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Chapter39

事情出人意料地顺利,沈从容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地答应,有些讶然地看着他。

沈罪也发觉自己显得太过殷勤,他怕沈从容发现端倪,便往回找补道:“你不是要送我画吗?我很喜欢字画,这就足够了。”

“这样啊。”沈从容眼里漾出一抹笑意:“那我就多送你几幅。”

沈罪连忙应道:“好。”

解决了自己目前最大的烦恼,沈从容心里轻松了不少。

这时沈罪突然戒备地看向小路的尽头,沈从容正觉得奇怪,就听见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听声音来的人似乎还不少。

沈从容连忙站了起来,看向沈罪:“我们要不要躲到林子里?”

沈罪的表情松缓了几分:“不用。”

沈从容正想问为什么,就见那个马队已经出现在了小路尽头,为首的两人正是姚松和蓝竹。

沈从容心里一喜,下意识地向前迎了两步。

“小姐!”蓝竹也看到了她,马还没停稳就着急忙慌地从上面跳了下来,直直地向着沈从容冲了过来。

沈罪担心她冲撞到沈从容,正想伸手阻拦,就见她猛地停下了脚步,眼睛直直地看向沈从容怀里的孩子。

“这是?”蓝竹不敢相信地看向沈从容。

沈从容笑着点了点头:“是我的孩子。”

蓝竹惊喜地凑到孩子跟前,就见眉眼精致的小娃娃满足地咂了下嘴,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蓝竹被她萌得移不开眼:“小小姐好漂亮啊,模样长得特别想您。”

沈从容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么小能看出来什么呀?”

“真的!”蓝竹一脸肯定地点了点头:“和您的五官一模一样。”

沈从容温柔地注视着小婴儿:“像我就最好了。”

蓝竹看着看着眼眶突然就红了。

沈从容有些茫然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小姐,您受苦了。”她哽咽着说道:“都怪我,是我来晚了。”

“我昨天直到天黑都没有找到路,只好在一个山洞里睡了一夜,今天早晨才走到了官道上。”

“呜呜呜小姐对不起!”

“小竹子,你来得已经很快了。”沈从容好笑地看着她,安抚道:“别哭了,我这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我想想就心疼。”蓝竹含着泪摇了摇头:“咱们在家里做了那么多准备,您最后却一个人在山里生下了孩子。”

她突然想到什么,一脸愤恨地说道:“小姐,咱们赶紧报官吧,找到那些劫匪,将他们关进大牢。”

沈从容正想说什么,姚松这时走了过来,神色严肃地问道:“沈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沈从容摇了摇头:“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姚松摆了摆手:“您看,要不要报官?”

“不用了。”沈从容知道追杀她的是三皇子的暗卫,报官什么用都没有,她看向姚松身后的十几名护卫,说道:“我想雇佣几个护卫,要武功高强人品很好的,价格不是问题,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沈罪听见这话下意识地看向她:不是已经说好要雇佣他了吗?

沈从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头向他解释道:“也不可能让你一直守着我们啊,我先找几个护卫备着。”

“我可以一直守着你们啊。”他在心里默默地反驳道,面上却只能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的。”

沈从容想找几个护卫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沈罪知道自己此时的失落很没有道理。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么害怕。

害怕沈从容找到比他更合适的护卫,害怕失去留在她身边的理由,害怕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蓝竹这时好奇地看了一眼沈罪,小声问道:“小姐,这是谁啊?”

“他叫沈罪,是我的救命恩人。”沈从容郑重地介绍道:“就是他从那些刺客手里救了我两次。”

沈从容又向沈罪介绍:“这是蓝竹,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妹妹。”

蓝竹一脸感激地看向沈罪:“多谢沈大侠救了我家小姐!”

沈罪摇了摇头:“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沈从容笑着看了一眼沈罪,对蓝竹说道:“沈罪这段时间都会跟在我们身边保护我们,到家后你给他收拾一个房间。”

蓝竹应道:“好。”

沈从容又为沈罪和姚松互相介绍了一番,两个人客气地寒暄了几句。

随后姚松拱手对沈从容说道:“我这里倒真有几个符合您要求的护卫,他们以前是威远镖局的镖师,从小就练武,武功不错,护卫经验也丰富。”

沈从容点了点头:“听起来不错。”

“但有一点不足之处”,姚松补充道:“他们大多都已经四十多岁了,年纪有点大。”

沈从容眉心轻蹙:“四十多岁应该还好吧。”

“他们身体状况都非常好,只不过有些人会介意年龄,所以我提前跟您说清楚。”

“行。”沈从容说道:“你改天将他们带来给我看看吧。”

姚松连忙应了一声。

沈从容如今刚生产完,不适合再去山下的村子里找沈见月。

她只能先将此事拜托给姚松,希望能得到一些线索,等她出了月子再亲自去寻找。

沈从容在众人的护送下终于回到了家,姚松很快就告辞离开。

一回到家,蓝竹就让沈从容躺到床上休息,又赶忙去附近找王婶过来。

王婶是沈从容请的短工,因为她和蓝竹对怀孕生产都没有经验,就专门雇佣王婶来照顾她一段时间。

王婶自己生了五个孩子,做过很多年产婆,还给大户人家做过奶娘,经验十分丰富。

她急急忙忙地赶来,才知道沈从容遇到了劫匪,不得已在外面独自生下了孩子,还在生产后奔波了一天。

她气得大骂道:“天杀的劫匪哦!竟然抢劫一个快生产的孕妇,良心让狗吃了啊!”

王婶痛骂着劫匪,沈从容听得爽快,在一旁猛点头。

没想到王婶话锋一转,开始数落起沈从容:“你也是,都快要生了,还大着个肚子去上香,心里也是没点数。”

沈从容委屈:“我有必须要去做的事。”

王婶:“什么事不能生了孩子在去呀?”

沈从容小声反驳道:“这件就不能。”

王婶才不管她说什么,自顾自地唠叨着:“这不论是生孩子还是坐月子,对女人来说都是要命的事。”

“生孩子是硬刀子,一刀下去弄不好就会要了你的命;但坐月子更像软刀子,一个不注意就会落下病根,什么腰酸背痛都来找你了,从此就悄默声地折磨你,一跟就是大半辈子。”

蓝竹听得有些害怕了:“王婶,那小姐这样该怎么办呀?”

“你们也别怕。”王婶安慰道:“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咱们也只能尽力弥补,大不了多修养一段时间。”

然后她面容一肃,仔细地叮嘱沈从容:“这一个月绝对不能再出门,免得见风受了寒。”

“这几天先不能沾水,觉得身体脏也暂且忍忍,等过段时间可以让蓝竹用温水给你擦洗一下。”

“吃饭也按照我给你准备的食物来,都是我根据这些年的经验总结出来的,可以调养身体,也可以下奶,这样对你对孩子都好。”

“……”

王婶几段话下来气都没喘一下,沈从容和蓝竹睁大了眼睛,听得一愣一愣的。

沈从容哀怨地叹了一口气:“女人也太不容易了,为什么不是男人生孩子?”

蓝竹在一边附和道:“就是就是。”

王婶见状又要开始长篇大论,这时门口突然有人敲门,蓝竹像看到救星一样,连忙跑过去开门。

沈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火炉拿来了。”

蓝竹有些疑惑:“为什么拿这个?”

“火炉好了呀。”王婶这时在屋里喊道:“那快拿到屋里来吧。”

“我看最近天气降温降得厉害,便想着在屋里点个火炉暖暖屋子。”

沈罪很快提着一个铁质的圆形火炉走了进来,中间凹陷处盛放着燃烧着的木炭,只进来一会,屋里就暖和了起来。

因为沈从容只穿着里衣,头发也散着,不方便见人,所以床前隔着一个屏风。

沈从容在里面说道:“沈罪,真是麻烦你了。”

沈罪轻声道:“不麻烦,都是小事。”

沈从容又问道:“你去看自己的房间了吗?”

“我看了,很满意。”

“那就好。”沈从容嘱咐道:“缺什么你直接给蓝竹说,让她帮你添置。”

沈罪应道:“好。”

他看不见她的样子,只能闻到那人身上清淡的香气,如今还多了一些细微的奶香,在漾着暖意的房间里,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沈罪贪婪地感受着这一刻的幸福,将炉子放好后,并没有过多停留,很快走了出去。

“这还把炉子点好了呀。”王婶意味深长地看向沈从容:“家里还是得有一个男人,干活就是利落,说买火炉就买来了,说点就点好了,要让咱们三个女人干这活不知道弄到什么时候去呢?”

沈从容不认同她的观点,轻轻撇了下嘴:“那可不一定。”

“一个人过还是不行啊,更何况你还带着个孩子,有个人帮衬着总是好些的。”王婶苦口婆心地劝道:“我看这个男人就不错。”

“王婶你别说了。”沈从容见她越说越过分,生气地拉下脸来:“我一个人过得挺好的,也能一个人将孩子拉扯大。”

“我和他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也永远不会是你想的那样。”沈从容声音冷淡到极点:“这件事永远不要再提了。”

“好。”王婶有些尴尬地应了声,小声解释道:“我这是为你着想。”

“我知道。”沈从容放柔了声音:“但我的上一段婚姻并不愉快,它让我不相信自己真的可以觅得良缘。”

“所以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嫁给任何人了,你以后也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王婶小声应道:“好,我知道了。”

门外的沈罪还没走多远,敏锐的听力让他清楚地听到了沈从容说的每一个字。

他一下子僵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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