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太虚对战重刃

铿锵!

伴随着一声尖利的声音,祁子横的重刃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道给弹开了出去。与此同时,与重刃相碰的太虚长剑,以同样的气势,朝相反的方向弹了出去。

“哼。”

祁子横低声嗤之以鼻,强势拉回被反弹开的重刃,一招泰山压顶,重刃冲着老道士的头顶闪电一样落了下去,重刃上发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青光。

“哼。”

老道士轻轻的低喝一声,直视着向他头顶落下的重刃。然后轻轻地侧过身躯,一个完美的扭身,就躲过了祁子横的这泰山压顶的一剑,他人虽然躲了过去,但是他那宽松的道袍,却未能幸免,一不小心,就被祁子横这霸道的剑气给划了一个大口子。

一招未遂,祁子横趁势而追,重刃再次向着老道士挥去,攻势迅猛。

老道士全然不顾道袍被剑气划破,只见他脚尖一点,在地上画了一个半圈,干枯的树叶散落一地,他的长剑从背后拨出,与祁子横的重刃碰撞在了一起。

呼。

两人那充满气势的双剑,结果在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却没有任何力量波动发出,没有气势,什么都没有,就好似两个单纯的动作而已。

老道士的太虚剑和重刃的轨迹交织在了一起,就像太虚剑的路数本来就是那样一样,但是祁子横手中的重刃的轨迹,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铿锵。

重刃再次虚空次横扫,然后弹跳般地与老道士的太虚剑分离。两人暂停了一时进攻,稍喘一口气。

祁子横率先开口道,“你还是老样子。”

“你也是一点没变。”老道士单手持剑,远远的站在那里回答道。

“能让我的太虚轻易失手的,这天下间也只有你了。”

一个淡淡的微笑浮现在老道士的嘴角。与刚才的那种空虚的笑容不同,这是一次能令人感受到生机的微笑。

对于老道士的话,祁子横嗤之以鼻,“不,我变了。若你觉得我没有变,那只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也许吧。但是我觉得我可能有些老了,最近我突然觉得一切都变得很是无趣。”老道士耸耸肩,摇摇头说。

“前不久有个自诩天下第一剑客的小辈,扬言要与我比武。”

或许在说这段话的时候,令老道士貌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大笑了起来,边笑边说着。

“我便让他跳了一整天的舞,最后他甚至开心的翻起了白眼,但是我觉得那依旧没什么意思。现在的武林与我们那时候的武林好像不太一样了。年轻一代的小辈们都不怎么练功了,还尽是些自以为是的家伙。”

“跳舞?哼~恐怕是你这老家伙自己在从中作梗吧,和你这样的老家伙跳舞能有什么好处?”祁子横满是不屑的说道。

“嗯,不会吧?那家伙后来可是高兴的连眼睛都翻过来了啊……哈哈哈……”老道士越说笑的越是开心。

“哼!谁不知道一旦被你的太虚缠着了,想要脱身很难。”

“不。那小家伙不肯放剑,死都不肯,这还能怪得了我?”老道士微笑着说。

“哼~一群人模狗样的家伙。”祁子横不满道。

“不管怎么说,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仅此而已。”老道士轻轻地捋了捋胡子说。

“据我所知,大多数小偷也都这么说的。”祁子横笑着说道。

老道士笑了,然后不厌其烦地看着祁子横。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年龄真的老了,总是让我回忆起以前的事,那时候彻夜不眠的练剑,还真是有些让人怀念。”

这两人虽然口中不停的聊着,但是两人手中的剑也早已经又纠缠在了一起,虚实相交,你来我往,不一会的功夫,两把剑已经碰撞了不下百余次。

“起风了。”过了一会儿,祁子横收剑,抬起头仰着天说道。

“你这是错觉。”

“是的,这是一种错觉,只是一场虚妄的梦罢了,就像我们自己的生活一样。“

说完,两人都沉默下来了。两剑相抵,但是两人似乎同时望向了别处,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一言不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

“再来。”老道士突然开口说道。

“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说不定太虚会闹情绪。”

“当然,我的重刃忍耐似乎也已经耗尽了。”祁子横回答。

说完,祁子横把重刃剑首指向地面,站在那里的祁子横,身上瞬间涌出的磅礴气势。

这时候老道士突然低声说,“有林。”

“在的。”小青年的声音里透着紧张,但老道士的表情却很温和。

“看,这就是我老朋友的天罡剑诀,还有他的落月三式。”

郑彧听出那声音在微微颤抖。与温和的神情不同,老道士的眼神闪烁着活力与喜悦。

“如此甚好,也让你看看我新悟出的太虚剑道。”

郑彧都觉得是自己眼睛出现了幻觉,只见那停滞不前的重刃开始缓慢的移动着,就像是要把这一方天地囊括其中一样,黑色重刃在那空中就这样慢慢的画了一个大圆圈。

郑彧此时也认出来了,这就是天罡剑诀的开始。那个一旦开始,就像永远无法停止的宿命一样,直至圆圆完成的一刹那,月光从天空之中倾泻而下。

下一刻,干枯的树叶像是被旋风吹的一样,从地面上飞舞了起来。

然而,老道士手中的那把太虚长剑,这时发出耀眼的白色光芒。在倾泻的月光中,老道士像是一个人在跳着剑舞似的,绚烂动人。但他的每一个动作,其实都是在生与死的分界线上,表演着一个个岌岌可危的杂技。

每当两人的剑从空中划过时,就会发出有规律撞击声,每一次的撞击,都会在这个漆黑的夜里绽放出一束耀眼的火花。

逐渐的,两剑传出来的碰撞声音越来越密集,而撞击声也随之变得没有起初的时候那么强烈。

经过一番激烈的交战之后,老道士像是有些力竭,逐渐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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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开口多说一句话。但是他手中的太虚,依旧很是迅猛无比,和祁子横的那柄重剑正面相碰,竟然也一时不落下风。

祁子横的重剑,依旧是那种化繁为简,大开大合的路数,一力降十会被祁子横展现的淋漓尽致。

反观那位白胡子老道士,他的剑反而真的如同他的太虚剑名一样,总是让人看不太清的他剑,唯一能够捕捉到的,也就是他那柄太虚剑所留下来的残影了。

“轻而虚幻,还能与祁子横的重刃打的不相上下,这也是一把绝世好剑。”郑彧心中想到。

郑彧此时还记得,祁子横曾经告诉过自己,重刃净重高达八十一斤三两四钱。能与这样重量的重剑相碰这么长时间而不受损,郑彧觉得老道士这柄剑,是他至今为止所见的最好的一把细剑了,就连当初端木熙的那柄长剑,都不敢与重刃正面相碰。

老道士终究还是年纪太大了,在与祁子横对剑的时候,站在一旁的郑彧都能看的出来,老道士的体力正在逐渐的下降,隐隐约约都快有些不支了。

而祁子横这时则正是越战越勇的时候,一招水中惯月,重刃重重的由下而上的撩起。

力竭的老道士眼看着躲闪不及,急忙收剑,太虚被挡在了他的胸前。

太虚虽好,但也挡不住祁子横全力施展重刃的横扫。

嘭~

两人再一次发生碰撞后,两剑发出一声闷响。老道士手中的太虚更是被祁子横的重刃瞬间砸出了一个很大的弧度,随后太虚剑反弹而回原来的模样,而老道士的身子则被重刃狠狠的送了出去。

老道士的身体在空中打了几个旋转,他的脚更是在这青石地面上留下一道明显的痕迹。就像被风卷起的落叶一样,毫无规律的落下,虽然最终成功的稳住了身形,但是显得很是狼狈。

“你是第一个被重刃认真对待的对手,但是就此结束吧,让你见识一下重刃真正的威力。”祁子横双手直捧着重刃,盯着老道士说道。

祁子横双手紧握剑柄,剑首指向天空,大喝一声,“月落。”下一秒,蔚蓝的月光洒满天地。

老道士看着漫天的月光,这一刻却面带笑容的说着,“我很荣幸。”

说完,老道士也双手举起太虚,太虚剑像是有灵一样,发出嗡嗡的剑鸣,老道士也大喝一声。

“归墟~”

一阵刺眼的光芒从战场上发出,一直目不转睛盯着二人的郑彧,在这一刻竟然什么也看不到了。

噗~

光芒退去,老道士双手拄着太虚,半跪在地上,一口血吐了出来。

头发乱了,胡须也乱了。他此时的道袍上,到处是被剑气割伤的痕迹,但他手中的太虚剑却依旧绽放着那微弱的白光。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郑彧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见着老道士此时落魄的模样,郑彧的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庆幸。

“你真是妖孽,竟然比之前强了更多,看到你现在,我觉得那天我们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老道士像是在发牢骚的说着。

“你说对了。”

祁子横缓缓地说。他把姿势放低一点,望着老道士。他那黑色的重刃斜对着夜空。

“是的。”老道士说道。但是他的眼神充满了喜悦。

“我接住了你的重刃。我,咳咳~,还有我的太虚。”老道士很是费力的说着。

祁子横看着老道士的眼神很是复杂,他慢慢地把重刃放了下来,“落月有三式,你才勉强接着两式,有何意义。”

“够了,已经够了。”

扑通。

老道士说完那话,身体便无力地倒在地上。郑彧悄悄地向小青年望去,他似乎也不理解眼前的景象,表情充满了惊愕,但那也仅仅只是短暂的一刻。

“啊啊啊啊!”

在确认老道士的身体倒在地上的同时,青年像是一只野兽般大声嚎叫,而下一秒,他的身体像箭一样冲向了祁子横。

“嗯。”

祁子横看着向自己扑来的青年,低声诧异了一声。只见他单手拿着的重剑,轻轻地往上划。

嘭~

结果就在一瞬间便决定了,青年既没有躲避,也没有能力来抵挡重刃的攻击。青年那小身板瞬间就像是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着一旁飘了出去。

扑通。

身体还没着地,青年就已经晕倒了,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他的双手依旧紧紧地握住拂尘。

“咳~”

老道士逐渐清醒了过来,斜着爬在地上,他吃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站起来的老道士的身子摇晃了一下,但祁子横只是用那不经意的眼神俯视着他,想要看看他要做什么。

老道士又跌跌撞撞了几下,才勉强起身,双脚颤巍巍的站立着,他的手中这时候已经不再握着太虚了,不知是否缓过了气来,沉默了一会儿,老道士看着祁子横说道。

“谢谢。”老道士用快要断掉的声音说道,随后他的目光投向倒在一旁的小青年。

“你没有杀了那孩子。”

“不用谢,我不是你们。”祁子横冷漠的回答道。

“是的。”

老道士听了无奈地笑了。

“因为你一直是个信守诺言的人。我们……没有。“

老道士的眼眸里缠绕着复杂的情绪。

“咳咳~”

老道士突然咳了一阵,举起一只手捂住嘴,但不知不觉间,他的手和白胡子都被鲜血染红了。

“唉!终究还是我要比你先走。”

看着自己染满鲜血的手,老道士笑了,然后抬起头,看了看祁子横说道,“你不是有问题一直想要问我吗?”

祁子横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是的。”

老道士笑了,“那真是太巧了。我也有个请求。”

祁子横咬紧牙关。然后慢慢地,脱口而出,“为什么?”

祁子横的眼眸里满是愤怒。这是比武之后第一次看到的,那是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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粹而炽热的怒目眼神。

“你们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何……”

嘎吱嘎吱。

祁子横咬牙切齿。

“你们为什么!”祁子横大声怒吼道。

“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呢?“老道士失落地笑了。然后突然捂着嘴剧烈咳嗽。鲜血染上了他的衣服。

缓了一下,他长叹一口气,老道士没有急着说话,他的目光越过祁子横,向着了远方,随后慢慢的说道,“那天,还记得你是第一次给我看了你的落月三式。”

祁子横默默地盯着老道士,老道士接着说道。

“当我看到它,我就意识到了。只要有你在,就没有人能够超越你。只要让你完善了你的那三式,那么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可能就只能永远的被你压在下面了。”

老道士苦笑,祁子横愤怒地说。“难道你们就是那种在乎虚名的人吗?”

老道士微笑着摇了摇头。“不,不。其实谁上谁下无关紧要。不是这个问题。问题在于,你的落月三式,就像一堵巨大的墙,挡在了我们的面前。这是一堵巨大的绝望的墙,只要有你在,谁也无法前进。事实上,从那天起,重新拿起剑对我来说都太难了……”

他转过头来,看到了倒下的青年。

“难,非常的难。”

老道士在看着祁子横,他的眼睛直视着祁子横。

“但是上天也给了我们一个机会,魔教偏偏在这个时候大肆进攻中原,原本我们是想让你与魔教的教主石破天斗个两败俱伤,我们再渔翁得利,只是没有想到,你们仅仅两招就分出了输赢,我们几人最后才不得已用令夫人为饵......”

老道士说到这,声音显得很是无精打采,顿了顿再次说道。

“这也是我毕生最后悔的一件事,是我对不起你。”

祁子横直面老道士的目光,咬牙切齿,但也不愿再说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当年的真相他心中早有了答案。也过去这么多年,自己也早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莽撞的脾气了。现在想来,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很显然,没有!

已经发生了的事,即使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挽回了,但是这口气,必须得出。

“我有个请求,这个孩子,你能帮我照看吗?”老道士目光闪烁的看着祁子横说道。

“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我知道,我现在没有资格要求你这样做……“

道士看见了倒下的青年,眼睛里透着慈祥仁爱的目光。

“命苦?”祁子横听了老道士的话,眼睛里气的差点冒出了火花。

“你也敢在我面前说出这种话?你也配!”祁子横喊道。

这是郑彧从认识祁子横以来,还是头一次见他像现在这样失态。

看到祁子横的反应,老道士缓缓闭上了眼睛,眼角悄悄的挂了一滴泪水。

就在此时,重刃突然出现了老道士的肩上,在硕大的重刃面前,感觉老道士的人头在下一刻就能落地,但是老道士和祁子横两人都没有动。

又过了一会儿,重刃又被祁子横慢慢地收了回去。

老道士睁开了眼睛。

祁子横收起重刃,望着远方,用着干巴巴的声音说道,“我不能答应你。”

“是了,是了。”

老道士喃喃自语,像是在自言自语。老道士看了一眼倒地的青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盯着郑彧。

“你。”

“什么?”突然被叫起来的郑彧惊讶地回答道,用着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

老道士笑了,“是的,你过来。“

老道士招手叫郑彧。

惊慌失措的郑彧瞥了祁子横一眼,但祁子横只是看着别处,保持着沉默,好像这事与他无关。

“来。”在老道士的催促下,郑彧慢吞吞地挪着脚。

待郑彧走近之后,老道士微微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嗯,我姓郑,名字单字一个彧……”

“郑彧。好名字啊。你在做什么?“

不知怎的,这听起来很熟悉,就像邻居家的一位老人正常的问候一样。

但这位老道士可不是什么一般人,郑彧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刚去参加了乡试,这次落榜了……”

“哦?乡试。书生啊,那你一定读过很多书吧?“

“是的,是的,但是……。”

“那你能帮我教教那孩子吗?”

“什么?”郑彧惊讶道。

老道士微微一笑,“这没什么难的,我也不是要求你要把他教的像你一样,我只需要你教会他做人的道理就行。“

郑彧瞥了一眼倒地的青年,“但我……”

“哦,我知道,你暂时还要跟着这位朋友一段时间吧,我也不是要你现在就去做,只是以后要是有时间,或者有缘再见的话,你再帮我教一教他,怎么样?”老道士看着郑彧说道。

看着笑容满面的老道士,这时像极了一位心地善良的邻家老爷爷。

“嗯~。”

郑彧心中琢磨着,如果说是以后有时间或者偶然有缘的话,这就像是没有约定的浮云一样,指不定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于是就开口应了下来。

因为他此时看着眼前的老道士,实在是不忍心拒绝。

“那样的话……我,会的。”郑彧乖乖点点头。

“那,谢谢小友了。”

老道士一把抓住郑彧的手。

郑彧吓了一跳。因为老道士的手比想象中还要瘦得多,而且双手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不过,你能顺便把我的那柄剑给我拿来吗?”老道士盯着郑彧双眼说道。

“剑?”

郑彧顺着老道士的目光转过头来,那把被老道士称为“太虚”的剑,正躺在地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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