鬼卒离开后,薛祸怔了怔,然后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前夜漆黑,他孤身一人行走其中,第一次觉得有了几分寂寥。

薛祸走到住处所在的巷口之时,忽然挺停住了脚步,看向那两个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伸手恶鬼,淡淡说道:

“你们就在这里等我,我去拿些东西就出来。”

恶鬼面露难色。

薛祸冷冷撇过去:“还怕我跑了不成!以你们的本事,我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想要无声无息地跑掉,哪有那么容易。”

他顿了顿,微微迷眸:“还是说你们真的将我当成阶下囚了?!”

见薛祸发怒,两个恶鬼对视一眼,虽然他们不归薛祸管,往后也不会与他有多少交集,但他怎么也是七殿下身边的人,多少还是给他一些面子。

其中一个恶鬼说道:“薛大人,我们在这里等你,有事唤我们就好了。”

薛祸没什么表情,转身走进了漆黑幽深的巷子里。

离得越近,巷子里那个模糊的影子便越来越清楚。

他盯紧那抹影子,眼稍漏出一缕杀气。

叶湛抱着胸靠在墙上,脸紧绷着,黑发上染上了夜霜,看来在这里已经等了些时间。

薛祸目不斜视,经过他,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门没关,叶湛也提步跟了进去,然后将门阖上。

薛祸点燃了灯,白惨惨的光照着地上的一地狼藉,他却仿佛没看到,捡起一根瘸了腿的凳子立起,坐了下去。

屋里的东西都被毁了,缭乱地倒在地上,叶湛跟着薛祸走进了屋,随口一句:“你这里被打劫过么。”

“关你屁事!”薛祸冷着脸回眸看着叶湛,冷冷道:“你在这里做什么?不怕我把你抓起来吗。”

叶湛:“你倘若要抓我,何必绊住你身后的尾巴。”

“……”薛祸诧异,“你能看到他们?”

“不能,但能感觉到他们身上的阴冷之气。”

“……”

薛祸审视着叶湛,隐匿的恶鬼都能察觉,这个叶湛果然不是一般人。

两人对视了片刻,薛祸率先收回目光,冷冷笑了下,“一个魔物竟敢闯入酆都城,我看你真的是不想活了。”

叶湛眼睫轻轻动了动,脸色丝毫未变,像是一点都不惊奇薛祸会知道他的身份。

“那又怎样。”

薛祸阴恻恻地看着叶湛,“看来你承认你是魔物了,你与你那师尊胆子可真大,如今行踪暴露,现在全城都在通缉你们,老子都被你们连累了。”

他异常凶狠地说道,但眼眸中被没有任何畏惧的神色。他身上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坦然。

叶湛看着薛祸从进门起,就捏在手中无意识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的那枚灰色香囊,轻轻笑了笑。

“你看起来倒是好好的,没受什么影响。”

薛祸懒得与他废话,“说吧,这么晚来这里找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叶湛也直言道:“把你令牌借我用用,我要去判官殿。”

闻言,薛祸怔愣了一瞬,旋即冷冷勾唇,眼底全是嘲讽。

“你莫不是被吓晕头了吧!敢给我提这个要求!”

叶湛盯着薛祸:“你想不想知道更多关于钟云舒的事。”

薛祸沉默:“……”

片刻后,他低低笑了起来,抬眸看着叶湛,沉声说:“让我猜猜,你要令牌做什么。”

薛祸顿了顿,目光变得愈发的锐利,“你是想改生死簿,救你那个师尊吧。”

叶湛抿着唇,不做声,脸部线条紧绷着。

他倒是没想到薛祸竟然一下就猜到了他借用令牌的意图。

薛祸像是看见了天大的笑话,放肆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我真的还猜对了,所以你才抛开你师尊,一个人来找我吧。”

“我方才还挺佩服你的,现在却觉得你愚不可及,与其找我借,你不如直接上手抢可能性还大一些。”

“你知不知道,如今你们行踪已经暴露,我也受到了牵连,你觉得我还会那么蠢,因为你提及钟云舒,再次给自己挖下一个坑吗!”

叶湛直直地看着薛祸在残灯光影下,显得有几分扭曲的脸,然后,他垂眸,眸光放肆地再次落到了薛祸手中的香囊之上,抱微扬唇角,反问道:“难道不会?”

那一瞬间,被说中心思的薛祸恼羞成怒怒气爆涨。

唰地一声,他抽出腰间的金鳞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异动到了叶湛身边,将金鳞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压低了声音,恶狠狠道:“你不是魔物吗,不是能在七殿阎王的眼皮下瞒天过海,进到酆都城中吗,现在你就这么点本事!还想入判官殿!可笑!”

叶湛眼皮都没眨一下,像是疲于与他继续打嘴上官司,他沉声道:“我时间不多,怎样你才同意给我令牌。”

薛祸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沉眸瞪着叶湛,咬牙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闻言,叶湛笑了笑,“为了自己在乎之人,死又有何妨!”

单单是说起那个小心翼翼放在心尖上的人,叶湛如霜雪冻练过的脸,一瞬间都柔和了下来,黑瞳里也透出了柔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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